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陪伴(2/3)
方才聂邵文可是对她狠狠警告了一番,那些不是疯话,而正是他的那些话才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心,也让她对周怀年的身体开始真正有了担忧。
穆朝朝轻抚着他的头,语气温柔下来,“你这身子是何时开始变得这样不好的?”
年少时并不这样。
周怀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已经很久了,发生的事儿太多,很难一下与你说清楚。
”
自那日失手杀人,被江家告进大牢后,一天一顿的毒打,便让他早就坐下了病根。
幸亏在狱中结识了顾尧——如今的军统局副局长,彼时被误抓的军统局要员,那会儿在狱中,周怀年并不知他的身份,只因两人说话投机,周怀年便常常将自己的牢饭分给他吃。
顾尧心生感激,在他无罪释放以后,便积极为周怀年奔走活动,很快,周怀年也被放了出来。
然而,在他坐牢这段时间里,母亲已经病逝。
在无尽的悲痛中,藏在他心底里最黑暗的一面,便被彻底激生了出来。
他离开了北平,去往上海,在这个充斥着金钱与欲望的城市里,他像个亡命之徒,一切都为了金钱与地位而打拼。
他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他遭受过非人的对待,却也在忍耐中迎来了机遇。
原还只是兴社一名小小门徒的他,在一次帮派火拼中,他豁出命去为成啸坤挡了一刀,就因为这差点能令他丧命的一刀,让他在兴社崭露头角。
逐渐地他便成为了成啸坤身边最信任的人,而他过人的头脑以及胆识,也让成啸坤一步步地对他委以重任。
他本就沉稳的性子,在这些年里被磨炼得愈发隐忍。
在兴社,在上海滩,无人不知他是比成啸坤还要令人生畏的狠角色。
他杀人可以不用刀,却比用刀还要剜人心。
他待人可亲可疏,让人永远猜不透他是否还有真心。
他嗜钱如命,却又挥金如土。
蔑视权贵,却又与之勾结。
没人能看懂这样一个人,永远一身墨色长衫,永远一副温良病弱的模样,明明是尚轻的年纪,却有着一颗深不可测的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为了此时陪在他身畔的女人低头,任她用或凶或温柔的语气“教训”自己。
“周怀年,你不想与我说那些,我不勉强你。
可你若要用那些事来做借口,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不饶你。
”穆朝朝收回正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抱起膀子,佯装生气。
周怀年抬起那只忽然空出来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笑道:“也不是什么能要命的病,绍文那里的药还是挺管事儿的。
”
“是药三分毒,你总这样吃药哪能行?”穆朝朝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哄孩子那样轻哄着他:“你听听话,把烟酒都忌了,行不行?一点点来,总能慢慢地变好起来。
”
周怀年翻了一下身,将枕在她腿上的头挨到她的怀里,而后轻轻地点了一下,是应了她:“好,我听你的。
”
穆朝朝抿了一下唇,却是在笑。
哪怕他没法一下做到,有这句话,她便满足。
夜已深了,顾虑到他今日疲累的身子,穆朝朝便不再与他多聊下去。
拿过被子在他身上盖好,手便一直在他的头顶轻轻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