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声震四野(3/3)
能及,但是那卷秘笈是在何处,难道你已胸有成竹么?”
铁达人仰天一阵狂笑,突地笑声一顿,上下瞧了石平两眼,缓缓道:“三弟,你我自幼相处,交情可算不错,但我还觉得你稍嫌狂傲,有些事,一意孤行,根本就未将我这个师兄看在眼里。
”
石平目光一转,赔笑道:“小弟年纪轻些,有许多事是要师兄多多包涵一二。
”
铁达人嘿地笑了一声,道:“这个自然,但……但再过两年,你的年纪就不轻了……”
石平连忙接口道:“日后我对师兄,必定加倍的恭敬,再也不敢有不恭之事了。
”
云中程隐身暗处,闻之不禁暗叹。
这师兄弟两人,不但对人奸诈,就连对自己兄弟,竟也是这般钩心斗角,互不相让,看来天下人的善恶之分,当真是判如云壤的了。
只听铁达人嘻嘻一笑,道:“你我两人,情如兄弟,也谈不到什么恭敬不恭敬,只要你日后还有几分记得我的好处就是了。
”
石平垂首道:“自然自然,师兄的大恩大德,小弟再也不会忘记。
”
方才他还在你我相称,此刻却声声自称小弟。
铁达人笑道:“其实师父那本秘笈的藏处,你也该知道,只是你平日不甚留意罢了。
”
突地一声冷笑,自上传下,一个森冷入骨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藏在哪里?”
铁达人浑身一震,如中雷轰电击。
石平惶然四顾,如临危城,终于一伏腰身,唰地横掠两丈,如飞逃去。
铁达人却“扑”的一声,跪了下去。
只见一条黑影,随着一声冷笑,自古树对面山壁间,划空掠下。
石平方一起落,这人影便已掠在他面前,冷冷道:“你还想逃么?”
石平惨呼一声,连退七步,栽倒在地上。
云中程闪目望去,只见一个高冠羽衣、丰神冲夷、神态潇洒颀长的老人,跨过石平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到铁达人面前。
铁达人伏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尹凡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目光中,突然有了一丝暖意,叹道:“你虽有十分行恶之心,却无一分行恶之能。
你将那包迷药倒在我茶里,我暗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你两人究竟为何如此,是以故作不知,又乘你两人不见,将茶换了一壶,再当你两人之面喝下。
”
铁达人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
尹凡又道:“今晨我见你两人在我窗外看了半晌,却又不敢入室查看,就匆匆走了,我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方才你两人和那温如玉的谈话,我也在山壁上听得清清楚楚。
”
云中程暗叹一声,忖道:“这尹凡之能,足以济其为恶。
此人之可怕,当真是尤在虫蛇猛兽之上,怎能让他留在世上?”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生侠义之心,方自暗中寻思,该如何为世人除却此害,哪知目光动处,突地又见一条人影,冉冉自山后飘出,冷冷道:“尹凡,你这样做事,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扬手一注光影,笔直击向铁达人身上。
铁达人却已一声惨呼,在地上连滚了数滚,滚到早已气绝了的石平身侧。
这兄弟两人,终于死在一处。
尹凡大惊之下,霍然转身,只见温如玉枯瘦的身形,冉冉飘来,冷冷接道:“这两人恶行如一,怎能让他们一死一生?我生平最不惯见不平之事,索性连他也代你一并除去了的好。
”
尹凡目光一转,面色连变数次,突地微笑一声,道:“好极,好极,我也正有此意,这等叛徒留在世上也是无用!”
温如玉冷哼一声,目光眨也不眨,凝注在他身上。
只见他面上笑容,越发开朗,柔声道:“如玉,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和以前还是一样……”
俯首长叹一声:“这些年来……唉!我却老得多了。
”
温如玉又自冷哼一声,目光依旧眨也不眨地望在他身上。
尹凡缓缓伸出手掌,一捻颔下长髯,仰天一叹,又道:“岁月催人,年华不再。
我每一忆及你我昔年相处的光景,就会觉得愁怀不能自遣……如玉,你可记得我们在山巅树下,举杯对月,共祝长生的光景……唉!我不止一次想,总觉人生如此短暂,绝无百年不散之会,倒不如彼此都在心中留下一段回忆如生。
唉!这正是相见不如不见……唉!如玉,你说可是么?”
目光转处,只见那温如玉仍在冷冷望着自己,突又长叹了一声,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温如玉突地冷笑一声,道:“你这些话若换了多年以前让我听了,只怕我又……”
嘴唇一闭,冷哼数声。
尹凡道:“年华虽已逝去,此情却永不变,难道今日又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么……”
温如玉冷笑道:“你这些花言巧语,对别人说别人也许还会上当,我却已听得腻了。
”
尹凡呆了一呆,目光连转数转,终又强笑一声,柔声道:“如玉,我知道你心里必定对我有许多的误会,但是我……”
温如玉突地厉叱一声:“不要说了……”
缓缓垂下头,似乎暗中叹息了一声,仰首又道:“正如你所说,年华逝去,我已老了,老了……”
目光凝注,竟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尖厉,满含悲愤之情。
尹凡柔声道:“你没有老,只是……”
温如玉狂笑一声接口道:“年老成精,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受你的骗了。
直到此刻,你还以为你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却不知我已比你聪明许多。
”
尹凡干咳一声道:“你的聪明才智,一直在我之上……”
他这番恭维之言,温如玉却一如未闻,自管接口道:“我早就算定这两个蠢才一定毒不倒你,也早已算定你一定会跟着他们上天目山来,果然都不出我所料。
”
她狂笑数声,接道:“以前我事事逃不出你的计算之中,现在却轮到你了。
”
尹凡故意长叹一声,垂首无语,目光闪动间,心里却又在打算脱身之计。
温如玉冷笑一声,道:“你心里不必再打脱身之计。
这些年来,我一直苦练轻功,你如不信,尽管试试好了。
”
尹凡心头一凉,但心念转动间,又自忖道:“她一直苦练轻功,别的功夫一定搁下很多,我如全力与她一拼,也未必不能胜她。
”
温如玉冷笑道:“你也不必想与我一较身手。
若是论武功,你是万万不及我的。
且不论别的,就只那七经秘笈上卷所载手法,就绝非你能抵挡,不然——哼哼,你若不信,也尽可试上一试。
”
尹凡抬头一愕,终于长叹道:“数年来,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此刻怎会有脱身之意?更不会想和你一较身手。
如玉,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吧!”
温如玉大笑道:“我想得太多了么……嘿嘿,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自然知道!”
尹凡道:“我心里在想,武林中风波如此险恶,你我年纪又都这么大了,不如早些寻个风景幽美之处,一起度过余年!”
他不但言语温柔,而且语声更极是动听,温如玉缓缓垂下眼帘,似乎已有几分被他打动。
尹凡目光一阵闪动,嘴角不禁又泛起一丝笑意,柔声又道:“如玉,你且想想,你我一生中叱咤江湖,到头来又能留下些什么……唉,除了你心里还有我,我心里还有你……”
这两句话说得更是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说到后来,他似乎情感激荡,不能自已,伸手轻轻一拭眼帘,缓缓垂下头去。
哪知温如玉突然又仰天狂笑了起来,说道:“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哈哈,哈哈,余生,余生……”
笑声一顿:“老实告诉你,我早已没有再活下去的念头了,你肯陪我死吗?”
尹凡强笑道:“如玉,好死不如歹活,你说这些话干什么!你我身体都还健朗,至少还可再活上十年二十年的。
”
温如玉道:“你不肯陪我去死,我不怪你。
你虽对我不好,但是我也不会杀你……我……我只要你再替我做一件事……”
说到后来,她语声中突然又有凄凉幽怨之情。
一阵浓云,掩过月色,夜色很深了。
一阵浓云,掩过月色,温瑾仰面道:“夜已很深了。
”
卓长卿目光一转,道:“那古庙已在前,不知温如玉是否已去?”
温瑾道:“她说要去,想必一定会去的。
”
伸手挽住卓长卿的臂腕,两人举步之间,便已掠入了古庙。
夜色深沉中的佛殿,神台佛像,一无改变,垂目低眉的大佛,也依然像是在怜惜着世上的无限愁苦。
但卓长卿与温瑾的心境,今夜与昨夜却已不知改变了多少。
人影移动,月光如梦,他俩在那神像前的蒲团上并肩坐了下来,心中正是爱恨嗔喜,百感交错,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殿后幽然转出一片灯光下的两条人影,一般窕窈,一般高矮。
卓长卿、温瑾一齐回首望去,一齐脱口道:“你们已来了么?”
小玲微微一笑,将堂中两盏铜灯,放到神台上。
小琼接口道:“我两人早就来了,祖姑她老人家也就要来了。
”
与小玲垂手立在神台边,不再望温瑾一眼,于是大殿中,只有这四人心气的跳动声,划破了无限的沉默。
一阵风吹入殿中。
微带寒意的晚风,吹入一片落叶,也吹入一条人影,随落叶一起冉冉飘落。
卓长卿、温瑾、小玲、小琼,一齐转目望去,一齐惊呼出声:“是你!”
这人影微微一笑,却是尹凡,笑道:“想不到么?”
负手踱了两步,突地面对卓长卿,缓缓道:“恭喜世兄,令尊与令堂的大仇,今日就可报却了。
”
又负手踱了两步,走到壁间上,望着壁上已然剥落了大半的壁画。
一时之间,卓长卿心中反觉疑云大起,作声不得。
只听又是一阵风声,殿中又自飘下一条人影。
小玲、小琼一齐呼道:“祖姑来了。
”
卓长卿、温瑾但觉心头一凛,热血上涌。
只听温如玉冷冷道:“你们来得倒早!”
卓长卿、温瑾对望一眼,温如玉凄然笑道:“我知道你们心切亲仇,连一时一刻都等不及的,是么?”
卓长卿昂然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晚辈一日不能报此深仇,实是寝食难安。
”
温如玉冷笑一声,接口道:“杀你父母的仇人,此刻俱都在你眼前。
但你可曾想到过,就凭你的武功,今日要想报仇,是否可能?”
卓长卿剑眉一轩,朗声道:“在下今日此来,早已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里!”
温如玉冷笑道:“有志气,有志气!但我一生从未占过别人便宜。
”
突然自怀里取出两枚金光灿烂的圆筒,冷冷接口又道:“这两筒五云烘日透心针,一实一空,我且让你先选一筒。
你若选的是实,我便成全你的心愿。
否则……哈哈,尹凡,你且将这两筒透心针取去,让他先选一筒!”
尹凡微一迟疑,目光中突地又有一丝光芒闪动,缓缓走到温如玉的身后,缓缓接过她掌中的两枚圆筒,缓缓转身……
突地,他拧腰反身,双掌齐扬,只听“咯咯”一串轻响……
轻响声中,又夹杂着尹凡的几声狞笑,哪知……
两筒五云烘日透心针中,却无一针发出。
尹凡狞笑之声突顿,温如玉狂笑之声立起。
尹凡连退了三步,温如玉狂笑道:“错了,错了,你又走错一步,你又落入了我的算计中。
”
卓长卿、温瑾愕然而望,尹凡面如死灰。
温如玉狂笑又道:“在你一生之中,从未做过一件正直之事,也从未做过一件未欺骗别人的事。
我虽早有杀你之心,但今日本已替你留下一条生路,只要你方才不要再骗我,我就决定放你回去……”
她边说尹凡边退。
她步步紧逼,直逼得尹凡退到墙角,她突又自怀中取出两枚金色的圆筒,口中说道:“昔年黄山始信峰下,若非有你,我也不会将人家夫妇一起置于死路,瑾儿若非你从中挑拨,也不会……”
语声一顿,突然低喝道:“卓长卿,你过来!”
卓长卿愕了一愕,一掠而前。
温如玉头也不回地将掌中的两枚五云烘日透心针,一齐递到他身前,缓缓道:“此人亦是你杀父仇人,你只管将此针取去一筒……”
卓长卿缓缓接过一筒,突又抛回温如玉掌中,朗声道:“父母深仇,虽不共戴天,但在下却不愿因人成事,更不愿仰仗……”
语声未了,尹凡突地有如一道轻烟般贴墙而起,足跟一点壁面,身形倏然横飞三丈。
温如玉冷笑一声,叱道:“你还想走!”
转身,扬掌,五点金光,暴射而出,五点金光,俱都击向尹凡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巨响,轻功已臻绝顶的万妙真君尹凡,终于也像任何一个凡人一样,沉重地落了下来。
尘土飞扬,他身形却在飞扬着的尘土中寂然不动。
温如玉冷冷的笑声,突然也变得寂然无声。
在这刹那之间,她全身似也全都麻木,目光痴呆地望着尹凡的身躯,脚步也痴呆地向他缓缓移动了两步。
晚风吹动着她显然已有两日未曾梳洗的坠马云髻,吹得她花白的头发丝丝飘动。
灯光昏黄,人影朦胧,寒风更重。
良久良久,她方自缓缓转过身来,无比仔细地端详了温瑾和卓长卿两眼,突地冷冷道:“你们要报仇,还不动手么?”
将掌中两筒透心针,一齐抛到地上:“假如你们愿意,不妨先选一筒。
”
寒意更重了。
仁义剑客云中程,回到了他与他爹爹约定相会的地方。
四下无声,他爹爹仍未到来,他心中却有如乱麻一般紊乱。
方才,他亲眼见到许多从来未见之事,也亲耳听到许多他从来未闻之事,最令他大惑不解的,却是温如玉最后所说的几句话,“我只要你再为我做一事。
等我死后,你要设法告诉瑾儿,梁同鸿虽是她父亲,孟如光却不是她妈妈。
”
他亲眼见到尹凡点头答应,又亲耳听到温如玉凄苦地说道:“瑾儿真可怜,她再也不会想到杀死她爹爹的仇人,竟是她亲生的妈妈……我怎能忍心告诉她,我怎能忍心告诉她……”
云中程清楚地记得,当他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起了一阵悲凄的感觉,这其中的恩怨纠缠,他虽不尽了解,却已猜中几分。
他还曾听到温如玉对尹凡说:“梁同鸿对不起我,就正如你对不起我一样。
他骗我,说他爱我,哪知却为的是要骗我的武功与财富。
等到我后来知道他还有妻子,我自然饶不过他,自然要将他夫妻一起杀死。
可是那时我身上却已有了身孕。
唉,苍天呀苍天,你为什么总是这般捉弄我呢?”
直到此刻,云中程耳边似乎还在飘荡着温如玉这最后一句话。
他突然对这世上人人唾骂的女魔头,起了一阵难言的同情之心。
他喃喃暗问自己:“这些是她的错吗?她不过只是个可怜而又丑陋的女人罢了……但是她为什么要那么残酷……残酷与可怜之间,难道又有着什么关系吗?”
仁义剑客云中程心中焦急,来回蹀踱,他知道卓长卿与温瑾此刻都在一座名叫天禅寺的庙里,他只望他爹爹早些到来。
于是,他又不禁为他爹爹想——只等他爹爹到来的时候。
好不容易地盼到多臂神剑在夜色中出现。
多臂神剑一见面就急急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匆匆说了两句,便和他爹爹一起去寻那天禅废寺。
深夜荒山,要找一座古寺虽非易事,但却毕竟被他们找到了。
他们看到了昏黄灯光,自古寺的大殿中映出,于是他们全力展动身形,加速掠去。
突然,他们听到一声急喘,两声娇呼,接着一阵哀哀的痛哭……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八步赶蝉,高大的身形,接连几个起落,倏然掠上殿阶,闪目内望。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卓长卿、温瑾呆呆地相对而立,两个着红衣衫的少女,伏在地上哀哀痛哭,在他们之间,却见那红衣娘娘温如玉之尸身,仍和她生前一样,冰冷枯瘦。
他们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氏父子突然现身,云氏父子两人也都没有去惊动他们。
静寂之中,突听“当”的一声,温如玉枯瘦的手掌缓缓伸开、僵硬——手中却落下一枚金色圆筒,缓缓滚到云中程脚边。
他俯身拾了起来,面色不禁为之一变,因为他认得这便是江湖中人闻名丧胆的五云烘日透心针。
他仔细地看了半晌,旋开后面的筒盖,倒出五枚金色的尖针,于是他不禁又为之暗叹一声。
他深知这一筒金针温如玉若是发出,此刻躺在地上的必是别人,他也深知温如玉为什么没有发的缘故。
卓长卿呆呆地望着地上这具尸体,这具尸体是他和温瑾所欲杀的仇人,奇怪的是,他此刻竟丝毫没有胜利的愉快,更没有杀敌后的自傲。
他的心情,甚至比方才还要沉重!
这为的是什么,他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
温瑾呢,温瑾的心情……
突然,腿股之间连中五针的万妙真君尹凡,竟然苏醒过来。
他轻微地呻吟一下,转侧一下,挣扎着抬起头来,呻吟着道:“你们……终于……报了仇了……好极……好极。
”
卓长卿、温瑾一齐转回目光。
一丝苦笑,又自泛起在嘴角。
他紧咬一阵牙关,又自呻吟着道:“奇怪么,我竟然还没有死……因为……因为我还有一件秘密未曾说出,你们……你们……可要听么?……”
云中程心头一跳,只听他又道:“这秘密关系着……关系着你一生的命运,但……但却只有我一人知道……你们若想听,就……就快些设法替我治好伤……”
卓长卿、温瑾对望一眼,微一迟疑,哪知云中程突然大喝一声:“难道你临死还要骗人么?”
倏然飞起一脚,直踢得尹凡惨呼一声,吐血而亡。
他心中纵然还有许多奸计,却再也无法使出了。
云中程暗中一叹,自语着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永远不会再有人伤害他们的幸福了。
”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道:“中程,你在说什么?”
云中程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在说卓伯伯英灵有知,九泉之下,也自瞑目了。
”
云谦呆了一呆,双目圆睁,闪闪的目光中,突地流下两滴泪来。
卓长卿只觉心情一阵激动,眼睑一合一张,忍不住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温瑾望了望犹自伏在地上哀哭的小玲、小琼,心中一阵热血上涌,突地伏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云中程道:“真奇怪,你们怎么哭起来了?”
一伸手一拭眼睑,眼中却也已满含泪珠。
然而,他们的泪珠却都是晶莹而可贵的,就正如明亮的珍珠一样。
木立流泪的卓长卿,突然觉得肩头一阵温暖,一只纤纤玉手,送来一条粉红的手帕。
他伸手接过,回首望去,却正好望着温瑾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波。
秋波如水,灯光如梦。
谁也不知曙色是在何时爬上地平线,于是东方一道金黄的阳光,冲破沉重的夜幕,昨夜碧空上的星与月,也俱在这绚烂的阳光下消失无踪。
《月异星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