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啤酒，和江涛碰杯，“江导，要不是您提前给我转了片酬，我母亲的医药费还没着落，是我欠您的。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片酬的事……我会想办法还您的。
”
当初去试镜《底线》，沈星河没抱什么希望，一个群演能面试上主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得知江涛要和他签约，甚至因为他母亲的病情愿意提前给他支付片酬的时候，沈星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彩票砸中一般幸运。
如今失去《底线》，一切不过回归原点。
沈星河有时候觉得，或许这样才真实。
一夜成名？
这太不实际了。
江涛摆摆手，“反正草莓网要投资，也不差你那点片酬，你就拿着吧，还是伯母的病要紧。
”
“况且，演不了男主，我这剧本里还有别的角色呢！华美都倒闭了，现在也没人为难你了……”
沈星河握紧杯子，眸光染上一片暗色。
片刻后，沈星河松开手，“江导，我要退圈了。
”
江涛诧异，“因为你母亲？”
沈星河点头。
如果有《底线》男主的角色，他有足够的片酬，可以给母亲换更好的医院，还能请护工照顾她。
但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沈星河大概率得换一个稳定的工作，然后自己照顾母亲。
医药费的话，母亲没有医保，他还得再想办法。
“演员太不稳定了，就算拍了，等播出也要时间，”沈星河苦笑，“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
“可你明明很喜欢演戏啊！”江涛囔囔。
沈星河生活中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社恐，但是站在片场，当镜头对准他的瞬间，他立刻生动起来，那些苍白的文字也在一瞬间变得具象。
江涛见过太多演员，他们大多凭借好看的皮囊入行，可能为了钱，也可能为了名，真正喜欢演戏又精于此道的寥寥无几。
而沈星河，无论外表还是天赋，他都恰如其分的适合，而且他还努力。
他缺的只是机会。
但机会，又是这一行中最重要的东西。
江涛很惋惜，秦理也不是不好，可他明明能有更好的选择。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涛只能又一口闷了杯中的啤酒，感觉他的啤酒肚更大了。
沈星河也喝了杯酒，就不再吃什么了。
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他连白水都喝得很少，害怕明天水肿。
铃声突然响起，是江涛的手机。
江涛喝了很多酒，脸上满是醉意，稀里糊涂接通电话，“谁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吃夜宵了！”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江导，您好，我是星耀的项目部总监方悦，我司有意投资您的项目。
”
“星耀？周轻语的公司啊？”
江涛指着手机，笑嘻嘻和沈星河吐槽，“周轻语的公司耶！大小姐居然要给我投资，哈哈哈，我一定是幻听了！年纪大了，才喝几杯酒就醉成这样……”
沈星河一瞥江涛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串未知的数字，他没多想，而是给江涛倒了杯水，让他醒醒酒。
“骗子！”江涛冲着手机大骂，“还冒充周轻语来骗我？我昨天刚和她一起录综艺呢！她压根没和我说投资的事情！你这个骗子！我没钱，别想来骗老子的钱！”
说罢，江涛气呼呼地挂断电话。
“现在的骗子真没品！”江涛骂骂咧咧，“就来骗我这种小导演！之前诈骗我投资！现在又来骗我的钱！我tm就想好好拍个作品！我怎么就这么难！”
一顿夜宵，本来是江涛和沈星河赔不是，最后全是江涛买醉吐槽。
夜宵后，沈星河扶着江涛走出烧烤摊。
夜色深重，除了拍摄夜戏的剧组，路上看不到人影。
一辆出租车停在烧烤摊不远处，肖雨匆匆从出租车上下来，从沈星河手里接过江涛。
“喝了多少酒啊！”肖雨抱怨，“老江？老江？还醒着不？”
“也没多少，”沈星河如实道，“就两瓶啤酒。
”
肖雨：“……”
“这酒量，也是没谁了，”肖雨拍拍江涛的脸颊，“老江！醒醒，咱们今晚就要去海城！”
江涛一个鲤鱼打挺站直，“媳妇儿，你是不是傻了，草莓网给了我们两天时间呢！我们这么早去海城干嘛？”
肖雨一拍他的脑袋：“所以喝这么多酒干嘛！江涛，听好了！星耀要投资我们，让我们去海城商量投资！”
——
泼了自己一脸冷水后，江涛终于清醒了。
他走出洗手间，肖雨和沈星河站在洗手间外。
江涛激动地搓了搓手，凑到肖雨身边，“媳妇儿，真的假的，周轻语要投资我们啦？”
肖雨点头，“我接到星耀电话的时候也很诧异，还在微信上询问了轻语。
轻语说是真的，但只确定投资，投资款未定，他们要看过我们的项目，才能确定投资数额。
”
“yes！”
江涛激动地握紧拳头，他看向身侧的沈星河，“星河，你也别退圈了！咱们换投资方了，这样男主还能是你！”
沈星河懵懵地点头，一天之内感受太多大起大落，他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沈星河问，“周小姐不会平白投资《底线》吧？没有别的条件吗？”
“当然有条件。
”肖雨淡声，“没有条件的投资，哪有那么容易？”
江涛脸色耷拉下来，“又要塞人？塞谁？女主吗？早和周轻语说了，她不适合《底线》的女主角！用她我还不如用秦理呢！”
沈星河的心也沉下来。
他看过剧本，知道女主角的人设。
真要选，确实用秦理当男主，远比用周轻语当女主更好。
不是周轻语不好，而是女主的人设和周轻语形象不搭。
江涛很赏识沈星河，这点沈星河也清楚。
但他知道，江涛最终还是会选择对项目更好的方案。
《底线》是一个很好的剧本，当然要选最合适的配置。
思及此，沈星河也不想让江涛为难，“江导，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
他转身离开，肖雨却突然叫住他，“小沈，回来！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丧气干什么？我还没说星耀的条件呢！”
江涛不想揭沈星河伤疤，小幅度地戳了戳肖雨，“媳妇儿，资本嘴脸你还不懂吗？塞人这种事情能好到哪里去？”
肖雨眨了眨眼睛，“可是，星耀要塞的人，是星河哦！”
江涛一愣。
沈星河也怔住，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肖雨看着两人，微笑道，“星耀提出的唯一条件，《底线》的男主角，必须是沈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