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3/3)
屈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妥协,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
大米一升十文钱,一两银子能买150千克,当然这是带壳的大米。
三百两值多少呢?
京城能买一个不大院子,一家人能舒舒服服过上几年。
这钱书香门第的杨启厚不敢赚,从底层爬起来的何怀却迫不及待拿下。
从在聚贤楼于众人之中拿下这个机会,何怀就在家里关了几日,终于磨出了一份自己满意的状书。
用朱笔誊抄一遍,等待晾干,他满意封装好,洗了把脸往宛平县县衙走去。
节日后的衙门要清静许多,谁也没有胆子扰了官老爷的清静。
宛平知县王养濂背着手从县衙后院过来,刚进前院就碰上了县丞李开泰。
“明府,出大事了!”
王养濂眯起眼睛,看向他手中的状纸,“李县丞越界了!”
诉讼官司不在县丞的权属范围内,李开泰越过他接状纸是越权!
“明府请担待,此事责任庞大,下官只能越俎代庖将这状子转交给明府。
”
这老狐狸。
王养濂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他接过状纸,只匆匆看了一遍就勃然大怒。
“一女子竟然状告生父夺其家产,岂有此理,简直是礼乐败坏,此等不孝女子就该乱棍打死!”
“这种状纸打回去便是,李县丞何必拿给本府?”
“是,按常理是不用理会,明府请往这看……”
李开泰指着状纸上一行地址。
见王养濂没反应过来,他小声提醒,“明府,这是当今贵妃娘家地址,这状子是贵妃状告生父呐!”
王养濂腿脚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纸上的地址。
不敢置信问,“你没认错,确定是贵妃本人状告亲爹?”
李开泰苦着脸,“我还能哄骗明府不成?”
“我找写这状纸的何怀问过了,贵妃出了三百两银子,还写了一封什么授权书盖了贵妃的私印,这私印总不能作假?”
王养濂脑子一片空白,他就不明白,这贵妃不好好待在宫里,怎么想着状告自己老子!
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事不是他能够处理。
“明府,该怎么办?这状纸我偷偷拦截下来,那讼师还在前衙等着呢!”
王养濂一下生龙活虎起来,“你私自截下来?”
“也就是说衙门还没接?”
王养濂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做得好,现在你去告诉那何怀,就说本府病了,病得无法起身,今日不接案子。
”
李开泰暗骂他一句不要脸,可他拦截状纸就是为了让王养濂不要接这个案子,不要惹祸上身。
“那何怀要是明日再来如何是好?”
王养濂骂了一句,“明日来就说我病没好,这京城又不止我一个知县,请他去大兴县衙去!”
大兴县衙。
知县张茂手抖着手中的状纸,嘴里吐出两个字,“无耻!”
“王匹夫实在是厚颜无耻!”
师爷傅长清见知县破了大防模样,无奈劝道:“明府,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解决办法。
”
张茂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话语里满是焦躁,“办法,有什么办法?贵妃娘娘的状子我敢不接?”
傅长清提议,“此事说到底是法律漏洞,不如移交给顺天府……”
“顺天府不管民案!”张茂不耐烦打断。
“是,属下的意思是,让顺天府转交给内阁,至于内阁是上达天听也好,还是将案子打回,这事明府都是按章程办。
”
张茂明白了这个意思,这是将锅能甩出去最好,实在不行也要内阁给个指示。
“我实在不知离了长清该怎么办,长清如我手足。
”
***
顺天府尹张吉午跷着腿,手里拿着一张诉状,语意不明道:“张茂,你可真是本官的好下属,整出这么一桩令本官为难的事来!”
大兴知县张茂微微躬着身,苦着脸回道:“下官这也是没办法了,此案若从表面上来讲,就是女儿状告生父夺财。
”
“按照我朝律法,女子无继承权,这种案子直接不用理会,还能治原告扰乱县衙的罪名。
”
“可这案子被告是宫里的娘娘,这案子容不得下官不接。
”
“且此案还有异议……”
他偷偷看了张吉午一眼,道:“司法规定女子无继承权,此案争议在贵妃闺中所得财产与父辈祖辈无关,为贵妃本人经商所得,继承法不适用此案。
”
“当前还不知贵妃状告生父缘由,下官的意思是最好是将此案上报内阁,再经内阁报给皇上。
”
“若是能说服贵妃,将此案撤回是最好不过,若贵妃娘娘有其他诉求,我等也好知晓。
”
张吉午跷起的腿放了下来。
“张茂,你是说此案娘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茂腼腆笑道,“下官只是觉得这是娘娘家事,没必要诉之公堂,娘娘索要家财,叶赫那拉府还能不给?”
张吉午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此言有理,不过此案不应上交内阁,先送去刑部走一遭。
”
他意味深长道:“法不责众。
”
恰巧刑部也这么觉得,言此案不归他管,一脚踢到大理寺。
就这样大理寺也被拉下水。
这会儿是人都看出了这状纸背后的问题。
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只执掌平反刑事案件改为审诉案件。
很快大理寺也以同样理由将状纸递交上内阁。
这下就可笑了,区区一桩案子,竟然绕过了两大司法部门,都无法可依,无章可循,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法不健全,司法有漏洞!
在状纸踢到大理寺前,曾经做过刑部尚书的明珠已经了解了此案经过,甚至状纸内容都被人一字不改誊抄呈给了他。
明珠冷眼旁观,等状纸入了内阁才让人将纳兰佟桂找来。
大学士府景色依然秀丽,纳兰佟桂却没心情欣赏。
他不通汉语,还是安管家帮着翻译成满语读给他听。
纳兰佟桂眼睛瞪大,额头布满汗珠,放在膝盖上的手鼓起了青筋。
“奴才,奴才……”
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这是将叶赫那拉一族架在火上烤!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娘娘了,就能上天了?
明珠冷漠问,“所以,你真扣下了娘娘的私房?”
纳兰佟桂回过神来,“大人,请听我解释,我也是逼不得已,为了筹备娘娘的嫁妆已经耗尽家财,如今房子都是租的。
”
“当初都说好了,娘娘进宫管不了外面的田庄,就让她二哥帮着管,每年产出折现送给娘娘……”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娘娘都答应了,还将田契房契都交了出来!”
明珠懒得再看他,一旁的安管家小声说,“佟桂大爷,这诉状上写着您以父权强压娘娘将田庄交出去。
”
纳兰佟桂手脚冰凉,他颤抖着唇道:“一切都是奴才的罪过。
”
明珠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前应该做的是说服娘娘撤回诉状,当一切都没发生。
”
“我、我去,我去说服娘娘。
”
“你去什么去?你有资格进后宫吗?”
“回去让你老婆准备准备,明日进宫探望贵妃,若是说服不了贵妃,就等着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到时你我脸面就全丢尽了!”
正在赏玩琉璃摆件的索尔图差点没笑出声。
“这么说明珠被自己送进宫的贵妃给刺了一剑?”
一站在阴影处的官员回道:“是,相关奏折传递内阁后,就在明珠大人指示下压在了诸位总督请安折子后,皇上看到最少也要两日后。
”
索额图愉悦道:“是吗?那明日御殿听政就帮明相一把,事关贵妃,总压着也不算个事儿。
”
要说索额图跟明珠的争斗还要回到康熙初年。
索额图曾经是少年皇帝身边的侍卫,帮皇帝除去鳌拜有功,一跃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
只是索额图在三藩时站错队,皇帝要削藩,他站在反对一方。
平三藩时朝廷出师不利,索额图又鼓吹将建议削藩的人处死。
此事彻底惹恼了皇帝,而在削藩这件事上站对队的明珠一跃而起,在朝中势力逐渐能跟索额图相抗衡。
索额图又笑出声道:“我看这案子麻烦了,什么顺天府、大理寺都没资格处理这桩案子,应该交给宗人府才对!”
“贵妃也在皇上九族之列。
”
***
“妹妹怎么能这样?”苏和泰急哭了。
“现在哭有什么用?”纳兰佟桂铁青着脸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个女儿就是石头心肠,一点人性都没有!”
费扬古叹了口气,“大妹这是心里有气!”
“阿妈就不应该送她进宫,她心里堵着那口气,要跟家里作对!”
事到如今,纳兰佟桂也后悔了。
“早知道这丫头性子那么倔,我管她做什么?”
留在家里每年还能上交点浮财,进了宫就跟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还反咬一口。
一旁的女眷们都不敢插嘴,兆佳氏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着急。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家里银子都是宝音那丫头给的。
府里人瞒得可真好,这是把她当外人防着。
“阿玛,这下可如何是好?”
谁家出了一位贵妃不欢天喜地,偏偏他们家跟倒大霉一样。
“只能先安抚住人了,兆佳氏你明日将地契房契送进宫,劝娘娘消消气,先把官司撤掉。
”
兆佳氏心里恼火,好事轮不到她,这种得罪人的事让她去做。
他们可都是贵妃的亲人,结果推她一个跟贵妃没血缘的去受气!
兆佳氏摸了摸肚子,她身边的张嬷嬷立刻上前扶住她。
“叫!”张嬷嬷掐了她一下,低声提醒。
兆佳氏立刻叫起来,“哎哟,我肚子疼……”
“太太,太太,您是要生了吗?”张嬷嬷惊慌失措扶着她。
兆佳氏跪坐在地上,下方流出淡黄色液体,这下可不是假装,她是真要生了。
屋子里一下乱成一团。
纳兰佟桂看着两个没用的儿子气得跳脚,“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去请接生婆和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