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安,你爹爹今日会不会……(3/3)
门谢客。
程亦安一跃成为程明昱的嫡亲女儿,对陆家大房就十分不利了。
那程明昱能不帮着自己女儿拿到国公府的中馈?即便程明昱高风亮节不屑于插手陆家家务,那北府的老太君呢,那可是被誉为女中诸葛的人物,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孙女被陆家欺负。
大夫人几乎是坐立不安,
“可惜呀,你二婶这下是如愿了。
”大夫人酸溜溜地说,又跟大媳妇柳氏道,
“你瞧怎么着,这栩哥儿媳妇病着,是不是得去瞧瞧?”
大奶奶柳氏露出苦笑。
各房妯娌平日有个头疼脑热,走动走动并不是稀罕事,可程亦安不同,她自打进府,各房去宁济堂走动的极少,大房这边名义上想拉拢程亦安,私下实则心存忌惮,没真把她看在眼里,二房呢,二太太不喜欢程亦安,三奶奶柏氏也不敢冒然往程亦安跟前凑,唯独三夫人倒是带着女儿去过宁济堂。
眼下程亦安身份水涨船高,不去可就得罪了程家长房,去嘛,多少有些捧高踩低的嫌疑,面上挂不住。
大夫人很快想到了主意,揉了揉额心道,
“这样吧,就说我身子不适,你带上一盒燕窝,替咱们长房去瞧瞧吧。
”
大奶奶柳氏心头一跨: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全赖她头上。
谁叫人家是婆婆呢,大奶奶认命去库房拿燕窝,带着两个丫鬟往宁济堂去。
她这边一有动静,消息很快递去了三奶奶柏氏屋里,柏氏立马来明熙堂寻二太太讨示下,
“娘,长房大嫂那边已往宁济堂去了,咱们本是同房,不好落入下乘吧。
”
柏氏早有结交程亦安的心思,无奈婆婆不喜程亦安,她不敢擅自行动,如今程亦安成了程明昱的掌上明珠,前程不可限量,再不借着她生病前去拜个码头,往后路可就走绝了。
柏氏心里其实很明白,二太太迟早归西,这二房终究得靠陆栩生来撑着,她何苦得罪嫂嫂弄得往后里外不是人。
二夫人王氏头疼了一宿,说高兴不尽然,她先前将人得罪狠了,说不高兴么,栩生能娶到程明昱的女儿,这无论如何都是喜事。
“你去吧。
”二夫人兴致缺缺地说。
她还不至于拉下脸面去跟儿媳妇低头。
柏氏绞着手帕尴尬地问,“那娘瞧着,儿媳拿点什么去探望?头次去,总不能空手去吧。
”
二夫人抬眸看了柏氏一眼。
柏氏羞愧地低下头。
她丈夫三少爷陆继生眼下还在国子监进修,靠府上月例度日,偏三少爷自小被二太太惯坏了,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柏氏私下没少贴补,以至于手头并不宽裕。
她倒不是舍不得东西给程亦安,实在是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恐入不了程亦安的眼。
二夫人当然看穿柏氏的窘境,吩咐身旁的嬷嬷,“拿钥匙开库房,将去年王家送来的那只老山参给栩哥儿媳妇送去,再把前几日平陵侯府封来的那四两燕窝给继哥儿媳妇。
”
柏氏便知那燕窝要给她做人情,立即磕头谢恩,“婆母厚爱,儿媳铭记在心。
”
大房和二房的人均往宁济堂走,三夫人的心腹嬷嬷也催她,
“太太,您要不也使姐儿去瞧瞧?”
三夫人却很明智地摇头,“不必,安安在养病,这会儿指不定没法见人,她们心里有鬼,急着修补隔阂,咱们可是坦坦荡荡做人,不急着这会儿去烧热灶,等安安好了再说。
”
三奶奶柏氏为不显得落人之后,手脚很快抄了近路,赶在宁济堂西面的长廊撞上了大奶奶柳氏,妯娌二人相视一眼均心领神会。
也好,要尴尬大家一块尴尬。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宁济堂的月洞门前,却见门口熙熙攘攘一群人,手里抱着大小不一的锦盒往里送。
门口的李嬷嬷瞧见两位奶奶,目光在二人丫鬟手里的锦盒掠过,便心中有数了,立即过来请安,
“请两位奶奶安,这是来探望我们二奶奶吗?可别在这里吹风,进屋喝茶吧。
”
柏氏和柳氏跟着上了廊庑,却见东西流水般往西厢房里送,那交接的婆子敞亮又大气,十分面生,瞧着不像是陆家人。
“单子均在这里了,老姐儿收好,我也好回去给老祖宗复命。
”
原来是程家的人。
再看自个儿携来的锦盒就显得寒碜了。
程亦安还在昏睡,人没见着,各自留下礼仪便灰头土脸回了房。
傍晚时分,程亦安总算醒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到范玉林被抓进监狱,她去讨要和离书时,范玉林拽着她衣角不放,恳请她救他,她一脚将他踢开,果真是这样的下场才好呢。
程亦安生怕自己回到了前世,梦里出了一身汗,幸在这一睁眼还在陆家,便长出一口气。
李嬷嬷将柏氏二人来过的事告诉她,程亦安倚着引枕边喝药边道,“记在人情账簿上,将来她们有个头疼脑热,我也该回礼的。
”
李嬷嬷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大太太给的燕窝品相一般,不过二太太那支人参着实不错,三奶奶的燕窝也还算好。
”
虽说二太太不待见她,但比起长房,亲疏远近程亦安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些燕窝收着等回头做人情用吧。
”
程亦彦方才抬了一箱燕窝来,够她吃半年,程家长房真是财大气粗。
这一夜陆栩生夜值没回来,程亦安没多想。
五日后,程亦安总算痊愈,又歇了两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帝念着这几日风和日丽,要在太液池西面的马场举行马球比赛,邀请京城五品以上官宦女眷前去观看。
大奶奶柳氏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众人,
“听说是要给宁王殿下相看王妃呢。
”
宁王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身份尊贵,京城待嫁贵女哪个不稀罕?
大夫人女儿已出嫁,陆栩生是帝党中坚,皇帝不大可能再娶陆家女,所以二夫人的小女儿陆书芝也不用去争,三房还有两个待嫁女,不过怎么挑都挑不到三房头上,所以这次陆家姑娘毫无负担上场玩耍。
五小姐陆书芝已经跃跃欲试要组建马球队了,
“二嫂,你会打马球吗?”
程亦安坐在人群没怎么出声,闻言立即回道,“我不大会。
”
前世在京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后来去了益州,范玉林教她打过几场,只是她实在没有打马球的天赋。
陆书芝却兴致勃勃邀请她,“来嘛来嘛,嫂嫂准备一身骑服,明日哪怕不上场比赛,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
程亦安确实好久不曾活动筋骨,便答应了。
连夜吩咐针线房的给她赶制了一身骑服,就缺一匹好马,夜里陆栩生回来,程亦安寻他要马。
陆栩生告诉她,“我的马太过雄烈,你驾驭不住,这样吧,明日到了上林苑,我把宁王那匹小赤兔要来给你。
”
“那多不好,别夺人所爱嘛。
”程亦安笑吟吟地说。
陆栩生看了她一眼。
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心没肺。
他对她还不够好么,惦记着小白脸。
“那小赤兔只适合女人骑,他没女人,自然给你。
”说完他倒头就睡了。
程亦安发现陆栩生近来有些奇怪,连着好几日不曾碰她,改吃素?前世陆栩生心思深,不苟言笑叫她猜得辛苦,今生嘛,看憋不死他。
次日晨起,果然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陆栩生早早上朝去了,程亦安揉着惺忪睡眼起床收拾,伴着陆家上下浩浩荡荡赶往上林苑。
到了这里便是人满为患,遥遥可见马场四周支起了皇帐,正北为皇室成员的席位,左右则是各世家的锦棚,京城官宦勋贵多,各家锦棚地儿并不宽敞,有的几家共用一个,陆国公府的锦棚是右面第一家,丫鬟仆妇早备好了茶水,怕冷,还搁了两个炉子在里头,大夫人擅长交际,又带着媳妇去了别处串门,二夫人入宫之时就被太后的人传唤走了,三夫人今日在府上陪老太太,余下的姑娘去马棚选马去了,锦棚里只剩下程亦安和三奶奶柏氏。
不一会,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披着一件银鼠缎面披风的姑娘掀帘进了陆家锦棚,一瞧见柏氏立即露出笑容,
“好嫂嫂,上回你说表兄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嫂嫂,是哪位?”
柏氏闻言一阵尴尬,指着坐在席中的程亦安道,“香儿妹妹,二嫂嫂在这,快些过来请安。
”
程亦安已闻得那少女的嗓音,认出她是陆栩生的表妹王云香。
这个王云香当然不是前世陆栩生所娶那位,而是那位的堂妹。
前世自从她跟陆栩生成婚后,王云香很为那位堂姐打抱不平,是以每每来陆家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云香果然上前来请安,眼神在程亦安身上上上下下流转,“见过表嫂。
”
程亦安不喜她挑刺的眼神,神色淡淡颔首,就没作理会。
王云香见程亦安冷待她,心里很不服气,偏要挨着程亦安另一侧落座,阴阳怪气道,
“嫂嫂如今成了程家长房之女,调子就不一样了,也学着拿鼻孔看人了...实话告诉嫂嫂,嫂嫂这等作派委实配不上我二表兄....”
程亦安脸色已经拉下来,正待开口,只听见王云香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被一紫袍太监从后擂来一脚,直挺挺飞出台阶,摔在台前草
场。
这一变故吓坏了在场所有人,程亦安心想谁这么大胆敢当众殴打官宦贵女,就看到长公主搭着宫人的手慢腾腾步入锦棚,她目中无人地盯着前方,神色懒懒淡淡,一如既往威赫逼人。
而为了不碍长公主的眼,那王云香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拖下去了。
程亦安喉咙深深噎了噎,赶忙起身行礼。
可惜那纤纤玉指轻轻按住她肩头,将她摁了下去,程亦安被她径直摁在了椅凳上,宫人立即抬来一铺满华锦的圈椅,长公主慵懒地靠在圈椅,修长的指尖在程亦安肩头有一搭没一搭抚着,视线始终盯住对面的程家锦棚,
陆家锦棚为右面第一间,程家锦棚为左面第一间,坐在陆家的锦棚内可以一览无余看清对面程家的动静。
“安安,你说你爹爹今日会不会来?”
程亦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玳瑁护甲,尖尖的泛着森冷的光芒,脊背不自觉绷紧。
“想来不会。
”他应该不会凑这样的热闹。
长公主一听,那股气势瞬间就萎了,拍了拍程亦安的肩,拉着她起身,“这儿视野不好,跟我去皇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