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出发，去往首都机场的路上还只是小雨，到了机场却变成倾盆大雨。

    点开天气预报直播，解说员正在说着这两天全国各地遭遇罕见大雨，长江中下游地区降雨量尤其大，提示暴雨红色预警。

     只剩这个周末了，小河买了第二天一早去武汉的机票，她要去搞清楚事实。

     小河暗自握拳，没料到天气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拦她。

    心存侥幸地在机场徘徊，却还是看到了航班取消的信息。

     现在的小河，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而不是案头数据。

    优尼休闲酒在湖北、湖南两省的销量最令小河生疑，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有她需要的真相。

     天色已经被暴雨浇得昏暗，小河立即打开12306订票。

    无论如何，她必须赶到武汉。

     小河仔细翻阅优尼酒的材料，发现优尼酒所参投的那只基金，虽然在业内几乎毫无存在感，但是半年前优尼酒却又追加投资了这只基金。

    小河把这只基金称为“幽灵基金”。

    她理了理思路，恍然大悟，将规模不断增加的“幽灵基金”和优尼酒过高的零售店销售比例之间连上一条粗粗的红线。

     暴雨天打车艰难，她搭乘地铁赶赴高铁站，待机场线转地铁线加一路小跑地一番折腾到了高铁候车室，找位置坐下时，小河只觉脚下虚浮，力气仿似瞬间被抽空，随之而来的，是小腹一阵抽疼。

     还有一个周末就到了一周的截止日期。

     大姨妈提前了，也来凑这个热闹。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小河暗访了北京不同城区的几家优尼酒加盟店。

    但店内货品摆放整齐，客流兴旺，看上去一切正常。

    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或许是受了这段时间起起伏伏的影响，这次的生理痛来得尤其猛烈，小河疼得嘴唇惨白，骨头酸软，满头冷汗直冒。

     他们心照不宣，周维自然也担心这个项目存在的问题，但他还在承担来自彭大海和集团的压力。

     尽管腹痛如绞，眼看高铁开车时间将到，小河一咬牙，先上了车。

    过检票口时，检票员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开口询问，她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没事。

     周维将“一周后”这三个字格外加重了语气。

    这是周维留给小河的一周时间。

     没问题的，她挺得住。

     “OK，那就这样，”周维见两人都不作声，“我还需要考虑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会在一周后回复审批邮件。

    ” 高铁上的几个小时，疼痛将小河折磨得有气无力，虚弱不堪，只得不断找列车员要热水来冲淡疼痛。

    抵达武汉已是下午，武汉的雨果然比北京更大。

    小河下车后就近在车站里找了家快餐厅修整了好一会儿，向店员打听最近的药店位置，她需要止疼药。

     小河犹豫的眼神被周维尽收眼底。

     在止疼药的压制下，小河终于缓过来。

     这犹豫首先来自于对项目判断的不确定，在佳品智能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于项目的判断变得不自信了。

    其次，她也担心会给王东宁再一次带来麻烦。

     她的计划是扮做准备加盟优尼休闲酒的加盟商在武汉做考察，遍访当地几个零售店。

     周维明白小河所问为何，“按流程是这样，你们有需要提示我再格外关注的地方吗？”小河刚要张口，又紧紧地合上了，她很犹豫。

     小河操着一口东北家乡话，被意外大雨浇得落汤鸡的模样，看上去确实像一个来取经的小本生意人。

    她尽力模仿家中小店街坊邻居平时做生意的言谈举止，花上三言两语，小河就打消了加盟商店主的疑虑。

     小河心里盘算着，只要还没签约，钱也没打出去，任何投资风险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她作为项目组成员，也有责任搞清楚优尼酒项目是否真的存在她担忧的财务舞弊，但现在需要时间去调查。

     雨天生意不好，加盟店主看着这么个东北姑娘来“取经”，也乐得磨嘴皮子“传授经验”。

     小河看着默不作声的王东宁，“周总，我来得不久，还不清楚元申的投资流程。

    接下来按照流程，是不是就要签约打款？” 凭借多年下现场看项目的经验，小河只转了转仓库看了看库存，再看看店员数量，就基本确定：这几家店绝不可能有账目上列示的那么多销量。

     他鼻梁高挺，更显得眼窝凹陷，那一双眼睛似乎能够洞察到人心最深处，目光冷静而犀利。

     很快，小河就摸清了真相。

     周维坐到办公桌后，端着水杯，喝一口水，注视站在对面的两个下属。

     原来，优尼休闲酒的蒋成功资金实力雄厚，他通过“体外循环”给这些加盟店主资金，让他们去采购优尼酒，冲高销量，粉饰报表，而小河注意到的那支“幽灵基金”就是用来将资金导出到体外的。

    蒋成功随后再将资金转到加盟店，做资金循环，这样，加盟店不但有销量，而且也有资金回笼，一切都完美地符合审计和尽职调查标准。

     二人随周维进到办公室。

    周维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问，“尽职调查上现在有没有需要跟我讨论的问题？” 加盟商将这些体外资金称为“补贴”。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周维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你们俩来我办公室一下，” 这些加盟商只当小河是生意新手和晚辈，还热情地演示给她看优尼酒打给自己账户的钱。

    “姑娘伢灵醒，加盟这个半年喔，蛮扎实！” 王东宁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语，更像是自我安慰，“在这个时候，即使存在风险，我相信通过协议上的股东权利保护条款也是能够弥补的。

    ” 优尼酒在武汉几家元申的商场均有旗舰店，从看过的销量数据显示，这几家旗舰店的销量很高，远远超过同体量的其他店铺。

    小河留意到，这些店面都在元申商场里客流量最好的位置，通常这种位置都是通过招标来分配的，但她印象中并没有找到过相关的招标资料。

    商场这一条零售线是彭大海负责，利益输送难以避免。

     王东宁压低了声音，“而且，我是项目经理。

    我已经发了对尽职调查无异议的信息给到几位老大了。

    ”小河突然意识到，显然王东宁也察觉到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