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小说网

首页 足迹
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冰霜谱> 第二十四回:空城落日影

第二十四回:空城落日影(3/3)

面目正是曾埋玉所雇的船家,笑嘻嘻的道:&ldquo曾相公深藏不露,属下虽明明听那丫头叫他&lsquo明王哥哥&rsquo,却也没想到这么一位白面书生,竟然会是明教的法王。

    只是若不是帮主亲身主持,单凭属下,可也拿不下这等大鱼。

    &rdquo 曾埋玉轻哼一声,不去睬他,只凝神提防脚下又有人弄鬼。

    他知飞鱼帮中并无什么好手,只是仗着水性了得,独霸长江中游水道。

    自己但教身不入水,那便立于不败之地。

    只听那身穿黑色水靠之人一声唿哨,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头,飞刀、袖箭、铁蒺藜&hellip&hellip诸般暗器一起向曾埋玉身上招呼。

    曾埋玉哪里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右手连鞘长剑挥动,舞得风雨不透,将数十件暗器一一拨落。

    但他站在三、四尺长的一截断桅之上,全仗绝顶轻功在江面起伏,这时右手舞剑,自然而然用上腰力,脚下一沉,水已漫到小腿之上。

     那身穿黑色水靠之人哈哈大笑,说道:&ldquo曾相公虽不怕暗器,这半截烂木头却吃不住两个人的分量了。

    我瞧曾相公不如将那小丫头抛给我如何?&rdquo曾埋玉冷笑道:&ldquo在下不过念在飞鱼帮与本教素无冤仇,这才手下留情。

    阁下是飞鱼帮帮主余有波罢,不知在三丈之内,阁下可有把握避开我的一剑。

    &rdquo 余有波吓了一跳,登时便想退在三丈之外,但想当着无数帮众在场,此举未免示弱,当下只是嘿嘿冷笑,始终与曾埋玉保持两丈五六尺的远近,却也不敢再命众人发射暗器。

    曾埋玉自忖要取余有波性命虽不为难,但只要身离断桅,自己便再无立足之地,唯有任人宰割而已。

    若是只有他一人,曾埋玉早已出手多时,无奈腋下尚挟着一个酒醉未醒的窦蕤兰,若是让她落在飞鱼帮手中,自己可是万死莫赎了。

    是以只得按捺住性子,与飞鱼帮众人僵持,任凭那截断桅随波逐流,慢慢向下游飘去。

     堪堪僵持得一顿饭功夫,曾埋玉只觉没在水中的双脚和半截小腿越来越是冰冷。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江水寒意彻骨,曾埋玉虽然内力深厚,练的又是阴寒内力,不至冻伤,却也觉极不好受。

    一转念间,脸上忽现笑容,心道:&ldquo我不过半截小腿泡在水里,已觉得不好过,飞鱼帮这些人全身在水里,只有更是煎熬。

    &rdquo凝目看时,果见江水中探出的一个个脑袋都是懂得面色青紫,全无血色。

    曾埋玉暗笑:&ldquo且看你们还能支持多久。

    &rdquo 余有波全身裹在鲨皮水靠之中,可以御寒,倒还不觉得怎么,但见跟在后面的帮众越游越慢,已有十余人抵受不住寒冷,悄悄向岸边凫去,心知今日要生擒曾埋玉是决计不能了,只得叹了口气,撮唇长啸。

    跟着上游有人以竹哨声相和,一艘乌篷船乘流如飞而下,瞬息之间已到了百余丈外。

    曾埋玉大喜,心道:&ldquo凭你有多少接应的人马,但教我双足踏上了甲板,那便再无可虑了。

    &rdquo眼见那船越来越近,到得离自己二十余丈时便即放慢了船速,显是怕自己乘机夺船。

    曾埋玉眼光在江面一扫而过,忽然长啸一声,拔身而起,势如飞鸟般向那乌篷船掠去。

     飞鱼帮帮众惊愕之下,余有波忽然急声喝道:&ldquo大伙儿快下潜!&rdquo曾埋玉身在半空,放声大笑:&ldquo这会儿下令,可太迟了!&rdquo说话声中,足尖已点上江面一名飞鱼帮众的头顶,借力再度跃起,几个起落,已落在那乌篷船的船舷之上。

     曾埋玉心中得意,忍不住纵声长笑,随即向船艉奔去,只待抢舵。

    才奔得一步,立觉不对,着足之处竟是滑溜无比,若非曾埋玉下盘功夫坚实无比,险些便要摔倒。

    方一错愕间,鼻中已闻到浓重的桐油气息,江上余有波的笑声远远传来:&ldquo姓曾的,凭你再奸猾,也要你着了老子的道。

    这艘船上已浇满了油,今儿你爷爷便再给你玩一场火烧赤壁。

    &rdquo原来此时竟又到了三江口地界。

    曾埋玉啼笑皆非,眼见船上火势已起,艄公水手正在纷纷跳在水中,那点火的舵工正在奋力向外纵跃。

    曾埋玉将长剑往腰上一插,足底发力,在油上平平滑出丈许,右手探出,已抓住那舵工足踝,正要向火中掷去,心中忽然一软:&ldquo我曾埋玉死便死了,何必要拉这么个小脚色陪葬。

    &rdquo腕力运出,不向内拉,反向外送去。

    那舵工死里逃生,一个猛子扎进江中,再也不敢冒头了。

     曾埋玉叹了口气,向江面四周打量,只见飞鱼帮众或潜入水底,或远远游开,自己再要故技重施,踏着人头逃命,是决计不能了。

    何况江水滔滔,那截断桅早已不知所踪,自己不通水性,落入江中,必被飞鱼帮所擒。

    他虽外表谦和,骨子里却甚是骄傲,若要落在飞鱼帮手里受辱,宁可活活烧死在这船上。

    想到窦蕤兰竟也要陪自己一道葬身火海,心中既痛又悔,隐隐又有几分喜欢。

    低头凝望窦蕤兰醉态,柔情忽动,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吻去,一滴泪水却落在窦蕤兰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他以君子自命,素来端方自持,这时身当生死关头,心底苦苦压抑的情愫陡然间犹如洪水溃堤,汹涌而来,再也把持不住,一吻之下,禁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双臂将窦蕤兰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要以躯体为她遮挡火焰。

    双眼凝望窦蕤兰秀美的面庞,如痴如醉,只觉一生之中,既有了此刻,便是顷刻间一起死了,又值得什么?但眼见火势渐近,窦蕤兰鬓边一缕柔丝慢慢变卷,变黄,化作焦炭,跟着火舌便舐上窦蕤兰肌肤。

     窦蕤兰全身微微一缩,眉头紧蹙,显是虽在昏睡之中,也觉痛苦难当。

    曾埋玉心如刀绞,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ldquo我宁可葬身火海,也不肯受辱。

    可是蕤儿呢?我难道能听凭蕤儿就这么死了么?我为了自己的那份傲气,自然不必将生死放在心上。

    可是蕤儿呢?我凭什么以蕤儿的性命来维护自己的骄傲?&rdquo心中诸般念头纷冗闪过,只是不得主张,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抢到舷边,咬一咬牙,闭着眼便向江中跃去。

     倏忽之间,冰冷的寒意四面八方一起涌来。

    曾埋玉闭住呼吸,强自运气周流全身,与彻骨的江水相抗,一面胡乱出招,护住全身,以防飞鱼帮众近身。

    只觉身子不断下沉,脑子也越来越是迷糊,恍惚中渐渐不知身在何处。

    好在他内功根底极为深厚,神志虽已模糊,仍是自然而然的行龟息之法,口鼻中倒未进水。

    但这般闭气得良久,肺中越来越是胀痛,跟着胀痛慢慢变作刺痛,忽然双足一滞,已然踏到实地。

    曾埋玉灵台尚有些微清明,心知自己现下是在江底,急使千斤坠功夫稳住了身形,慢慢辨明水流方向,一步步向岸边走去。

     挨得半晌,曾埋玉再也支持不住,口唇一张,已吃了口水。

    真气一泄,&ldquo千斤坠&rdquo也坠不住了,身不由己向上浮去。

    曾埋玉手足并用,奋力向前挣扎,忽然头上一空,已到了江面之上。

    几口气一喘,真如身登极乐一般,脑子登时清醒了不少,睁眼看时,离江岸已不过数丈。

    曾埋玉大喜过望,手足并力击水,费尽了气力,终于攀到了岸边岩石。

    这一下死里逃生,只觉全身再无半点力气,直如便要软瘫下来一般。

    躺在岸边大石上歇息了半晌,这才站起身来,忽然一呆:&ldquo蕤儿呢?蕤儿到哪里去了?&rdquo 一想到窦蕤兰,登时慌了起来。

    明明记得落水之时,自己左臂仍是牢牢抱着窦蕤兰,但一到水底,神志迷糊之下,自然而然手舞足蹈,哪里还顾得窦蕤兰?曾埋玉心中大恸:&ldquo我为蕤儿这才干冒被擒受辱之险,跳江逃生。

    若是反害得蕤儿葬身江底,尸骨无存,倒不如索性一起烧死在船上的好。

    &rdquo一瞥眼间,忽见自己右手仍是紧紧攥住寒玉剑不放,登时怒不可遏,反手一记耳光,重重掴在自己脸上:&ldquo这柄寒玉剑我虽爱若性命,却如何能与蕤儿相提并论。

    生死之际,我竟弃蕤儿于不顾,只顾抓住这柄剑。

    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曾埋玉难道竟是这等凉薄无情的小人么?&rdquo 心中越想越怒,掴了一记又是一记,只掴得自己双颊高高肿起,兀自觉得不解恨,&ldquo呛啷&rdquo一声,拔剑出鞘,便想自刎以殉。

    剑将及颈,忽想:&ldquo蕤儿若是未死,便定是落在飞鱼帮手里。

    她那等如花似玉的少女,落在一帮船匪江霸手中,只怕比死了还惨。

    若我一死了之,待教主得知消息,哪里还来得及相救?&rdquo极目向江上望去,只见黑沉沉一片,更无丝毫动静。

    曾埋玉心知飞鱼帮众既见到自己跳江,必在江上搜索,若无所获,决不会就此罢休。

    此时既然一无动静,则窦蕤兰十有八九是落在飞鱼帮手中。

    想到此处,更是忧心如焚,四下张望,辨明了方向,沿着江岸便向白天买琴的三江镇而去。

     到得镇上,已是四更天。

    曾埋玉心知多耽搁得一刻,窦蕤兰受辱的危险便多一分,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抢到镇首第一间民房门前,飞起一脚便将房门踹飞,拔剑在手,大声叫道:&ldquo三江帮的总舵在哪里?飞鱼帮的总舵在哪里?知道的便快说,不说的都是个死!&rdquo那户人家乃是一对少年夫妻,被曾埋玉破门而入,自睡梦中惊醒,早吓得呆了,战战兢兢的哪里说得出话来?曾埋玉心中焦躁,提剑向那男子分心便刺,剑将及体,心中忽然一软,硬生生缩回,反手一掌掴在那男子脸上,喝道:&ldquo说是不说?&rdquo他急怒之下,手上使力稍重,将那男子掴得向斜侧直飞出去,牙齿落了一地,登时昏厥,哪里还能答话?那女子只道丈夫给打死了,放声大哭,曾埋玉明晃晃的长剑在她脸前晃来晃去,她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捶胸顿足,痛哭不已。

    曾埋玉更是不忍,心中又觉内疚,顿了顿足,转身便走。

    才一出门,忽然反手掷出一大块银两,抛在那女子面前,低声道:&ldquo对不住了。

    &rdquo也不待那女子答话,反身又向第二家的板门踹去。

     如此骚扰得约摸半个更次,曾埋玉已踹了六十余家民房的门板,虽只伤得第一家那男子一人,却搅得小小三江镇上鸡飞狗跳,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凶神恶煞。

    十余名捕快听闻消息,各持锁链铁尺,前来擒拿,均被曾埋玉一一点倒。

    曾埋玉闹了半晌,胸中郁闷稍平,不愿再惊扰百姓,一瞥眼间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捕快,忽然想起,将长剑连鞘点在那捕快班头咽喉之上,喝道:&ldquo三江帮在这镇上如此横行,必少不了与你们这些六扇门的鹰犬勾结。

    要命的便带我去三江帮总舵,不然的话,人人别想活命!&rdquo那班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连声答应。

    曾埋玉解了他穴道,命他当先引路,自己提了长剑,紧跟其后。

     行得三五里,曾埋玉不耐起来,喝道:&ldquo似这般走法,走到天亮么?到底在什么地方?&rdquo那班头吓了一跳,忙道:&ldquo就到了,前面右转,那吉祥赌坊便是三江帮总舵的所在。

    &rdquo曾埋玉随手抓住他后领,抛在一边,展开轻功,几个起落已到了吉祥赌坊门口。

    眼见两扇黑油大门紧密,不觉怒从心起,长剑连鞘点出,只一绞,那两扇大门已是震得粉碎。

    那赌坊乃是前后两进的寻常院落,如此时分,居然还有人不畏寒冷,挑灯聚赌。

    见有人破门而入,正要喝问,曾埋玉已抢先喝道:&ldquo你们都是三江帮的不是?&rdquo 坐在最外首的那大汉一怔,随即挺胸凸肚,大喇喇的道:&ldquo兔儿爷胆子不小,知道咱们是三江帮的,还敢乱闯。

    是不是怕叔伯们晚上寂寞了,没处下火?&rdquo跟着十余人一起大笑。

    曾埋玉双目如要喷出火焰,沉声道:&ldquo是三江帮的便好,我只怕杀错了人。

    &rdquo那汉子一呆,忽然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屋内血光飞溅,惨叫之声不绝,才眨得两下眼的工夫,屋内十余人已尽数尸横就地。

    曾埋玉却已站在屋外,缓缓还剑入鞘,冷冷向自己打量。

     那大汉几时见过这等惨状,登时吓得呆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唇簌簌而动,却说不出话来。

    裆下一股臭气传来,跟着便是水滴落地的嘀嗒之声,竟是被吓得屎尿齐流了。

    曾埋玉冷冷道:&ldquo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你们帮主在什么地方?&rdquo那大汉浑身发抖,满心想答,只是出声不得。

    曾埋玉轻哼一声,右手缓缓搭上剑柄。

    那大汉一个激灵,不知如何,竟突然顺畅起来,忙道:&ldquo昨日里几个兄弟带了朵梅花回来,说是一个什么曾爷送的。

    刘帮主瞧了之后,便一脸的晦气,跟着便带着几位当家的出去了。

    说是去飞鱼帮拜会余帮主。

    &rdquo 曾埋玉想起先前余有波所言,是三江帮派人传讯,飞鱼帮这才找上自己。

    想是三江帮那刘帮主见了自己削断梅蕊却不毁花瓣的剑法,明知不敌,是以就近向飞鱼帮求援。

    当下缓缓点头,又哼了一声,说道:&ldquo飞鱼帮的总舵在哪里?&rdquo那汉子道:&ldquo听说是在汉口&hellip&hellip&rdquo曾埋玉怒道:&ldquo胡说,汉口离这里多远?你们那狗屁帮主便能今日到得了?&rdquo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素来谦和温谨,吐属驯雅,不料这时竟然&ldquo狗屁&rdquo二字冲口而出。

     那汉子全身一颤,忙道:&ldquo飞鱼帮在长江上有二十一家船行,八十三处码头,总舵虽在汉口,但听说飞鱼帮的几位当家却向来各处巡视,不在总舵。

    想是这几日正好在附近了。

    &rdquo曾埋玉冷冷道:&ldquo最后一句,离这里最近的船行、码头在什么地方?&rdquo那汉子道:&ldquo小人一向只在这镇上厮混,这个却不知道&hellip&hellip&rdquo言犹未毕,曾埋玉眼中忽露凶光,低声道:&ldquo既是这样,留你不得!&rdquo倏忽欺近了,反手一掌拍在那汉子头顶。

    那汉子双目突出,哼都不曾哼一声,便即毙命。

     曾埋玉心道:&ldquo耽搁了这大半晚,蕤儿不知道已吃了多少苦头了。

    &rdquo想到窦蕤兰落在那帮粗鲁汉子手里受辱的情形,只觉心如刀割。

    本待要一把火烧了三江帮的总舵,此时却已没了耐心。

    飘身而出,自去探访附近的船行、码头。

    他心忧窦蕤兰,整日里不饮不食的寻访打探,至于睡觉更加不用提起。

    只四日工夫,已是形销骨立,满脸憔悴,全不复昔时翩翩佳公子模样。

    每过得一刻,便知窦蕤兰无恙的机会小得一分,心中犹如万蛇咬噬,满腹戾气,出手之际便也越来越狠。

    四日之中,纵横百余里,连挑三家船行、十一处码头,所到之处,但凡飞鱼帮弟子,更无一个活口。

    只是窦蕤兰固然踪影不见,连余有波竟也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更无丝毫消息。

     故剑情深(三) 到得第五日上,曾埋玉内力再深,也渐渐支撑不住,只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心忖:&ldquo这般下去,对付飞鱼帮虽不在话下,若碰见铁掌帮的高手,我可要抵挡不住了。

    &rdquo只得寻了一家客栈歇脚。

    才到门口,店小二便抢出来喝道:&ldquo哪里来的叫化子,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

    &rdquo曾埋玉一怔,低头看时,见自己一袭白衣污秽不堪,果然是一幅邋遢模样,心中苦涩:&ldquo我曾埋玉自负书剑风流,文武全才,教主这才赠我&lsquo阆圜明王&rsquo的雅号,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连一个市井间的店小二都瞧不起我。

    &rdquo胸中戾气又生,恨不得随手一掌毙了那小二,手掌挥了尺许,终于强行克制,探手入怀,摸了约五两重的一锭银子,劈手掷在那小二胸前,冷冷道:&ldquo给我存在柜上。

    &rdquo 那小二拾起银子,反复验看了半晌,又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变了脸色,陪笑将曾埋玉引进客栈,开了一间厢房。

    曾埋玉看了房间,不置可否,只命小二将膳食、洗澡水都送进房去,自己却借了朱笔,在那客栈大门之上绘了个小小火焰记号。

    他初离帮源洞时,雄心勃勃,只要以一己之力平定明教在湖广的危局,好让教中上下得知,他以弱冠之年出任护教法王绝非幸致。

    待得窦蕤兰被掳,曾埋玉连觅四日毫无头绪,这才知道一人之力终究有限。

    这时被迫留暗记向明教湖广分舵求援,于他而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心中那份沮丧自不待言。

     沐浴之后,命那小二去成衣店买了一件新衣换上,对镜一照,虽仍是玉面白衣,却是一脸枯槁,鬓边竟多了几根白发。

    曾埋玉怔怔半晌,叹了口气,这才用膳。

    吃得两口,只觉喉中似被什么噎住了,那客栈厨子的烹饪手段虽甚高明,他却难以下咽。

    忽然胸中一股热血涌将上来,大声叫道:&ldquo拿酒来!&rdquo那小二急急赶来,面色古怪,说道:&ldquo客官,那桌上不是么?&rdquo曾埋玉一怔,见托盘上果然放着一角白酒,自己神思不属,先前竟未看见,只得苦笑一声,挥手命那小二退下,提酒向喉便灌。

    他活了二十余岁,从来没沾过一滴酒,才喝得一口,便被呛得连声咳嗽。

    但腹中热流有如火炙,瞬息间流遍全身,胸口那股郁塞之气倒似舒展了些。

    曾埋玉苦笑道:&ldquo果然酒能解忧,古人诚不我欺。

    &rdquo一角酒喝完,命小二又上了一角,不觉酩酊大醉。

     恍惚间似有人夹手来夺他手中酒壶,曾埋玉武功深湛,虽在迷糊中仍是自然而然的应变拆解,由着那人将酒壶夺过,左手乘势逆拿,扣向那人脉门,右手却反掌拍出,抹向那人胸口,忽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陡然生出,与自己对了一掌。

    曾埋玉猝不及防,臀下咔嚓一声,椅子已被震烂,随即身不由己向后跌出数步,左手那一拿自是全然无功。

    曾埋玉吃了一惊:&ldquo哪里来了这样的高手?&rdquo醉眼斜睨,只见对面一人隔着桌子与自己相对而坐,正自提壶斟酒,见到曾埋玉眼光,忽然放声笑道:&ldquo曾明王武功虽高,酒量却是平平,才两角酒便醉成这样么?&rdquo 曾埋玉用力摇头,好容易看清那人面目。

    只见那人三十不到年纪,一张国字脸,上唇微留龇须,顾盼间颇有威势。

    曾埋玉忖道:&ldquo这人能一掌将我震退几步,虽是趁我酒醉,也是罕有之事了。

    只怕方梵王、傅鬼王他们也不过如此。

    本教湖广分舵怎会有这样的高手?&rdquo一惊之下,酒意醒了三分,随手又拖了张椅子坐了,冷冷道:&ldquo阁下是那一位?&rdquo 那人举杯一饮而尽,不答他问话,却叹道:&ldquo曾明王四日间单人独剑,连挑三江、飞鱼两帮,大醉之下还能随手化开我全力一掌,明教法王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十二法王一起西上,休说七帮一教,便是湖广境内所有大小帮会门派一起联手,又怎能抗衡?何师弟这次是真的鲁莽了。

    &rdquo 曾埋玉昏昏沉沉的,听那人说到&ldquo何师弟&rdquo三个字时,隐隐似想到什么,偏偏脑子全然不听使唤,只是想不起来。

    那人向他凝望半晌,忽然双手在胸口作火焰飞腾之状,口中吟哦不止。

    曾埋玉只觉胸中烦恶,一阵阵的只是要呕,好容易运内力压住,这才听清那人念的是什么,只听那人念道:&ldquo&hellip&hellip於是贪魔见斯事已,於其毒心重兴恶计,即令路易及业罗泱以像净风及善母等。

    於中变化,造立人身,禁囚明性,放大世界&hellip&hellip&rdquo曾埋玉惊道:&ldquo这是我明教《二宗经》的经文,你&hellip&hellip你难道是本教弟子?我怎么从来没听教主说过湖广还有&hellip&hellip&rdquo但一转念间,登时想到:&ldquo教主素来知人善任,教中若有这等高手,断无不肯重用的道理,岂能任他屈沉在小小湖广分舵?&rdquo当下又道:&ldquo阁下是谁?&rdquo 那人缓缓抬头,止声不念,低声道:&ldquo我虽不是明教弟子,却是火圣明尊神光照耀下的子民。

    只是造化弄人,明尊有意试炼于我,却叫我身属铁掌帮。

    曾明王,在下便是铁掌帮前任程帮主的大弟子钟相。

    &rdquo 曾埋玉惊疑不定,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当下身子微微后仰,斜靠在椅背上,一付醉眼朦胧的神情,含含糊糊的道:&ldquo幸会&hellip&hellip&rdquo钟相见他全无兴致的样子,微觉不悦,心道:&ldquo人言明教方教主知人善任,如何派了这么个不明轻重的少年人来湖广主事?&rdquo以他脾气,便想拂袖而去,但好容易见到了明教的首脑人物,终是不甘心就此便去,一转念间,又道:&ldquo曾明王在客栈门口绘上火焰记号,是在召唤湖广的教众是么?只怕是等不到了。

    &rdquo 曾埋玉又是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ldquo钟兄武功了得,本教寻常弟子原不是对手,便是在下,此刻只怕也是不敌。

    钟兄如有见教之意,改日如何?&rdquo他连日疲累不堪,此刻又是醉酒,自知若与钟相交手并无胜算,索性有意示弱,料想钟相多半以为自己乃是示敌以虚,反不敢轻举妄动。

    却见钟相冷笑道:&ldquo曾明王以为是我半途截杀了明教的弟子么?呵呵,哪里还轮得到我动手?此刻湖广境内的明教弟子死了一小半,剩下的龟缩汉口、长沙各处堂口,等闲也不敢抛头露面。

    若不是我一路追踪明王而来,明王便是在这客栈等上十天半月,怕也无人理会。

    &rdquo 曾埋玉这一惊才真是非同小可,登时一点酒意也没了,霍的站起身来,双眼瞪视钟相,一言不发,右手却搭上了剑柄。

     钟相微微冷笑,浑不理会曾埋玉的敌意,续道:&ldquo明王武功高明,一路杀了百余名三江、飞鱼两帮的弟子,果然威风八面。

    飞鱼帮的余有波自然不敢和明王相抗,却躲上了铁掌峰,要我何师弟为他出头。

    那三江帮的刘尧声是衡山派的记名弟子,更飞鸽传书衡山,请动了紫盖剑客淳于孚。

    眼下湖广七帮一教都奉我何师弟号令,正在各处同明教弟子大举火并。

    再加上一个衡山派,就凭明教在湖广的这点本钱,怎应付得来?想不到窦左使一死,明教在湖广的基业便从此一蹶不振了。

    &rdquo 曾埋玉眼中寒芒闪动,冷冷道:&ldquo余有波在铁掌峰?&rdquo钟相满脸不屑之色,白了他一眼,道:&ldquo怎么?明王要去铁掌峰取他的人头么?似你这等行事,便是武功再强十倍,也只算得无能之辈。

    想来方教主也是个有眼无珠之人。

    &rdquo曾埋玉大怒,喝道:&ldquo你说什么?&rdquo 钟相眼角也不瞥他,只道:&ldquo我说错了么?窦左使武功未必在你之下罢?你能一举挑了三江、飞鱼两帮,难道窦左使反不能?湖广七帮一教的联盟中,真正能和明教分庭抗礼的只有我铁掌帮,何师弟虽极力促成了联盟,但其余帮会大多只是虚应故事,岂敢真的和明教为敌?你这么一场大闹,看上去威风,其实却叫湖广帮会人人自危,不得不托庇铁掌帮羽翼之下以求存。

    若非如此,何师弟再有才干,又怎能在短短数日之内把明教逼到这般田地?&rdquo 曾埋玉默然自惭,他连日激于郁愤,出手丝毫不留余地,果然同动身前与方腊筹划的方略大相径庭。

    转念一想,忽道:&ldquo阁下所言甚是,但你既是铁掌帮中人,何以反过来为明教打算?莫非&hellip&hellip&rdquo陡然想起那日三江帮众所言&ldquo铁掌帮眼下尚没帮主&rdquo,便道:&ldquo莫非你是要和你何师弟争做帮主不成,是以暗中扯他的后腿?&rdquo 钟相怒气勃发,挥掌将一张檀木八仙桌击得粉碎,怒道:&ldquo你当我钟相是什么&hellip&hellip&rdquo强自压抑怒火,冷笑道:&ldquo素闻曾明王有谦谦君子之名,却原来如此小人之心。

    我钟相是先师的大弟子,若要做帮主,早就做了。

    何师弟武功才干均在我之上,我是甘心奉他为主,他却一力谦让,这才僵持不下。

    我钟相虽信奉火圣明尊,但既然身在铁掌帮,自然对铁掌帮忠心耿耿,岂能做那等吃里爬外的勾当?&rdquo 曾埋玉冷笑道:&ldquo原来钟兄对铁掌帮忠心耿耿。

    我却不明白了,既是如此,钟兄为何一路追踪在下而来,又要对在下说那般为明教打算的言语?难道是出自钟兄那位何师弟的授意么?&rdquo钟相缓缓坐倒,摇头道:&ldquo何师弟不知道。

    我刚才那番话,是为明教打算不错,却也正是为了铁掌帮。

    &rdquo 曾埋玉冷笑不止,更不愿多理此人,打了个哈欠,懒懒道:&ldquo我醉欲眠,钟兄若无要紧事,请自便罢。

    &rdquo说着面朝里床而卧,将钟相晾在一边。

    钟相几时受过这等闲气,大声道:&ldquo原来明教果然无人!&rdquo曾埋玉头也懒得回,随手掀过被子搭在身上,道:&ldquo我明教有人也罢,无人也罢,不劳钟兄操心。

    钟兄若还有什么话要说,便在这里守着,等我酒醒了再说罢。

    &rdquo说着闭目而卧,不久竟然微微发出鼾声。

    钟相摇了摇头,夺门而出。

     其实曾埋玉虽当真醉酒,又是连日疲累不堪,但刚刚得知余有波的下落,却哪里还睡得着?钟相一走,他立时翻身下床,命小二打了冷水来洗脸。

    那小二见房中桌碎椅裂,脸色甚是难看,嚅嗫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曾埋玉微微一笑,随手扔给他一锭银子,道:&ldquo赔你的桌椅,多的赏给你罢。

    &rdquo那小二大喜。

     适才钟相这么一来打扰,曾埋玉酒意已去了大半,这时洗过了脸,神志又清醒了几分,登时后悔起来:&ldquo那钟相是好汉也罢,是小人也罢,他既有意与本教接近,那便是我平定湖广的大好臂助,我如何一时性起,将他赶走了?&rdquo想到适才气跑钟相的狂态,不禁又暗暗好笑:&ldquo想不到我曾埋玉温良恭让了二十多岁,今日却也潇洒疏狂了一回。

    &rdquo自觉与窦蕤兰失散以来,自己性情似乎变了许多,虽明知不合君子正道,但内心深处却觉快意无比。

    但一想到窦蕤兰,心情便又沉重起来,寻思:&ldquo若论职守,我此刻该当赶赴湖广分舵,率领湖广教众与那些虾兵蟹将周旋。

    只是余有波既在铁掌山,蕤儿多半也在那里。

    我既然知道了,又怎能不去救她?&rdquo 左右为难,心中交战良久,终于下了决心:&ldquo湖广分舵既陡然遇袭,多半会向总坛飞鸽求救,数日之间教主便会派人来援。

    蕤儿那边却是拖不得的,多挨得一天,蕤儿的苦楚便多一分。

    这光明左使,不做也罢。

    &rdquo他虽素来以君子自命,究竟不是圣人。

    方腊许诺待湖广平定,便任他为光明左使,他口里谦逊,心中未尝不曾动心。

    这时自己弃湖广分舵的危局于不顾,只身前往铁掌山,纵然一鼓将铁掌帮挑了,方腊事后得知,定然大大不悦,断无再升他为光明左使之理。

    只是曾埋玉数日中苦觅窦蕤兰不得,当那忧心如焚之际,已是情根深种。

    此刻便是要他为窦蕤兰抛却自家性命,他也多半肯了,何况是区区光明左使的权位? 主意既定,当即雇了一乘大车,连夜向铁掌山动身。

    在车中倒头睡了一觉,回复了精神气力。

    次日到了一座城镇,便弃车买马。

    他博学多才,颇通相马之术,眼见骡马行中的马都是凡品,脚程有限。

    没奈何买了一匹,才一出镇,便见一队人马在大路上迤逦而行,似是运送红货的镖车,为首镖头所乘白马,正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

    曾埋玉当即抢上,抓住那镖头后心,随手掷在一边。

    众镖师只道有人劫镖,各持兵刃围住了镖车,口里大声呼叱,但见曾埋玉武功高得出奇,倒是无人敢上前。

    曾埋玉跳上白马,加鞭绝尘而去,哪里有余裕向镖车多瞧一眼?众镖师相顾愕然,忙扶起那镖头看时,只在地上擦破了几处,倒无大碍。

    那镖头不敢去追曾埋玉,自己骂了半晌,骑了曾埋玉遗下的劣马,护着红货急急改走小路,只赶出百余里外才放下心来。

    晚间休息时众镖师兀自议论不休,诸般奇谈怪论,层出不穷。

    到得后来,街头巷尾,众口一词,都说那镇外有伯乐鬼魂出没,专抢世间好马。

    威震湖广的王大镖头便在恶战三百回合后不敌而退,失却好马一匹云云。

    此论流传既久,该镇遂更名为伯乐镇,原来的名字反无人知晓了。

     曾埋玉骑了那好马,加鞭向西南而行,于路更不歇息。

    赶得一日一夜,到了湘西,那马也是口吐白沫,眼见得不成的了。

    曾埋玉微微苦笑:&ldquo生平第一次为盗贼之行,却白白糟蹋了一匹好马。

    &rdquo转念一想,自己大闹三江镇何尝不是盗贼之行?这&ldquo生平第一次&rdquo五个字大有商榷余地。

    当下摇了摇头,弃了白马,寻乡人问明了路径,展开轻功直奔铁掌山而去。

     那铁掌山在泸溪县东南六十里,五座山峰耸天入云,峭兀突怒,犹如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中一般。

    那乡人是个健谈的闲汉,指路之时,说得绘声绘色,玄乎其玄,言道神猴孙悟空大闹天宫之际,被如来佛祖以五指化为山峰,镇压于下,这铁掌山其实应该叫做佛掌山才是。

    后来大唐贞观年间,玄奘西行取经,方才将此猴救出,收为弟子,于路斩妖除魔云云。

    曾埋玉熟读史籍,忍不住好笑,心道:&ldquo大唐高僧玄奘自长安往天竺取经,如何会经过湘西?&rdquo也不与那闲汉争论,到得山脚下,心知少时必定有一场恶战。

    寻僻静处盘膝运功良久,这才提了长剑,循大路上山。

     他此行主旨是为了营救窦蕤兰,本该悄悄上山才是。

    但他生性骄傲,不愿偷偷摸摸,心想明教与铁掌帮既已撕破了脸,倒不如索性光明正大的找上门去大杀一场。

    铁掌帮若无人是自己对手,多半会以窦蕤兰为质,倒免得自己暗中搜索幽禁窦蕤兰的所在了。

    当下沿路不时长啸,浑厚的内力随着啸声远远送出去,山谷应响,虽只单人独剑,声势却着实不弱。

     那山势甚是古怪,满山尽是密密麻麻的松树,虽有大路,却是东弯西曲,盘旋往复,好不怪异。

    曾埋玉走了小半个时辰,已近山腰,于路却并无半个人影。

    再行片刻,隐隐已可瞧见云中一座座的屋舍,原来铁掌帮的总舵倒也只在半山。

    曾埋玉心道:&ldquo鼠辈便是鼠辈,连在峰顶安家落户的气概也没有,怪不得只会些鬼蜮伎俩。

    &rdquo他在长江之上遭遇凶险,被迫跳水逃生,实是生平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爱侣窦蕤兰更惨被掳去,虽是飞鱼帮所为,在他心中对铁掌帮却是一般的痛恨至极。

    这时傲气一起,冷然道:&ldquo曾埋玉孤身在此,铁掌帮的鼠辈竟然没胆子同我动手么?&rdquo声音虽不甚高,却是运足了内力送出,料想那片屋舍中人定然人人可以听见。

     山谷中回声尚未散去,忽有一个声音道:&ldquo曾明王血洗三江、飞鱼两帮,出手太过狠辣,是以在下将山下各处的帮众尽数撤回总坛,以免多有杀伤。

    明王若是有意赐教,不妨再上山数里。

    在下在此恭候大驾。

    &rdquo声音也是一般的平常语气,却犹如人在对面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曾埋玉点头忖道:&ldquo铁掌帮能伤得了窦左使,果然不乏好手。

    此人内功只怕不在我之下,听声音年纪却也不大。

    &rdquo在下问道:&ldquo阁下何人?&rdquo那声音道:&ldquo在下何颐武,自先师过世后,暂且主持帮务。

    素闻明教方教主豁达大度,曾明王翩然君子,近日才知江湖传言,多半言过其实。

    &rdquo 两人隔着数里山路对答,曾埋玉脚下丝毫不停。

    何颐武说到最后那个&ldquo实&rdquo字时,曾埋玉离铁掌帮总坛已不过百尺远近,以他二人目力,对方面目依稀可辨。

    但何颐武竟似是算准了曾埋玉的轻功造诣,说话之际所带的内力越来越少,声音到达曾埋玉耳中之时大小强弱竟无一丝分别。

    若不深思也就罢了,细细一想,这份内力拿捏的功力委实可惊可怖,曾埋玉自问未必便能办到,不禁忖道:&ldquo钟相自承武功不及师弟,果然不是虚言。

    &rdquo冷笑道:&ldquo不敢!曾埋玉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旁人毁誉,岂放在心上。

    &rdquo说这句话时,人已到了何颐武对面,自然不须再使内力。

    
热门推荐

书友正在读: 娘娘出身贱奴,上位手段很毒 LOL暗恋指南[电竞] 圆月弯刀 漂亮炮灰[无限] 不要吵醒隔壁的魔王 我的幼驯染不可能是首领宰 重生后娶了病弱皇后 黄龙真人异界游 我在香江当神算 神澜奇域苍穹珠 莲花宝鉴 金屋藏娇[穿书] 我在古代当公主 与5t5互许终身后我失忆了 绝世神通 朕能走到对岸吗 你我之名 美强惨反派总想带我飞升 我要与超人约架 五个Alpha都想得到我 退后让为师来 拥有外挂的我杀穿副本世界 我爹不可能是反派 顶级污染物今天也在伪装猫咪 快穿之收视女王 1951之大国重器 瞎编功法,徒儿你真练成了? 我在妖武乱世,武道成神 咸鱼,路人,但怪物之母 藏月 从签到开始修仙成圣 嘘(欢聚原著小说) 天命在我 年代文女配自救指南 星界蚁族 阶上春漪 卫长公主 残疾王爷站起来了 仙笼 总裁办新来的关系户 重生之贵女难求(贵女原著小说) 男朋友总以为我是小可怜 时光尽头 我来听你的演唱会 反正都要在一起 五年婚姻,一直分居[七零] 我的精神体是只笔 七零国色医香 九十年代败家媳妇儿 神话纪元,我进化成了恒星级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