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精(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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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闭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咳嗽。
主座的教授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有些动容,转过身,对邻座说:“这年头,找到一个愿意陪我们这群老头子喝酒的年轻老师,不容易啊。
”
邻座笑着附和:“是啊,这几年的新老师,一个个傲得很。
让他们喝口酒,跟要他们命一样。
”
“哪敢让他们喝啊,”主座摆了摆手,“头天跟他们喝一杯,第二天他们就上微博挂你,什么‘封建老古董’‘酒桌文化’‘学术霸凌’,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聚餐还得看他们脸色。
老张,你这学生不错。
”
孟初的导师也笑了:“小孟嘛,别的不说,尊重师长的礼貌还是有的。
”
导师望着他,桌上的几位教授也望着他,孟初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想了半天,说出来一句:“陪各位老师喝杯酒而已,应该的。
”
面前的一张张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孟初突然觉得很高兴。
他们也许会记住他,喜欢他。
他一边徜徉在社交成功的快乐里,一边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们这一代,已经意识到“酒桌文化”的不合理。
他的很多同龄人,因为不想成为这一习俗的受害者,用各种方法阻止它,声讨它,希望它能停留在上一代。
不遵从规则的人多了,顺应规则的,就会成为受益者。
孟初甚至有些欣慰,多亏了同龄人奋起反抗,他才占到了逆来顺受的便宜。
“好好好,”主座的教授开心地说,“可算见到一个明事理的年轻人了。
”
孟初还没来得及微笑回应,导师在他身后稍稍推了一把,示意邻座的那位教授。
他刚要走过去敬酒,导师提醒他:“杯子还空着呢。
”
孟初盯着手里的分酒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完了。
第一杯他干了,这些话又把他架在那儿,接下来的每一杯,他怕是都要喝完。
他忘了,那些反抗旧例的同龄人,之所以愿意付出反抗的代价,是因为顺应旧例,会更痛苦。
这和博士生时代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学不会送礼,也不懂得如何讨老师欢心。
于是,他只能选最笨的一条路:听话。
无论是接送孩子上学、辅导功课,还是搞报销、订机酒,反正助教的活他干,秘书的活他干,保姆的活他也干。
组里那么多学生,他干的杂活最多,并不是因为他最需要导师的照顾,而是大家都看明白了,他最好压迫。
同样的杂活,交给别人,别人能找出各种理由搪塞、拖延,就他能排除万难,压榨自己,觉都不睡也给你做好。
这样的天选打工人,谁不愿意用。
导师是拥有绝对的权力,但也不会随意动用。
他们手中那柄切断学生学术之路的利剑,很多时候,是不会出鞘的。
别的同门能看出这一点,所以在尽量不得罪导师的情况下,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利益。
他做不到,因为不敢,也因为不会。
归根结底,还是他能力不够。
他没有反抗规则的勇气,也没有明哲保身的技巧。
就算是顺从,有人能从顺从中获取最大利益,而他,只会被剥削、利用到底,最愚蠢的顺从。
他和第二位教授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胃里已经有点难受了,嘴里除了辛辣的酒气,还有一股胃酸倒流的苦味。
孟初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如果在这里的是孟寄宁,他会怎么做?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会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