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3)
,明儿个晚上,你再过去一趟,务必要教明白了!”
李嬷嬷心底沉甸甸的,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她从来没这么不自信过。
可对上方荷那双透露着坦诚和认真的眸子,骂也骂不出来,罚又不能罚,她是真没招了。
即便两人行事都格外隐秘,他们这边说话的功夫,太后所在的后殿,乌云珠也从行宫的小太监这里买到了消息。
前一日,乌云珠就在凤驾上看到方荷眼睛红肿回了自己马车,其他人也好些看到的。
确实没人多想,都以为方荷是被皇上骂哭了,撵回去的。
谁也不会关心方荷到底犯了什么错,反正事不关己,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太后听闻后,到底没忍住心底的关切,还是叫乌云珠盯着方荷那边,怕底下的宫人和太监们因为方荷‘失宠’欺负她。
却没承想,能听到尚寝嬷嬷去找方荷的消息。
乌云珠笑道:“看来万岁爷是真对姑娘上心了,这是打算临幸姑娘呢。
”
“往后您也不必担忧与姑娘往来会给她添麻烦,等姑娘进了后宫,您有的时候好好跟她亲香。
”
太后听得脸上带笑,微微颔首,“有道理。
”
“不过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可怜,都二十三了还什么都不懂,跟我当年何其相似,可惜乌林珠再没机会帮她了。
”
乌云珠没吭声。
因为世宗对格格不喜,被太皇太后逼着圆房,召幸时,自然也不会多温柔。
虽然临幸次数不多,也叫主子吃尽了苦头。
当年已经出宫的乌林珠知道此事后,立马递了帖子进宫看望太后,给太后带来了好些精致又详细的避火册子,还有些取悦自己的物什。
怕太后会害羞不好意思学,乌林珠甚至避开人,仔细跟她说道其中的微妙,好叫太后能在世宗来坤宁宫时让自己更舒坦些。
如果不是乌林珠的帮助,太后对那档子事儿怕是只会留下噩梦一般的回忆。
她回忆着过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对乌云珠道:“皇帝也不是会心疼人的,这女子破瓜怕是好受不了。
”
“幸亏咱们还没走出去太远,劳你辛苦一趟,骑马回宫把我藏起来那些册子拿来,给方荷送去,好歹别叫她受太大的罪。
”
乌云珠比太后小七岁,是北蒙后来特意送过来的,连名字也是根据乌林珠的名字改的。
她骑术跟大部分北蒙女子一样非常好,年纪也能支撑往返不成问题,见太后确实担忧,便应下了。
“后日启程,奴婢明儿个一大早就往回赶,快的话,晚膳之前就能回来。
”
太后笑着催促:“那你快去睡,咱们年纪都不小了,明日奔波一日,睡不够怕是也难受。
”
等乌云珠出去后,太后脸上的笑倏然落了下来。
她起身行至窗前,推开窗户,淡淡看着方荷所在的方向出神。
盘算着时候,北蒙那边应该安排好了,趁着乌云珠不在,她也该给对方送信了。
无论方荷想留下还是想走,太后都希望,那是方荷自己的选择。
御驾在遵化停留了两日,六月初七继续启程,一路往宣化,也就是张家口那边去。
只是刚行出去两日,京城就快马加鞭送来了六阿哥夭折的消息。
与噩耗一起传来的,还有德妃哭晕后,被发现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一事。
慈宁宫也派人传消息说,万琉哈答应跟着苏茉儿一起礼佛的时候呕吐不止,查出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魏珠听了,在马车上咂摸了下嘴,春来在马车里轻嗤。
方荷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后世不排除怀孕初期因为各种情况发现不了的情况。
可在宫里,太医都是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特意隐瞒。
尤其永和宫,太医天天驻扎在那儿,德妃据说哭晕了好几回,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是怕皇上因丧子之痛过于悲伤,恰到好处地把消息传过来,安慰皇上罢了。
方荷跟李嬷嬷一直打马虎眼,即便乌云珠偷偷给她塞了很多香艳火辣的避火册子,她也面不改色只当八卦册子看。
也不知道梁九功和李嬷嬷信不信,反正一直没叫她去御前伺候。
但方荷在马车里,透过帘子,能频频看到惠妃、容妃、安嫔和谨嫔她们带着宫人去皇辇那边,面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喜色。
停下扎营休息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太监脸上也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吉利劲儿。
总之,无论真假,都只能看到喜悦,半点看不出宫里夭折了一个阿哥。
方荷一想到,自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一辈子,可能也要成为这些假面其中的一员,心里就有股子说不出的憋气。
像上辈子刚意识到,爸爸和妈妈都爱他们的伴侣,孩子,父母,独独不爱她这件事时的感觉。
可她真能做得到吗?
想到自己也有可能面临自己的孩子夭折,她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扎营后,宫人们吃得大部分都是锅盔饼,特别硬,最多打猎后熬些骨头汤泡着吃,滋味儿并不算好。
方荷却努力往嘴里塞饼,想填饱肚子,把那股子憋屈给挤出去,她会努力不叫这种事情发生。
在她快吃撑的时候,李德全过来了。
他笑道:“姑娘,万岁爷请您去皇帐说话。
”
方荷硬是把最后一口饼和小半碗汤给干掉,这才洗漱了一下,跟着李德全走。
还没到皇帐之前,李德全拐着弯儿提醒方荷,万岁爷心情不大好,叫方荷尽量说些好听的,千万别惹皇上不痛快。
方荷心道,要是他心情很好,她反而不敢招惹了呢,孩子没了也不在乎,谁敢得罪猛于虎的畜生啊!
进门后,方荷发现,皇帐内灯火通明,康熙坐在处理政务的御案前,头也不抬地在写什么。
她吃撑了,脑子转不太动,更没什么心情充当活跃气氛的百灵鸟,慢吞吞行至一侧。
看砚台里墨不多了,她轻轻走过去,开始研墨。
康熙只淡淡看她一眼,便继续全神贯注在笔下的宣纸上。
方荷偷偷看了眼,他在抄《往生经》,而且不止一份,旁边已经落了一沓,少说也有几十份。
方荷心里的厌烦稍稍压下去些,专心致志研起墨来。
哪怕她从闺蜜口中得到的许多野史八卦,叫她对德妃不感冒,也没见过六阿哥,这不妨碍她对一个孩子的怜悯。
生在皇家,也不知是那孩子的幸还是不幸。
等到最后一遍《往生经》抄完,康熙放下笔,将宣纸仔细叠了,叫了梁九功进来。
“这七七四十九遍经文,叫人送到慈宁宫大佛堂供奉,请萨满放到小六的棺椁中。
”
梁九功躬身接了,小声应嗻,赶忙转身出去。
康熙这才看向方荷,平和笑着问她:“这几日吃用得如何?倒是没见你再长肉。
”
方荷乖巧准备回话,结果一张嘴就先打了个嗝,瞬间脸色涨红,这个她是真没料到。
康熙倒是被逗笑,不用回答他也知道答案了。
方荷讪讪摸了摸鼻子,“奴婢吃得不少,只是比宫里活动量大一些,所以没长肉。
”
“你不是一直在马车上?”康熙绕过屏风,坐在靠近窗口处软榻上,问跟进来的方荷。
她心下一转,小声解释,“李嬷嬷吩咐奴婢仔细看她给的册子,奴婢始终不得其解,少不得就按着册子里的姿势摆好,想理解的更深一点。
”
起码不是现在,现在她真的不想侍寝。
等康熙明白过来,方荷看的是什么册子,又是如何自己摆出那副姿态的,沉默了。
他这会子倒没什么风月心思,只哭笑不得地点点方荷。
“那你好好看,着实看不明白,等以后朕有功夫了,亲自教你!”
方荷:“……”你儿子都还没过头七呢,开什么车!
她不吭声。
外头李德全瞅着空档,把康熙还没用的晚膳给摆上了。
方荷跟出来伺候,打眼一看,哪怕吃撑了,还是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人跟人之间实在是不一样,她只能喝骨头汤吃锅盔,这位爷出行在外也一顿饭十几道菜,鸡鸭鱼全有,色香味俱全。
她酸溜溜地想,也不怕撑死自己。
但她很快发现,李德全在一旁侍膳,一筷子都没往荤菜上伸,夹得全是素菜。
连汤也弃了鸡汤,只盛了一碗文思豆腐汤,方荷仔细看了眼,里头并没有火腿。
这叫方荷如鲠在喉的郁结又消散了点,看来六阿哥夭折,他也不是不难过。
她不是替别人打抱不平,只是觉得康熙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