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又做梦了哥(3/3)
际上他们相处得时间少得可怜……
三天这个时间,并不能作为评判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的准则。
而应该是72个小时才对。
他想着,推开门都还在恍惚盘算,昨天下午来找乔谅,一起待了两个小时,今天只待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只待了四十五分钟。
现在七十二个小时的时限里,他只花了两小时零四十五分钟。
……
作为一个有着成熟的世界观和道德标准的人,在过去三十多年的时光里,季疏礼曾经为很多人调节过烦恼。
这个范围之大,囊括原生家庭、兄弟矛盾。
其中他也曾面对过一些问题,譬如——
“季老师,我爱上我男友的妹妹了怎么办?”
“希望男朋友能接受我喜欢他的男朋友。
”
“同时爱上两个人难道是我的问题吗?可他们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啊。
”
这之类的。
有时候季疏礼都会感到无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需要亲自为他的孩子解答。
季疏礼张开嘴,却没有办法用公式化的语言去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应该如何教导他的孩子?
告诉他因为选择这样的人而冒出风险是不值得的。
也应该告诉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要更谨慎地对待周围的环境。
他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光线明亮,乔谅摆放在腿边的手稿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他黑发黑眸,眼皮倦倦地垂着,皮肤白净到能看清他皮肤下的黛青血管,并不吭声。
季疏礼的镜片有些反光。
他的视线在反光的遮挡下,晦涩平静地注视乔谅的嘴唇。
他声音低低,道:“错在明知道隔墙有耳,你却没有把门关好。
”
乔谅抬头:“……”
他有些意外,季疏礼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季疏礼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身上木质香调也在空气中沉稳地扩散。
“老师,其实你大概误会了。
”乔谅坦诚道,“我已经和邵修友分手了。
”
季疏礼:“所以邵乐……”
乔谅:“对,和他复合了。
”
季疏礼的表情莫名冷了些许。
他注视乔谅脸上的光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说出口的话依然是平静、稳重,并且柔和的。
“你好像很喜欢他。
”
乔谅:“我最喜欢父亲。
”
季疏礼一愣,蜷缩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轻笑了声,“是吗。
”
乔谅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像永远意识不到话里的歧义。
又或者,这话又有什么歧义呢?
说给任何人听,都只会觉得,“啊,他们父子感情真好”吧。
季疏礼握住他的手,温暖粗糙的手指扣入指缝,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真的最喜欢我吗?”他问。
那如果乔谅最喜欢的父亲,不希望乔谅在男友身上花费的时间,比和季疏礼相处的更多呢?
乔谅会觉得奇怪吗?
季疏礼能意识到奇怪。
但他觉得不多。
他只是很喜欢他的孩子。
他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尚且有许多年的缺漏。
他只是想多看看乔谅,连带前面几年的份一起。
很过分吗?
大概并不。
季疏礼重复道:“真的最喜欢我吗?”
乔谅:“当然。
”
季疏礼看着他。
青年的容貌有些锋利的攻击性。
但眼神的淡漠让他在攻击性之外显得更加孤高。
他的眼睛总是专注地看着人,从不闪躲。
因此,他说的话,总显得坦诚。
季疏礼没办法说话。
他一张开嘴,却优先勾起了微笑。
乔谅。
乔谅。
乔谅……
他的视线描摹着乔谅的轮廓。
心完全柔软成一片阳光的海浪。
*
季疏礼沉入梦中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乔谅。
青年黑发濡湿,微蹙眉眼,睫毛都在随呼吸轻颤。
脸颊微湿靠着季疏礼的侧脸,呼吸起伏不定、时急时缓。
季疏礼回过神。
这样的场景好像隐约的,有些熟悉。
空气燥热,窒闷,带着古怪的香味。
交错的呼吸声,心跳都大得吓人。
一切都虚浮缥缈。
季疏礼本能地觉得不对,他低下头,感到一种隐秘的雀跃。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
帮乔谅做这样的事情。
这只是帮助而已。
并不带有其他任何欲望的含义。
他专注而温和地看着乔谅,注视他的表情,呼吸,感受他的紧绷和隐忍。
发尖的汗水一滴滴滑落。
季疏礼眼球都感到干涩的时候,才慢半拍地闭了下眼睛。
就在闭眼的瞬间。
濡湿的吻,像是浸墨的笔尖在他的侧脸轻蹭。
一种亲密的湿润感。
肌肤相贴,脸颊相贴。
季疏礼猛地睁眼,心脏都在发抖。
风拍打着车窗,吹得他脸颊发冷。
他恍惚地按住乔谅的后背,容忍并接纳他酒后主动的吻。
感受着湿润的吻细密地印在脸上,甚至忍不住轻笑了声。
幸福感炙热地燃烧着,季疏礼在暴涨满足的喟叹中把乔谅拥得更紧,指腹的力度更柔和。
他的孩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嘴唇下移。
男人挺拔的衬衫被磨蹭凌乱,连眼镜都被挤掉。
镜框的冰冷蹭在鼻梁上的一瞬间,季疏礼才因为嘴角的湿润轻触猛然回神。
等等……
他心脏猛地缩紧。
季疏礼反应很快,推着乔谅的肩膀,维持在桎梏的力度。
“不可以。
”
他温驯地教导,“好孩子,不可以亲这里。
”
乔谅恍惚不定的视线静静看着他。
视线失焦,脸颊染着红。
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像被湿重的雾气打湿,濡湿的发丝,还有重得像抬不起的睫毛。
被阴影洇湿的泪痣,和张着嘴滚烫的呼吸。
“父亲…”
像是雨天的幽魂。
黑潭的水鬼。
让人必须充满警惕心地对待。
季疏礼的头皮一紧。
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距离,只觉得一切都离奇的高温。
煎熬着他,折磨着他,像坠落深渊、跌入地狱。
那种炎热的电流在四肢百骸中乱钻。
没错,季疏礼希望乔谅和他的男朋友分手。
但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据季疏礼了解,会出现在不少家长的思绪里。
总觉得孩子找到的伴侣和孩子并不相配,却需要孩子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和对方相处。
担忧这样的付出是否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烦恼他的孩子为什么眼光这样糟糕。
但是——他还是把乔谅当做孩子看待,而不是——
温热的呼吸轻飘飘地抵住他的唇边。
季疏礼声带不受控制地收紧,强烈的危机感凿进脑神经。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他依然找回自己身为师长父亲的严厉来,哑声道:“乔谅,你听我——”
眼前一花,唇上一热。
季疏礼的话音戛然而止,喉结滚动了下。
他们的嘴唇贴合着。
这就已经是,天底下,最最可怕的事情。
乔谅不懂,但是季疏礼不能不懂。
他推着乔谅肩膀的手克制发白,严肃抿唇,继续道:“我们之间——”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
唇上突如其来的的濡热,渗透进他的灵魂。
季疏礼呼吸停滞,头皮发麻。
强烈的冲击和恍惚的快意让他有种过电般的罪恶感。
这是做梦吗。
是吗?
否则他和乔谅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男人抓着乔谅肩膀的修长手指猛地收紧,克制到发白。
在惨白光线中,乔谅半阖着眼注视他。
黑沉沉的双眼洇着湿雾,睫毛垂落,泪痣被眼角的淡红衬出几分昳丽。
在这样狭窄的车厢。
在昏暗的光线中。
在湿热闷窒的酒气氤氲里。
乔谅瞳孔清晰倒映出季疏礼丢盔弃甲的影子。
……
是他的孩子。
他喜欢、欣赏、认可、偏爱的孩子。
季疏礼脊背的电流一路窜到四肢百骸。
手在发烫,背在发冷,无法呼吸。
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这不是吻。
是抽在心脏的一鞭子。
在这一瞬间,季疏礼失去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