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3)
噢。
好。
”
她任卢缈牵着,乖乖站起身来。
“怎么?做梦了啊?”
上车前,周茉把车钥匙给卢缈,让她来开,又哄小孩子一样问崔钰:“回天景城市花园吧?还是施姨那儿?施姨接原馨回去了,刚哄睡呢。
”
“……都行。
等等。
”
崔钰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眼林祺发来的新信息。
【小崔,我不住你那儿了,我在梁弋周这儿哈。
3栋2301,密码408077。
巧嘿,你们俩还在一期。
】
她的回答和反应都慢半拍:“去天景。
”
说完,崔钰靠在车后座上,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
卢缈人长得文静,开车倒猛,一脚油门冲出医院大门了,黑夜中盏盏路灯被甩在身后。
“我多大了?”
崔钰忽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
周茉本来被甩得想吐,闻言差点跳起来,赶忙摸她额头:“回去再查下脑袋不?”
“不用……没事。
”
崔钰看向窗外,又叫了停:“渺渺,等一下,那有个atm。
”
“怎么了?要转钱?你用医保付了。
”
周茉说。
“不是,刚翻老钱包里有个农行旧卡,上学办的,我查查看,到时候把余额转出来销了。
”
崔钰下了车,摆手把周茉推回去:“二十米的路,得了,待着吧。
”
过了十分钟,崔钰才回来,上车拽上车门,额头有点虚汗:“走吧。
”
二十五分钟,到了车库。
崔钰把钥匙交给卢缈:“你俩住我这儿吧?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去趟三栋。
”
俩人都没来得及问她什么事,就看崔钰脚步虚浮但迅疾地飘走了。
“孩子看上去睡傻了,还能走这么快,这身体底子……”
周茉目瞪口呆。
“所以说,田教练一直念叨,她退了很可惜。
”
卢缈耸耸肩。
时间也晚了,崔钰没打电话吵林祺,她按了密码锁,咔哒一声,手脚很轻地推开门。
客厅没人,卧室门都紧闭。
只有盏昏黄温暖的夜灯亮着。
这里是顶楼,户型很好,客厅宽阔,装修是极简原木风,看着有两百来平。
走在花梨木地板上,崔钰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人在不在。
她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给梁弋周发了条信息。
【在家?】
【有事想问你。
】
没回她。
崔钰伸了个懒腰,她就是天大的事也很难影响睡眠的类型,这时候还真困了。
但是眼睛眯着一条缝,忽然注意到有间房间的门没关紧。
起身,走过去轻敲:“有人吗?”
她试着推开,是个客房,林祺没睡这儿,梁弋周显然也没有,是个没放床铺的房间。
刚想关上门,崔钰动作一顿。
搞得跟暗房一样,他还拉了根晾衣绳似得存在,夹了一排照片。
她想起他们早年‘交恶’,互相收集对方的丑照、糗事,最后罗列成册的历史,挑了挑眉,决定光明正大地偷看一下。
崔钰走近,看清的瞬间都要失笑。
全是他老人家自己的光辉瞬间。
吕婉泽显然是爱记录的人,梁弋周在还不叫梁弋周的时候,一出生就被发现长得非常像洋娃娃。
于是相机,出击。
梁弋周的出生照、百天照、周岁纪念,到三岁亮牙咬人、五岁上房揭瓦、七岁拿奥赛第一名、九岁跑道帅气冲线、十一岁带着一兜零食和情书……一路到十几岁,二十岁,中间的摄影风格换了,看上去,是梁骞周继承了这个习惯。
从小就被母亲和哥哥镜头记录着,真好。
这么嚣张的脸,记录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崔钰唇边不自觉地漾出轻淡笑意,胸口像有一颗放久的玫瑰巧克力热到融化,忽地淌开来。
她本来并不打算碰的,可要离开前,忽然发现其中有些照片,比较厚,像两张夹在一起。
崔钰想了想,抵不过好奇心,还是伸手取下夹子,想看看是多么精彩的照片被藏起来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她取下十四岁的梁弋周,取掉这张照片。
取下来还挺麻烦,一模一样的尺寸,简直要黏在一起了。
看到第二张照片,崔钰的呼吸几乎被掐停,唇边笑意滞住。
照片上是……
是她。
崔钰蹲坐在小超市旁的路边,抬头看着县城远处燃烧的夕阳。
背面用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她名字。
【崔钰,14。
】
崔钰抬手,把两张夹在一起的照片都取了下来。
十六岁比赛中一脸严肃的她,十七岁背着书包瞪向梁家阳台的她,十九岁在大学门口叼棒棒糖等人的她,稀奇古怪又鲜活无比的姿势,全在泛黄的相片中。
还有她二十的一张。
他们俩在即将暴雨的荒原上大笑,拍了张合照。
从这里开始,几乎都是两个人的照片。
“崔女士,现在喜欢当小偷了啊?”
一道微哑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昏暗的小房间内,走廊光源也投了进来。
崔钰挡了下,刺眼,也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回身,看到男人双手环胸,懒懒倚在门框上,挑起眉头,面无表情:“怎么样,是不是感动的想满地乱爬?”
崔钰:……
“你过来。
”
崔钰深吸了口气,语气温和道。
“我不,你拳头太重了。
”
梁弋周摇头,说着就要退后。
“好烦,话那么多。
”
崔钰把照片放到桌上,伸手去拉他小臂,一把就给人拽进来了,把门又砰地一合:“你别吵林哥睡觉。
”
梁弋周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我问你啊,”
崔钰忽然坐回老板椅上,仰头看着他,声音很轻。
“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桌上是散乱的照片。
他们的青春就这样微笑着摊在这里。
每个人的故事但凡展开来讲,总是动人又复杂的,只是,大多数时候,那些故事的看客只有自己。
“我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
崔钰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没什么焦点,像是一下子被拉远到某个地方。
“一闭眼,在十七岁,一睁眼,十一年。
好难想象。
”
“你有想过吗,有时候执念这么深,会不会只是……”
崔钰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垂着眼睫,望向梁弋周。
“只是怀念过去而已。
”
梁弋周在光切割的阴影中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抓住椅把两边,万向轮滚动,椅子靠近他,她也靠近。
他俯下身去,在黑暗中盯着她的眼睛,黑眸又亮又怒。
“我是脑残吗?连这都分不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吊着我?你说错了,我不喜欢你。
”
梁弋周猛地抬手,捏住她脸颊前硬生生收回手,改道脖颈,拇指指腹轻然摩挲,又覆住她的薄唇,几乎没有力道,但只是贴住微吮,就莫名情色,提醒着当事人这是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
“我爱你。
”
梁弋周轻吻后,微微撤出,黑眸中有隐约而晦暗的水光。
“你根本不了解,也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