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3)
萧持略皱了皱眉,他不大喜欢看见翁绿萼这副紧张到板正的样子。
自然了,在某些时候,比方说床榻上,她紧张些,他们两人都得趣。
眼下这儿,有什么必要?
“愣着干什么?阿娘是见你只顾着和阿姐说话,冷落了我,叫你坐过来,好多陪陪我。
”萧持说着,还转头看向瑾夫人,笑了笑,“还是阿娘最懂儿子的心思。
”
她垂在身侧的手腕被萧持轻轻一拉,翁绿萼顺着力道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
翁绿萼有些迟疑地看向他,她刚刚不是没看到瑾夫人脸上的表情。
萧持挑了挑眉,把手里的茶盏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发什么呆?喝茶。
”
翁绿萼下意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汤色深橙黄,香气浓长,是武夷岩茶。
她平时喝绿茶更多些,但偶尔试试这类乌龙茶,也不错。
萧持见她连喝了几口,眼尾微微挑高。
“嘻。
”徐琛行没忍住,笑了一声。
大人们真笨!小舅母把舅舅的茶盏端起来喝了!
很快,他那年纪大却依旧龙精虎猛的舅舅的眼刀子就丢过来了。
徐琛行状似老实地低下头去,心里却在偷偷撇嘴,他不把小舅母喝错了舅舅那盏茶的事儿说出来,是为了给小舅母面子,才不是屈服于舅舅的淫.威!
见萧持明着摆出一副维护妻子的样子,瑾夫人心里的落差感愈发大,一张瘦长脸耷拉得更明显了些,但她舍不得,也不敢对萧持说重话,只能不咸不淡地顺着台阶下了:“我想和你媳妇儿说两句话,你倒好,巴巴儿地凑过来夺了话头。
”
萧持一哂,无甚所谓道:“儿子不常在家,绿萼日日都在您膝下尽孝。
您想和她说话,日后多的是机会。
”
言下之意是,何必跟他抢人。
瑾夫人不大高兴,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儿子倒好,比谁都要偏心眼他媳妇儿。
“奉谦在外辛苦,在家里边儿何苦还要他不舒坦,随他去呗。
”萧皎最近热衷于和瑾夫人唱反调,见她皱着眉看向自己,一点儿也不慌,还笑着看向萧持,“正好后日就是阿娘的五十寿辰了,奉谦可能留在家里,与咱们一块儿为阿娘贺寿?”
萧持点头,徐州虽难啃,但总算将它收入囊中。
这一步迈得有些冒进,好在结果总是好的。
在回程前,他便与蔡显等人商议好了,待大军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再等等,雄州那边新制的兵器补给也会来了。
要不要,让翁临阳揽下这个活计?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萧持无情掐灭。
翁临阳一来,他的妻就不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一人身上。
光是预想,萧持都觉得不能忍受翁绿萼这种分不清孰轻孰重的行为。
翁绿萼浑不知道萧持此时在想什么,见瑾夫人因为儿子能留在家中替她过寿,脸上神情愈发和缓,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瑾夫人不喜欢她,她心知肚明,除了应有的礼节问候,也不想主动凑到她面前去贴人冷脸。
但能主动省些麻烦,也是不错的。
萧持掌心一麻。
他眯了眯眼,翁绿萼借着垂下的袖子,柔嫩指腹在他掌心轻轻划过,见他望来,还一点儿做了挑.逗之举的心虚都无,笑盈盈地看向他,嘴唇无声翕合。
萧持认出来了。
她说的是,多谢夫君。
美人眼波转动,玉质凝肤,盈盈望来的眼神里似有钩子在拖动他霎那间绷紧的心神。
萧持疑心她手上是不是抹了什么致幻的药粉。
要不然,他的心怎么会跳得这样快。
·
翁绿萼虽然感谢萧持在瑾夫人面前护住了她,但她还是有些怵他——这人冷不丁地开了窍之后,更让她吃不消了。
她借口要去萧皎那儿挑花样子,再和愫真一块儿试试用古籍上的法子来给丝线染色。
徐愫真听了,自然是满心欢喜,她喜欢和小舅母一块儿做事情。
小舅母身上香香软软的,人又温柔耐心,会陪着她做好多有趣的事儿。
萧持有心逮她回去,却也无奈。
薛航被此一战打击得元气大伤,徐州已成他囊中物,下一步该如何部署,又该在哪些州郡增设卫兵。
还有犒劳将士、抚恤遗孀的事情急需有个章程。
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她们在万合堂前的垂花门分别。
“夫君。
”
萧持回头,英俊迫人的眉眼在炽烈的天光下也笼上了一层绒绒的光晕:“有事?”
翁绿萼微笑着看向他:“你晚膳若是赶不及回来用,可否派人回来告知一声?我叫人给你送去。
”
在外征战数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些,气势愈发凌厉,看着更凶了。
翁绿萼投桃报李,做衣裳那些活儿太琐碎、费时间,不如给他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萧持略扬了扬下颌,而后点头,佯装为难道:“好吧,虽说军衙中不得有女子擅入。
但看在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我暂为你破一次例!”
“行了,回去吧!”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去。
翁绿萼的笑意僵在脸上。
她没说要亲自去啊!
看着小舅母漂亮的脸被鼓成了包子状,徐愫真拉了拉她的衣袖,比了一个手势。
翁绿萼轻轻哼了一声,对着她抱怨:“你舅舅有时候真坏。
”
徐愫真捂嘴笑,又很快回应她——‘但很俊!’
翁绿萼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蛋。
又挨了一顿批斗的萧皎慢吞吞地从她们身后跟上来。
翁绿萼招呼她:“阿姐可要一块儿去选花样子?”
萧皎摇了摇头,连着残存的郁闷之气一块儿甩到身后。
见她十分熟练地捂住了在一旁还一脸懵的徐愫真的耳朵,翁绿萼就知道她要干嘛去了,微红着脸摆了摆手:“阿姐不必说了,你,你忙去吧!”
她这副羞赧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让萧皎哈哈大笑出声,她揉了揉女儿的头,又揉了揉弟妹的脸,十分潇洒地扬长而去。
翁绿萼看着她鲜活恣意的背影,对着徐愫真道:“你阿娘,也很俊,对吧?”
徐愫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
翁绿萼今日在徐愫真那儿消磨了大半日的光景,直到下午些,愫真身边伺候的秋彤过来禀告,说是中衡院的西平过来替君侯传话。
翁绿萼垂下头,将已经染好色、干透了的丝线慢慢卷在一起:“嗯,叫他进来吧。
”
西平是个爱笑的,见了翁绿萼,他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女君,君侯传话回来,说是军衙里事忙,得劳女君您亲自去一趟,给君侯送膳过去呢。
”
翁绿萼抿了抿唇,应了声好。
西平脸上的笑意更甚:“君侯伐薛航、夺徐州,实在辛苦。
奴瞧君侯瘦削不少,都觉得心疼钦佩,更何况是女君呢?不过有女君您照顾君侯的起居,君侯定能快快地恢复过来!”
翁绿萼不想说话。
他还没恢复过来,就能折腾得她欲哭无泪。
恢复了,还了得?!
但该做的事儿还是躲不过。
翁绿萼暗暗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娘子绒绒的发顶:“我明日再过来陪你。
”
徐愫真特别懂事地摇头,告诉她多陪陪舅舅。
阿娘和她说过,舅舅在外面当大将军,打坏人,很是辛苦。
徐愫真很喜欢小舅母,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和舅舅抢人。
“小舅母,多陪舅舅。
”
看着小娘子弯弯的笑眼,翁绿萼觉得心里发软,点头应下:“好,都听我们愫真的。
”
徐愫真脸红红地挽着她的手,直送她到了垂花门外,这才不舍地转身回了屋。
回中衡院的路上,翁绿萼有些漫无边际地想,要是能有个像愫真一样的女儿就好了。
但她忽然又想起从前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一句话——‘女类其父’。
翁绿萼皱眉,若是生出一个模样、脾性都像萧持的女儿。
那得是个小霸王吧?
看着女君脸上不自觉露出的动人笑容,杏香忍不住问她:“女君在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
翁绿萼抿唇笑,摇了摇头,没说话。
要是真说出去了,杏香她们做起小孩子的兜衣鞋子来,怕是更得劲儿了。
只不过,夫妻敦伦这件事过后,免不了要有生儿育女的可能。
孩子……
翁绿萼默默喊停自己的胡思乱想,在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