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长年近五十，平时一副铁娘子雷厉风行的做派，但声音不急不缓，带着女性的温柔，她是全程没有对曲柔进行说教和劝说的行长，而是身为专业人员，给出了相当有效的建议。
“最多一千亿就能让他们溃不成军。
”温柔的声音十分有力量地先下了这个结论，然后才是解释。
“散户是最容易动摇的，只要几个跌停就坚持不住了，机构看似稳定，实则最会见风使舵，只要透露信号，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股东们或许为了利益会下场稳住股价，但他们手里有能够几个钱！13500亿的市值听着夸张，缩水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曲小姐，对付这些资本，根本用不了您多少钱！一千亿足够了！就算超出，再追加几百亿就行，这也用不着动存单的钱，您只要开口，贷款多少都行！”
曲柔作为一个股票小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概念，做空并不是要将股票从13500花10000做成3500，其他三个行长一听曲柔要意气用事也被带歪，但李行长胆大心细发现了双方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
尤其曲柔这会正在气头上，说教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加剧“我在和整个世界对抗即便孤身一人也要勇往直前”的情绪。
最重要的是，曲柔想要做空微视的目的并不是让微视破产，而是要用这个方法逼迫微视低头道歉。
资本的嗅觉比普通人更灵敏，或者说骨头更软。
甚至不用一千亿，只要拿几十上百亿出来对砸，大股东们就会逼着“罪魁祸首”出来背锅。
其他行长也都是人精，李行长一点破，他们立刻就发现了根源问题。
“对对对，杀鸡焉用牛刀！曲小姐您先不急着取，我们这里先做好准备，真到了那步再用存单对付他们！”
曲柔并不是那种非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暴躁杀星，听完专业人士的分析，她觉得非常有道理。
“那存单先放着吧，但活期的那些钱你们要随时准备好，我不希望到时候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个限额那个限额的。
”
只要不动几千亿的大额存单，其他都好说，纷纷拍着胸。
脯保证资金绝对没问题。
李行长甚至还贴心地说：“您要是需要专业顾问的话，我倒是也知道几个。
”
其他行长也纷纷开口推荐。
做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很清楚曲柔这个决定会给资本带来多大的震撼，更知道背后有多少利益链会受到牵扯，但他们会取舍，比那些利益链掌握的信息更多。
所有的利益链在“一万亿”面前都不堪一击。
如果那些人是清清白白的还好说，可偏偏……只希望那些人能知趣一点，趁早服软，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是希望这黑沉沉的天能晴朗一些。
很多事情，他们心里门清，但不能说，不能做，也做不了。
但曲柔不一样，她想做就能做。
至于用不见光的手段威胁曲柔？
谁敢啊！曲柔太狠了，敢用一万亿给自己出口气，就问谁敢担得起这重达一万亿不死不休的报复！
拥有一万亿的人，谁知道有什么后招啊！
曲柔没有拒绝行长们好意，她虽然有钱，但在人脉资源这方面的确有短板。
她虽然将找到合适操盘手的任务作为面试考题交给了助理，但她也得有答案才行。
“今天谢谢大家给我建议，下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不推辞！”曲柔还挺高兴的，虽说几位都是出于利益考量才站在她这边，但有人支持的安慰给了她很大的慰藉。
短短的视频电话结束，曲柔的心情变好了，但其他人可有得忙了。
“去把XX公司、SS公司……的流水全部整理出来，到时间的就赶紧催账。
下午行程全部推掉，有人找就说我在忙。
”
行长们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开了上帝视角，t非常清楚这场仗一定是曲柔赢，做空一个巨无霸公司，背后牵扯到的利益链很复杂，好在做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早和相关的利益关系划清界限，把损失降到最低，甚至——还能从中赚一笔。
银行也是有各种任务的啊！
*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伍海潮冷笑着将曲柔的资料丢到郭伟元的脸上，被砸了一脸的郭伟元完全没有在曲柔面前的得意，卑躬屈膝地老实挨训。
“老郭，你也不是什么菜鸟了，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你都对付不了还把事情闹到了网上？！你这地区负责人是怎么当的！”
郭伟元赶紧给他倒茶道歉：“伍董，您是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多嚣张！骂我就算了，还叫嚣着要把微视做空让您、唉那些话太难听了！我差点都被气晕过去！”
郭伟元添油加醋地说了曲柔很多坏话，但有一件铁一样的事实——曲柔微视账号上现在还挂着说要做空微视的嚣张言论。
郭伟元没有让人下架那个视频，也没有封号，就是为了现在！
伍海潮看了果真气得要命。
作为一个身家千亿的成功人士，他早不是那种被人挑衅一两句就会失去理智的冲动毛头小子，但曲柔太嚣张了！
“果然是没见识的金丝雀，听个名词就敢乱说，她知道微视的市值吗？！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资本！”
爱心筹抽手续费的事情早不是什么大新闻，毕竟受助人那么多，想瞒也瞒不住。
舆论倒是闹过几次，但没有太多水花，压一压热度，等天灾人祸出来后再砸点钱做宣传，根本不缺人用！
尤其是他们爱心筹是有“固定”群体的，那些明星要捐款，哪个敢不用他们爱心筹？
再说管理费这件事，哪家慈善组织没有管理费？组织机构资金流转也是有时间的，他们又不是把这钱贪了，只是中间流转要时间而已！
曲柔没有证据就在网络上污蔑他们有黑幕，给他们公司造成了不。
良影响，他们完全可以告曲柔！
在伍海潮看来，曲柔动不了他分毫，她的那些“曝光”还不如“做空”挑衅来得严重。
愿意帮忙运营你的一亿那是给你接触我的机会，不感恩戴德地跪下谢恩就算了，竟然还敢挑衅我？简直是倒反天罡！
“告诉运营部的人，别封她的号，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要怎么自寻死路！”
伍海潮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背后的金主是谁？警告了吗？”
郭伟元茫然地挠挠头，他好像忘记深入调查了。
伍海潮也不在意，摆摆手道：“算了，连被我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
*
“做空哪家公司？”
温舒芸再三确定了就是那个目前国内外流量最大的社交网站微视后，她沉默了一秒，然后用最坚定地语气告诉电话那头的李芸。
“面试时间和地点在哪里？就算明天下刀子，我也绝对会去！”
李芸说了时间和地点头，忍不住问：“温总，您不惊讶吗？”
三个面试候选人，温舒芸的履历是最割裂也最没有竞争力的，但她却是唯一一个在听到面试题目时，没有质疑的。
温舒芸笑了笑：“能舍得花一千万请助理的人，就算现在不做空，以后也有可能会做空，这种级别的大佬，我能给她当助理，那是我的幸运。
”
李芸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为什么自己会在是否跳槽上犹豫。
李芸很自信，她作为管家服务曲柔的这段时间将曲柔的喜好记得差不多，也自信曲柔挺喜欢她的。
税后年薪一千万的工作，她也眼馋，这几天好几次想要跃跃欲试自荐，但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放弃了。
直到听了温舒芸这句话，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犹豫其实是潜意识的自知之明。
她目前的眼光和格局暂时配不上这个年薪。
李芸对这份工作，彻底没有了犹豫。
“温总，您可以关注一下‘平平无奇钞能力’这个微视账号。
”
温舒芸谢了她的提醒，也谢了她的尊重：“谢谢，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喊我‘温总’的人。
”
温舒芸挂了电话，立刻打开手机和电脑，一边了解“出题人”的出题原因，一边罗列可以用得上的人脉。
第二天一早，温舒芸就把自己的黑眼圈遮干净，化上干练甚至是带着一点攻击性的妆容，穿上很久没穿过的西装。
“妈妈，你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呀？”小姑娘软软的问着，眼睛里全是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妈妈一直是温柔漂亮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温舒芸勾唇笑了笑：“好看吗？”
小姑娘用力点头：“太好看啦！”
温舒芸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今天妈妈要去面试，软软能给妈妈加油吗？”
陆软软站到椅子上，踮起脚亲了温舒芸一口：“妈妈，我在拳击班加油练习，你也要在公司里加油工作呀！”
温舒芸眼睛热热的，用力地抱了抱女儿，连饭也没吃就出门了。
饥饿会让人保持清醒，通宵后的身体有些沉重，但脱离职场好几年的她却正需要这样的难受时刻提醒自己紧绷精神。
不过为了避免低血糖，她还是吃了一点高热量的巧克力。
面试的地点就安排在燕京大酒店，曲柔是vic客户，给她安排一间小会议室再简单不过。
曲柔打着哈欠没有看简历，而是先打开了自己微视账号的后台私信。
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有很多攻击辱骂和问价的。
就连评论区也是一片乌烟瘴气。
【大海：人家负责人辛辛苦苦赶到医院，这女的还这么颐指气使，换我我不仅骂她，还打她呢！这兄弟脾气够好了！】
【成哥：发出来的录音肯定是选了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钱有金主侍宠而娇，对人百般刁难才会把人惹生气。
】
【智慧的曹老师：我考考你一个晚上八万块，几个晚上才能挣到一亿。
】
【永不回头：这女的一看心眼子就很多，不是不是好驾驭的类型，兄弟们避雷了。
】
评论区明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