第27章(2/3)
下。
苏见北低头正在跟许岸说话,余光瞥见吧台旁打闹的两人,走了几秒的神。
跟许岸谈完,苏见北拿着两张纸走了过来,顾淮俞一秒变腼腆。
苏见北视线滑过顾淮俞,在谢惟身上逗留了几秒,然后开口,嗓音有些哑,“一会儿在隔壁单独试镜,这是你要试的戏份。
”
听出了苏见北喉咙不舒服,顾淮俞惊讶,“学长,你感冒还没好?”
苏见北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刚说完他就咳了两声。
这几天,四部小说的剧情点都赶在一块了,顾淮俞无可避免地疏忽了苏见北。
上次去苏见北家探望过后,他也就只给苏见北打了一通问候的电话,之后就将人晾一旁了。
顾淮俞自责了一秒,很快他就大度地原谅了自己。
苏见北走后,他挤着谢惟一块看剧本,是一段父子对峙的戏份。
虽然只有两页,但争执的前因后果、人物性格、剧情都大致有写,具体细节需要演员自己琢磨。
顾淮俞匆匆扫了一眼,大致知道情节后,问谢惟,“你演技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
谢惟回了顾淮俞两个字,还行。
顾淮俞早已经不信他口中的还行了,强行将他拽到一边开小灶。
作为一个自小就游荡在四个“片场”的老演员,顾淮俞觉得教一个谢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事实是——手到无法擒来。
顾淮俞给谢惟讲演戏的基本理论,分析人物,剖析内心,试图让谢惟代入到角色中。
但谢惟还是演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共情能力差,还是压根不是做演员的料。
顾淮俞开始一句台词一句台词地教他,他还是毫无感情,像是机器人在朗读。
顾淮俞定定地看着谢惟,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甚至能经得起大荧幕的考验。
上帝是公平的,给谢惟开了颜值的bug,也从他身上收走了其他东西。
顾淮俞呼了一口气,耐下所有性子,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们慢慢来,还有一些时间来学习,我再给你演一遍。
”
谢惟学习态度倒是很端正,坐在吧台认真听顾老师讲课。
顾淮俞已经把台词背了下来,他脱稿给谢惟示范这段争执戏。
剧本里父子俩矛盾重重,尤其是母亲车祸后,儿子对只知道工作的父亲心生怨恨。
他先是讥讽,说起自己跟母亲受的委屈,声音才开始变得颤抖,但眼底仍旧是恨的。
顾淮俞的台词说得清楚,激昂地指责父亲时抑扬顿挫,每句重音都跟人物的情绪契合,流畅又自然。
表演完,顾淮俞还给谢惟标注重音,哪里该扬,哪里该抑,说得很清楚,恨不能把谢惟变成一个复读机。
顾老师正在线教学,忽然觉得不对劲,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顾淮俞抬起头,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大导演许岸。
他扫视着顾淮俞的脸,像是在研究什么,然后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和蔼地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顾淮俞说话,苏见北开口,“他是我朋友,陪人来试戏,旁边的人就是谢惟,我给您看过他照片。
”
许岸明显更对顾淮俞有兴趣,笑笑说,“陪人试戏是个好活儿,吴觉当年就是陪人试戏,被老袁发掘的。
”
吴觉是圈内的大前辈,国内国外的奖都拿了不少。
听出许岸话里的意思,顾淮俞有些懵。
他以后的确是要进娱乐圈的,但那是在他家破产之后,被迫进了娱乐圈。
从此他跟苏见北的身份调换,苏见北从被保护者,变成了保护者,而顾淮俞刚好相反。
不过这是之后的剧情,现在居然突然提前了。
苏见北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许岸打断了,他笑着对顾淮俞说,“你们的戏我看过了,不用再试了,今天就先这样,有消息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
试戏很明显搞砸了,谢惟没有失落,看了一眼顾淮俞,用眼睛示意他,“走了,”
顾淮俞跟苏见北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随谢惟离开了。
房门都关上了,苏见北的目光还落在门上。
许岸品了一口茶,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
”
苏见北的视线滑下,沉默地盯着手里剧本。
试镜时间到了,制片人跟选角导演都去了隔壁,只有许岸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没动。
苏见北跟这位恩师合作过三部电影,很清楚对方的脾气,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因此没有离开。
许岸抽着烟,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刚才听见那个小孩儿叫你学长,你们一个学校的?”
苏见北把烟灰缸递过去,等许岸弹过烟灰,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点破,“戏里的宋扬叛逆倔强,他不符合角色形象。
”
许岸:“刚才我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表演,演得很好,不符合的地方可以修改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
苏见北:“他不缺钱,不会进这个圈子的。
”
许岸就是看出那小少爷不缺钱,所以才想苏见北去探探对方的口风。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你这话说的,电影是艺术品,什么钱不钱的,俗不俗?”
在这个圈子钱重不重要,苏见北心里清楚,许岸心里更很清楚。
苏见北不欲争辩,只是说了一句,顾淮俞不适合这个圈子。
不适合被推到台前,被人评头论足。
不适合在满屋的烟味里,跟一群心思各异的人围读剧本。
不适合八面玲珑,在有话语权的人面前,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地陪聊陪笑。
他就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他的家境也足以支撑他过这样的生活。
看苏见北态度很坚决,许岸心下了然,笑笑没再强求。
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有长相、有演技的人,没谁是不可替代的。
许岸歇了找顾淮俞出演的心思,虽然觉得这人有灵气有天赋,打磨一下绝对出彩。
许岸喝了一口茶水,“你真想好出国发展?”
苏见北“嗯”了一声。
许岸叹了一口,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在国内功成名就了,想出去闯一闯,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的,但就是因为年轻,总是看不到眼皮底下的东西。
”
苏见北抬头,似乎有些不解,“您是在说我的演技?”
“不是演技。
”许岸直白道:“自从那个小朋友进来后,你的眼睛往他那边至少飘了十次。
”
苏见北不至于听不出来‘他’说的是谁,抿着唇没有说话。
许岸站起来,弹了弹不小心落在袖口的烟灰,“你想好,以后不要后悔就行。
”
后悔?
现在的苏见北不会后悔,但一年以后的他会。
这个月的月底,苏见北会提出跟君山传媒解约,然后签下一家在外海很有能量的经纪公司。
解约没几天,苏见北被人暗算,喝下所有狗血小说里必定会有的催l情l酒,被顾淮俞碰巧撞见。
然后两个人就滚了床单。
清醒后,苏见北拒绝了顾淮俞的表白,隔日就坐飞机离开去海外发展。
失恋后的顾淮俞浑浑噩噩,不久亲叔叔架空了家族企业,顾淮俞手里的股票变成废纸,像当初的苏见北一样跌落泥潭。
在认识的经纪人引荐下进入娱乐圈,但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虽然那人一直在帮他,还曾尝试推火他,但她那些手段除了让顾淮俞染了满身黑料,备受质疑外,没什么太大的成效。
后来对方就渐渐放弃他了,顾淮俞在公司开始被其他人排挤,进了剧组也处处受欺负,混了一年多还只是一个小演员。
苏见北从国外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落了难,被生活磋磨的皮毛灰暗,眼里只剩下疲倦的白天鹅。
那一刻,苏见北生出了一丝后悔。
-
离顾淮俞破产还有一个月,离他穷困潦倒地进入娱乐圈还有两个月。
现在圈内知名大导突然向他抛出橄榄枝,别不是苏见北中药的剧情要提前吧?
1607号房间。
顾淮俞突然想起来,难怪他觉得这个房间号耳熟,小说里他跟苏见北滚床单的酒店客房就是这个1607。
至于是不是金鑫大厦的1607,小说里没有明写。
这对顾淮俞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不纯洁了。
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苏见北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十年的战线拉得太长了,以至于顾淮俞压根没当回事,如今距离他俩滚床单的这个重要节点越来越近,顾淮俞才后知后觉地发懵。
倒是不至于害怕,就是感觉很怪。
他不讨厌苏见北,但也没有爱情的那种喜欢,就要这么滚到了一起了。
哎。
头疼。
从金鑫大厦出来后,顾淮俞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一路上一言不发。
大概是难得见他这么安静,谢惟掀眸看来,“日薪马上就要208,不高兴?”
许导是一个有品位,有眼光的导演,他显然没看上谢惟拿显微镜都看不到的演技。
能拿208万的未来新星,从谢惟改为顾淮俞。
顾淮俞被逗笑了,但唇角刚弯又立刻,绷直数落谢惟,“你真是干啥啥不行,只能当小白脸。
”
谢惟并不否认顾淮俞这句调侃,拿出钥匙,将电车推出来,回了一句,“靠脸吃饭不丢人。
”
“关健你长得也没我白。
”
顾淮俞把手伸出来,放到谢惟握着车把的手边,孰黑孰白,一目了然。
谢惟不与他挣这个头衔,“嗯,你才是小白脸。
”
这话听着像骂人,顾淮俞跨腿坐在他的车后座上,一副赖住的架势,不讲理道:“你送我回家!”
他得回去把学习过的知识,重新巩固一遍,省得到时候被苏见北弄伤。
以前顾淮俞看这些,只是小色坯属性发作,今晚不同了,他是抱着端正的学习态度。
顾淮俞裹上围脖,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去,避免被寒风骚扰。
看了一眼裹得严实的顾淮俞,谢惟抬手,拉过他的兜帽扣到他的脑袋上。
顾淮俞只露出一双眼睛,仰着头看谢惟。
谢惟在他脑袋敲了一下,然后坐到了车上。
顾淮俞有样学样,将谢惟衣服上的帽兜罩到他头上,也轻轻拍了两下,像哄不听话的孩子似的。
“拍拍脑袋,聪明学得快。
”顾淮俞边拍边说。
他真希望自己的手也能开光,把谢惟那根与表演绝缘的神经拍灵光了。
谢惟拨开顾淮俞,拧动车把说,“牙口不好,只想吃软饭。
”
顾淮俞想了想。
行吧,那他好好拍戏,养活小谢同志。
顾淮俞探过脑袋,严肃地说,“有空学学洗衣做饭。
”
谢惟:“嗯?”
顾淮俞:“你牙口不好,自己做饭吃得香”
可以吃软饭,但不能吃白饭。
他不想在外面当完牛马,在家还要继续当牛马。
谢惟又含混地嗯了一声,让人听不懂他到底在嗯什么。
顾淮俞这次倒是没有计较,把脑门贴在谢惟挺直的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