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3)
陈定舟的骨灰正式下葬那天,丧仪的车队很长,清一色的奔驰自颐庆驶向市郊,至墓园停下,又是浩浩荡荡的一条黑色队伍,这次换成了黑衣的人群,每张脸上都或肃穆或哀婉,心里想的却是天气预报今天会下雨,不知道在雨下来前能不能结束回家?
少薇原没想过能送这位长辈一程,陈宁霄也是这意思,让她早上好好睡。
但天蒙蒙亮之际,少薇还是被陈宁霄压着被子亲醒。
陈宁霄已是穿戴整齐的模样:淡灰蓝色的衬衣,同色系的深色领带,以及黑色西服。
披麻戴孝这样的老传统少不了,出灵堂时再说。
今天送葬,他的一言一行被诸多人和媒体关注,要发表的悼词已斟酌数次,陈定澜派出自己的御用笔杆润色过。
少薇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摸索着找到他的,勾在一起:“要出发了吗?”
她凝神听,外面诵经声仍在响着。
这么连续几天下来,和尚低沉不懂的诵经声已经成了这房子的一部份,和空气一样自然。
“还没。
”陈宁霄摸了下她眼底:“我大伯问我,你怎么没一起。
”
少薇短促地“啊”了一声,转瞬清醒了。
如此高规格又人人对死因讳莫如深的治丧之前,肃穆是唯一的标准。
少薇和陈宁霄都没想过把这当舞台去证明什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没想过陈定澜居然会有这问题。
“那你说了吗?”少薇半支起胳膊,稍抬起上半身。
“说了,说怕不方便。
”陈宁霄顿了顿:“他让我来问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
少薇给问懵了。
陈宁霄解释:“他主要是担心你介意,毕竟还是恋爱关系,这种场合对你也有负担。
”
少薇脱口而出:“那我能陪着你了?”
陈宁霄一怔,一笑,揭她被子:“穿衣服。
”
少薇换上一条过膝的黑色衬衫伞裙,很快地洗漱完下楼。
佣人穿梭不停,因为要给所有过来的亲友和僧班供应早饭。
陈家自己人仍然在那间饭厅,少薇过去时,所有人已经没再有反应,就连司徒薇都淡定了,说:“你来了啊。
”顺手递给她一个白馒头,睡眼惺忪半死不活的模样:“刚蒸出来的。
”
时间很早,日出都还没影儿呢,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格,天色呈现出一种浓重的克莱因蓝,偶尔传来两声很响亮的鸟叫。
宾客来齐后,所有席面都撤了,僧班位列回去,换成了《地藏经》来念。
到了事先选定的时辰,陈家一位长辈上台主持流程,陈宁霄居先,司徒薇随后,之后的陈定澜及弟弟。
宾客众,黑压压一片无人说话,都低头默哀,后开始走动,三鞠躬,献花,绕灵堂一周。
随后陈定澜和陈宁霄分别上台致悼词,另有一位启元高层元老,从八十年代即与陈定舟一起风雨同路过来。
陈宁霄回忆了陈定舟作为父亲时的几件小事,讲他如何严厉,如何有决断,如何成为他榜样。
少薇站在人群中——这是她第一次站在灵堂,并且是站在亲属这一队列——抬头望了一眼陈定舟悬挂着的巨大的相。
很多年前,她敲响陈宁霄公寓的门,从他口中听到“因为我父亲就是肮脏、不堪的代名词”时,那种震颤她至今忘不了。
那绝非是年轻人一时的叛逆或青春疼痛,一直以来,陈宁霄的学业、事业、人生,都在为了逃离这份掌控而储备。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少薇在蒋凡口中听过,也在乔匀星口中听过,带些调侃带些自嘲,但少薇从没在陈宁霄口中听到过。
回头看她才懂,他已经打了一场经年的战役。
陈宁霄念悼词的声音模糊为背景音,少薇走神出来,目光在这些黑压压的上等人物脸上环视一周。
如今,台下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是否会回去。
回到这个系统里。
话筒传出来的那道低沉庄重的声音停了。
少薇把目光移回去,跟所有人一起注视着台上这个一袭黑衣的年轻男人。
陈宁霄两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