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魅魔】(2/3)
,眉眼间的专注很迷人,让她很有些冷感,像偶像剧的氛围。
图坦臣举起手机,对准曲面屏幕,拍了张照片。
“哈哈,太惨了,被头盔磕的吧。
等比赛一结束,她肯定把脸埋在姐姐怀里,哼哼唧唧地直撒娇。
”昆西凑近点评“这会儿还不大能看得清,不知道是揍的还是冻的,右边颧骨好像也有点红红的。
”
五分钟结束,在罚球仓内逡巡的埃斯特站起身,她推门而出的样子像头黑色鬃毛的小母狼。
第叁节的最后一分钟,加西亚进球,一比一持平,开始五对五‘突然死亡’加时赛。
没有尽头的对抗牵动了图坦臣的心,他第一次在观看体育赛事时感到紧张。
埃斯特在截抢时与人冲突,被撞在他身前的墙板上,‘砰’一声巨响,队友84号拿到了球,她借力起步,没有丝毫犹豫追了上去,玻璃上染了半枚血手印。
最后关头,84号进球,如浪潮的欢呼声中,图坦臣不由站起身鼓掌。
场上头盔乱飞,埃斯特与她的队友们抱在一起,加西亚搓她的小脑袋瓜。
礼花洒落全场,双方队员握手拥抱,和埃斯特打过一架的92号选手拿来无菌棉球为她擦拭伤口,给了她一只和自己同款的创可贴。
“啊,挺可惜的,那一队表现得很好,她们的门将和后卫都特别厉害。
”昆西叉着腰站起身,“虽说是表演赛,但水平还是挺高的。
84号爆发力强,不能持久,她们应该一上来就撵着她不放。
埃斯特的耐力、射术和速度都很好,很灵活,但经不住冲撞,叁人夹击,她绝对跑不了。
”
“你还有没有人性?”图坦臣痛心疾首。
昆西莫名其妙。
记者纷纷进入场地,双方队员合影。
昆西带图坦臣过去凑热闹,瞧见加西亚的配偶姗姗来迟,大概是知道丈妇今天会和人打架,恐怕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直到比赛结束才入场,小姑娘撅着嘴,明显不开心。
“——很多时候,生育的时候,死亡的时候,像今天这样从事体育活动、挑战自身极限的时候,我们不难发现,人距离动物并不远。
人性自发而有限,理智与野性并存。
这种野性被认为是有魅力,因为分娩的创伤与痛苦限制了上帝的全能,直面创伤与痛苦则肯定了人的自由意志与责任。
”加西亚正在接受媒体采访,她摘去头盔,戴上眼镜,看上去还挺有文化,但她说的话听起来却是迈凯纳斯的口吻。
昆西抬手同她打招呼,加西亚笑着点头,随手指了下埃斯特的方向,接着道“正因如此,女性的疼痛与不适、每月规律的出血,母亲分娩时经受的对其‘人的尊严’的冲击,母婴分享身体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她需要面对的肉体、心灵与精神层面的巨大颠覆,这种种‘不体面’、‘不优雅’、‘不高贵’,正是催生出责任与宽容的原动力。
我相信‘不败雌心’运动会最典型地代表了人性区别于兽性与神性的,独特、自由而珍贵的部分,正是这样一颗雌心,使人类得以成为万物灵长。
”
埃斯特与自己的姐夫坐在一起聊天,运动过后她满脑袋冒蒸汽,皮肤看着粉白粉白的,简直不像个女孩儿。
十二岁的撒迦给了小姨两个焦糖布丁,被又亲又抱地好一通夸给哄开心了,现在正满场撒欢儿,找几位冰球明星合影。
“嗨,昆西。
还可以吧,对得起你抽空来看比赛吗?嗯?”埃斯特同她打招呼的动作很随意,在看见图坦臣之后才站起身。
“埃斯特,嘿,抱抱。
这一场下来,瞧你快被人撞散架了,真可怜,小可怜虫。
”昆西同她拥抱,转过身介绍道“记得我弟弟吗?图坦臣,一直在海外留学,念全日制寄宿男校。
你们没怎么见过,是吗?我告诉你,他在高级中等教育大考拿到九分,被首选大学录取。
他的大学排名比你的都高。
”
“不,那只是艺术系的全球排名。
”图坦臣尝试纠正昆西,未果,看向埃斯特微笑着望他的双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道“别听我姐姐的。
”
“你好,图坦臣,恭喜你。
”埃斯特亲亲热热地握住他,自我介绍道“埃斯特·佩纶尼斯·普利希。
小时候我同你也像你同昆西那般亲近过,你太幼,都不记得,我也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印象。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再没见了,只常听拉德姨妈说你非常出色,在同龄人中总是最优秀的那个。
”
后来再回想起那一天,图坦臣只记得她的手心微微发凉,有一点湿,有茧。
她是老教母叁个女儿中唯一没有家室的那个,男孩儿都更爱议论她些。
普利希家的女人善用枪是事实,然而将主语换成埃斯特以后,听上去总好像有些不成样子。
她虽未成家,男伴不少,专事媚人,围绕身旁,久居高山半岛且爱看花边新闻、娱乐版块的少男是这样跟图坦臣说的:当红的明星艺人爱往她身边凑,难道顶级豪门的大少爷就不贪图她了么?遑论你只是专注自身发展,没有谈情说爱的欲望,就算你真是性冷淡,再不济,是个天阉,叫她握住了,也要攥出一手的爱水来——真这么神吗?
埃斯特的骨相有种属于古老东方的破釜沉舟的气魄,中土人将之称为‘侠气’,她的脸容总不那么庄肃,只眉梢往往吊着一抹威。
眼睛总是湿润、明亮、黑白分明,稀疏的长睫下似有雨露云根,有光时漾着粼粼野色,晦暗处便如点漆。
图坦臣很难不迷失在与她的对视中。
或昭显,或暗昧;或丰盈,或穷固,她眼光一移一定间总是那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因为美,因为动人,故而他贪看埃斯特的眉眼,时而回神惊醒,不敢追索,却不期然坠入她的嘴唇。
前后两组截然对立的墨黑与浓红。
主观上无法克服的错觉最终导致心灵的陷落。
图坦臣向往她,喜欢她,喜欢到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都珍贵异常,喜欢到自动忽略她的朝秦暮楚、叁夫四侍。
她真就这么神。
“——我搞不懂你。
埃斯特答应你要踹了专业歌手、医学院研究生和农场乡下弟中的任何一个吗?你这会儿跟她约会,不是和那些男孩儿一样了吗?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是女魅魔吗?”在家门口叼着烟蹲点的昆西终于等到图坦臣回家。
这个小子穿着米色的连体工装,棕色宽腰带,皮草围脖。
领口敞得未免也太大了,甚至能看见胸肌中缝,斧劈的一道沟壑。
他一定恋爱了。
昆西慢悠悠站起身,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
她亲自锁上院落的铁门,说“我不同意你们的事。
”
犯怪呢。
图坦臣往屋里走,问昆西道“家里还有创可贴吗?”
他在沙发上坐下,昆西将医药箱拎到他面前,找出碘伏和无菌棉球,问“在哪儿?”
图坦臣低下头,指自己脚上的伤。
新鞋有点硬,把脚跟磨出水泡,去滑冰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可能是鞋带系得不够紧,脚踝和脚背也破了,袜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确实很惨烈,而且看着就很痛。
昆西尽管于心不忍,但还是做出嫌弃的表情,在图坦臣身边坐下,用镊子夹出棉球蘸碘伏,图坦臣很自然地把腿架在她膝头。
一方面昆西确实觉得这个小豆丁变成大男孩儿了,变得很漂亮,让人着迷,他会成为大学里的风云人物,被富家千金和政要的女儿们追求,任凭哪位天之骄女,都会穿着正装邀请他参加学校晚宴,让其他男孩儿醋得发疯。
另一方面她觉得她弟弟还是小时候像只毛毛狗那时候比较好。
“你不舒服都不敢告诉她,如果是和我出门,你早就站在原地死活不肯动,支使我去商场给你挑毛绒拖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