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诉委屈牛工挨扇 闻谑语狐女思嫁 (2/3)
牛魔王使性子、发脾气,事事非依她不可!老牛贪恋她美色财产,只有权且忍着。
此时挨了骂,仍要赔笑脸,心里骂道:“这死硬撒泼的母夜叉!”口上甜津道:“心肝儿宝贝,老牛再不敢了!”
原来女子闹事,不过弄弄样子,让男人哄她。
牛魔王是过来人,精于此道,一霎便把新夫人说转了心,哄弄了脸。
那玉面公主扑哧一声笑了:“死鬼!便饶你这一回!”牛魔王趁机搂住她摩挲。
玉面女原是风流惯的,即刻扭身吐舌,呻唤求欢。
牛魔王喜不自胜,慌三忙四宽衣解带,谁知越慌越出乱,将腰间绦带扯成了死结,急得汗都出来了,只好寻把小刀去割带子。
玉面女趴床上看牛魔王丑态,忽思起一句说赌徒的言语:“连裤子都输光了,捂着鸡巴回家。
”忍不住问了句:“郎君,赌了一夜半日,赢了还是输了?”
牛魔王急不可待,压到玉面女软绵绵身子上:“提它做甚!明日俺自去捞回来便是!”玉面女知他又是输了,不禁恼忿。
心想这般下去,纵有金山银山,也得亏空。
暗中有了主意,却依旧娇笑嗔语,与老牛合欢。
情酣处,公主舔着老公嘴唇道:“郎君,我想噙你舌尖儿,那小扇子却屡屡碍事。
不如把它吐出来,交我与你保存吧?”牛魔王道:“甚好!今日归家路上便遇上个借扇子的。
俺这人不惯说谎,就道:‘有扇子,却不借’。
把块大石头扇得无影无踪,把那厮吓走了。
虽如此,得罪人也!不如放你手上,再有人借,也好有个推头!”遂把扇子吐出来交给玉面女。
那女子接扇道:“小小扇子,却能扇八百里火焰,怪哉!”牛魔王卖弄道:“只要念个口诀便可!”
便教新夫人。
公主笑道:“什么‘嘘呵呼呬吹嘻’,这不是气功上的吐气法么?先父在世时,常练长息吐纳之法健身。
大凡人行气,鼻纳而口吐;微而行之,名曰‘长息’。
纳气为一,吐气为六:吹以去风;呼以去热;嘻以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滞;呬以解积。
行气祛病,大抵如此。
”牛魔王笑道:“夫人果然见多识广!只是此刻少说多做才妙!”复缠住如夫人欲“开战”。
公主却一把推开牛魔王道:“烦着呢!休碰我!”牛魔王正在兴头上,不由地恼怒:“夫人怎像个三岁小孩似的,说翻脸就翻脸?”玉面女道:“你这厮可恶,也不知哄我多少回了!今后若再敢出去胡混,小心我一扇子扇你做来国去!”牛魔王才知上当,却也无奈,只得发誓赌咒说若再赌博便烂手爪子。
公主似信不信的,却撵他外间睡去。
牛魔王心里恶狠很骂“臭狐狸精”,盘算如何再赚回扇子。
却道孙行者遁回土地庙儿,大众见了忙围上前。
八戒道:“果是老牛使假扇子哄你?”行者道:“那厮不认账。
真扇子就在他身上,却不借。
见老孙逼他,急了,挥扇子将一块卧牛石扇得如风中落叶。
俺老孙怕被他扇一下,落到花果山,被孩儿们留下,误了列位路程,便纵云回来与你们商议,看有何良策破敌?”唐僧闻言,眉头紧锁;沙僧、土地皆道:“难,难!”惟八戒笑道:“这有何难!不就是怕被他扇跑么?在猴哥腰上拴根麻绳,俺与师弟扯着,再去挑战。
打得过最好,实在打不过亦不怕他扇!”行者笑道:“呆子还有个呆主意,倒可试试!只是千万要攥紧些,死活别松手!”沙僧道:
“老沙愿往,只是师父..”唐僧道:“悟净但去无妨,有土地陪我可也!”
行者便在庙里寻了根结实绳子,长约十丈,系在腰间。
八戒抓着中段,沙僧捏着绳尾,三人腾云来到积雷山摩云洞前,小丫鬟们看见行者,欢天喜地迎上道:“送花手巾的来了!这回顶好送个小镜子、小扇子什么的!”八戒挤眉弄眼,“都道猴哥老实,原来还有小礼品送相好的哩!”行者喝着:
“呆子休胡吣!”朝丫鬟:“老孙还弄不来扇子哩,倒向老孙讨!速去叫你家主公出来!”众丫鬟见他凶狠,吓得粉面失色,道:“不送便罢,凶个甚!”
逃回洞府,把门关了,报与牛魔王夫妇。
牛魔王失了扇子,正恼怒,闻报跳起来道:“来得正好,老牛正有气无处撒哩!”便披挂了,持根浑铁棍出门迎战。
牛魔王出得门来,见空场上立着孙悟空,腰上系着麻绳儿,八戒、沙僧在后头攥着,不禁哈哈大笑,“猴头,你这是摆的什么阵势?”行音喝道:
“泼牛魔听着,这叫一字长蛇阵儿,专破你的铁扇儿!”牛魔王闻听个“扇”
字,便恼道:“扇子在贱内手里,你们寻她要吧!”转身欲回府,要把热火炭儿踢给玉面公主。
行者以为他耍滑头,背后骂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碰上事不敢撑绠,往婆娘身上推,好没出息!”牛魔王被骂得火起,挥棍便取行者。
行者掣棒迎上。
两个大战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后头八戒手痒,丢了绳上前助战;沙僧怕八戒争功,也不甘落后,舞宝杖给行者助威。
行者道:
“多谢师弟帮忙,只恐那厮使扇子!”沙僧道:“猴哥勿虑,我已将绳子拴在大松树上了!”行者急道:“不好,不好!若把老孙扇到半空,叫树扯着,上不去下不来的,岂不更难受!”
牛魔王闻言,仗棒当地挡住兄弟三个兵器,呼呼喘着粗气,道:“扇子,扇子,再言扇子老牛跳崖去!扇于确不在俺身上,适间在床上叫夫人缴了去矣!”行者暗忖:“双拳难抵六掌,若有扇了,也早使了。
看来此言不谬!”
忍不住埋怨:“贤兄好糊涂!俗话说‘女人当家,墙倒屋塌’!如此宝贝,为何轻易交给长发之人!”牛魔王亦捶胸顿足:“谁说不是哩!那贱货虚情假意奉承老牛,与老牛胡调情,一时疏忽,被她哄了去!——你们外人倒也无妨,十年八年难得见她一回,受罪的是俺老牛:黑白日夜,不能擅出赌博吃酒;但凡有个不高兴,一扇子便能把俺扇得找不着!——原来讨嫌你嫂子唠叨迂磨、赌气换这新的,果然麻利灵巧,伸手就扇人还不麻利?俺老牛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兄弟,你说俺这日子怎么过!”听得行者三个连连点头,叹息不已。
牛魔王两眼湿润,唾沫乱飞,正说得动情,洞府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闪出玉面公主妙人儿,着浅青色绣花袄儿,绯红罗裙,更显得耸乳蜂腰,妖烧精神。
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儿。
八戒耍嘴:“小心,‘老虎’出洞了!”行者见她手里捏着个小扇子,忙往后退,叫:“兄弟,快解绳子!”沙僧便跑去松绳儿。
八戒盯着那女子却拔不动腿,喷喷道:“牛兄,还道新嫂子这不好、那不好。
老猪若有此福气,棒子打都不挪窝!”牛魔王喝道:“骚野彘,休得胡言!”掣棍欲打八戒。
却听玉面公主道:“住手!朝人家凶什么?你适才之言,我都听清了。
你既然还恋着那个黄脸婆,何苦在这‘虎穴’受罪?
赶紧进去拾掇个包袱,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牛魔王赔笑脸道:“夫人哪里话!刚才是被这帮无赖气昏了头,故此胡说一气,还盼夫人宽宥!”
这厢八戒恼道:“骚牛精,骂谁无赖!嫂子,休饶了那负心鬼!你有倾城倾国的貌,何若嫁这丑蛮黑粗老牛!俺家师父,俗名陈玄奖,御赐法名唐三藏,相貌出众,品格高洁,人见人爱!有人道,他是十世转中的佛子,吃他一块肉可长生不老;与他配夫妻能成太乙天仙。
嫂子若有意,老猪情愿做个穿针引线之人..”那玉面公主听得津津有味,牛魔王心里酸溜溜的像倒了醋坛。
一厢却恼了行者,伸手给八戒个大耳刮子:“呆子你憨透气了!岂不是引人烧身!师父甚时托你保媒了?——若惹得那妖女心痒,将师父摄了去,末了还得老孙忙乎着救他!”
八戒捂着脸嘟噜道:“谁道真的!不过挑唆那公母不睦,咱们好浑水摸鱼!”行者挠头笑道:“是这般!还打错了兄弟哩!”八戒道:“其实师父真娶个师母,有什么不好——混桌喜酒吃不说,也有伺候他茶饭的了,也有打净面洗脚水的了。
一年半载生个小弟弟,还能逗乐子耍!”沙僧埋怨:“二哥还说!——名义上为师父,其实还不是想趁机散伙!”八戒不服他,反口相稽:“就想散伙!像老牛这样占着山场,囤着珠宝,一妻一妾,丫鬟使女伺候着,风花雪月,逍遥自在有甚不好!”沙僧道:“你这话不过偷嘀咕,敢说给师父听!”两个言来语去的。
却道玉面公主竞真被八戒说动了心,心想早知世上有唐三藏这样的妙人儿,何必匆匆忙忙寻牛魔王这种脚色!便打量牛精,越看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