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力，向前一蹿而出。

    谷缜趁机驭使舢板冲过浪尖，才过浪尖，两人抬眼一瞧，又是骇然，前方不知何时，从波涛间涌出一块礁石，舢板若是向前，必然撞得粉碎。

     情急间，陆渐纵身跃出，双脚牢牢勾住船头，鱼跃出掌，&ldquo砰&rdquo的一声击中礁石，石屑飞溅，陆渐的双掌也是疼痛难忍，但经此一阻，舢板斜刺里冲出，堪堪绕过礁石，滴溜溜陷入一眼漩涡。

    那海中似有无穷吸力，将舢板拖向水眼深处，一眨眼的工夫，三人四周尽是滚滚流波，绚丽辉煌，有如巨井围城，上方天日渐小，不知高有几许，下方深渊不测，也不知伊于胡底。

    陆、谷二人纵有盖世神通，当此沧海之怒，也自觉渺如一粟，微不足道，空自身陷漩流，却无丝毫解脱之术。

     这时水眼忽收，一股大力自下涌起，&ldquo呼&rdquo的一下，又将舢板托出水面。

    这感受好比腾云驾雾，二人未及欣喜，眼前一黑，耳边&ldquo咔嚓&rdquo巨响，舢板直愣愣撞上一块礁石，顷刻间化为一堆破烂木片。

    两人反应奇快，舢板一碎，双双纵起，攀住眼前礁石，只一跳，便到礁石顶端。

    喘息未定，谷缜忽指前方，叫道：&ldquo陆渐，你看！&rdquo 陆渐顺势望去，万归藏那一叶舢板在波峰浪谷间时隐时现，万归藏浑身湿透，全无向日潇洒，只是纵极所能，连连出手冲开巨浪。

    他掌力之雄，震烁古今，纵是惊涛巨澜，也是一击而分。

    陆、谷二人见此神威，均是咋舌不已。

     万归藏虽在浪涛中穿梭无碍，无奈水势太乱，变化万端，涌起之时，浪高及天，落下之时，漩涡无底。

    突然间，舢板冲入两个漩涡纠缠之处，水势奇乱，万归藏一个掌控不住，舢板去势如箭，撞向一块礁石。

    眼看难免船破之厄，万归藏却显出应变之才，身子疾探，抢在触礁之前，双手扣住礁石，双脚一绞，硬生生将那舢板提在半空，跟着双手攀升，到达礁石顶端，将舢板反扣在地。

     谷缜见状苦笑，叹道：&ldquo老天爷真是不公，你我的船一撞即破，老头子却能人船两全。

    &rdquo陆渐叹道：&ldquo谁叫他本领大！&rdquo说着低头看向姚晴，只觉少女身子冰凉，双目紧闭，口鼻气息微微，几乎感觉不到，陆渐心急如焚，忍不住叫道，&ldquo谷缜，阿晴快不成了，你&hellip&hellip你快想想法子&hellip&hellip&rdquo谷缜苦笑道：&ldquo我有什么法子？这水阵是西昆仑所设，战阵、石阵、竹阵均有破法，可这以海为阵么，谁又能破得了&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里，他目光一转，凝视极远处一块礁石，咦了一声，忽地面露讶色。

     陆渐听到谷缜之言，心中本已冷透，忽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希望又起，忙道：&ldquo谷缜，你想到法子啦？&rdquo谷缜一笑，偷偷伸出食指，指着远处那块礁石，低声问道：&ldquo大哥，你瞧那块石头上是什么？&rdquo 陆渐极目望去，礁石顶端，绰约有个模糊形影，陆渐&ldquo哎呀&rdquo一声，叫道：&ldquo是一个人&hellip&hellip&rdquo谷缜一伸手，将他嘴巴捂住，轻笑道：&ldquo别大声，要不然，可便宜了老头子。

    呵，那不是人，是猴子。

    &rdquo 陆渐定眼细看，那影子果然是一具就地取材的猿猴石像，顿时心中突突乱跳，结结巴巴地道：&ldquo听&hellip&hellip听阿晴说，线索里有个&lsquo猿斗尾&rsquo，猿猴猿猴，猿就是猴，这个莫非就是？&rdquo谷缜笑道：&ldquo这里只有猿猴，斗尾二字何解？&rdquo陆渐皱起皱眉，说道：&ldquo看这字里的意思，莫非是猴尾巴打架？&rdquo谷缜忍住笑道：&ldquo这里只有一只猴子，怎么用尾巴打架，难道自己打自己？&rdquo陆渐一愣，忙道：&ldquo好兄弟，别哄我开心了，这&lsquo猿斗尾&rsquo到底有何含义？&rdquo 谷缜叹道：&ldquo大哥，你没见过八部秘语，自然不知这&lsquo斗&rsquo的来历。

    八图秘语中，这个&lsquo斗&rsquo字出自《鹖冠子·环流》中的一句：&lsquo斗柄东指，天下皆春&rsquo。

    此间的&lsquo斗&rsquo是北斗星的意思，自古以来，北斗星就有指明方向之意，猿斗，猿斗，这石猴就如北斗之星，能够指明方向。

    &rdquo 陆渐打量石猴一阵，摇头道：&ldquo这猴子如此坐着，怎能指明方向？&rdquo谷缜道：&ldquo你忘了第三个字吗？&rdquo陆渐沉吟道：&ldquo猿斗尾，尾巴，难道这石猴的尾巴能够指向？&rdquo谷缜含笑点头，说道：&ldquo要出这旷世水阵，或许就要靠这猴子尾巴&hellip&hellip&rdquo二人说话工夫，不忘留意万归藏，见他沉思良久，徐徐起身，浑身白汽氤氲，须臾蒸干海水，跟着解开发髻，满头黑发张开，微微弯曲成弧，陆渐吃惊道：&ldquo白发三千羽，糟糕，他要从天上出阵。

    &rdquo谷缜哼了一声，只是冷笑。

     万归藏袖袍一拂，掠空而出，不但长发如羽，抑且襟袖鼓荡，去势之快，犹胜左飞卿。

    谁料未行十步，一排巨浪冲天而起，迎着他狠狠拍来，万归藏避无可避，连环出掌，神通所至，浪峰凹陷。

    不料后浪叠起，更胜前浪，一时间水光满天，白雨洒落，万归藏气力略衰，浪头立时迫近，两者相撞，水花四溅。

    风部神通虽强，却颇忌水，万归藏浑身湿透，一个筋斗栽落水里，仗着驭水法，拼死游回礁石，举袖拭脸，狼狈已极。

     谷缜远远瞧见，哈哈大笑，高叫道：&ldquo西昆仑是&lsquo周流六虚功&rsquo的祖宗，这点儿伎俩怎能过他的手下？老头子，你这一败，叫做班门弄斧。

    &rdquo虽然波涛阻隔，却无碍内力传音，万归藏吃瘪之余，又听讥讽，不由动了无明之怒，厉声道：&ldquo小谷儿，要想活命，闭上狗嘴！&rdquo谷缜吃准他不能过来，笑嘻嘻说道：&ldquo老头子，你这一骂，才叫做闽犬吠日，叫得凶，却咬不着。

    &rdquo万归藏大怒，方要反唇相讥，转念之际，忽又忖道：&ldquo这小子就是阴沟里的泼皮，打不了人，也要溅人一身臭泥，老夫倘若跟他计较，岂不中了他的算计？&rdquo当下哼了一声，沉着脸寻思出路。

     谷缜嘴上胡说乱道，挑动万归藏的怒气，心里却甚着急，时下进退两难，不知如何了结。

    正转念头，忽见来路水势变化，波峰下沉，从浪尖处嗖地蹿出一条舢板，上面赫然坐着仙、宁、虞、左四人。

    四人各持船桨，奋力划水，齐心协力，进至波谷之底，徐徐攀上洪峰，不料水势又变，漩涡忽起，舢板打个旋儿，眼看着便要远离陆、谷二人。

     陆渐、谷缜初见四人，大喜过望，此时又是心头一凉，无奈相距甚远，风波险恶，睁眼望着，却无法靠近。

    就当此时，船头虞照站起身来，从身下取出一圈缆绳，运足气力，呼地掷来。

    绳索长得出奇，飞蛇般射向陆渐，陆渐接个正着，奋起神力，大喝一声，将四人连着舢板拖出漩涡，流星般驶向礁石。

    谷缜不由拍手赞道：&ldquo好法儿，谁想出来的？&rdquo 仙碧远在舢板，笑这说：&ldquo是我，谷缜，你服不服？&rdquo谷缜跷起大拇指，哈哈笑道：&ldquo服了，服了。

    &rdquo舢板须臾抵近，陆、谷二人齐齐跳上，脚方落地，耳边忽听虞照、左飞卿齐声喝道：&ldquo当心！&rdquo 陆渐急急回头，惊见万归藏不知何时，抽了一个无波无浪的空子，驭风逼近礁石，人尚未至，掌力已出。

    仙碧、宁凝慌忙摆桨，舢板荡开数尺，万归藏掌力落空，&ldquo啵&rdquo的一声，在船后溅起冲天白浪。

    万归藏又欲发掌，一排巨浪涌起，隔在双方之间，众人眼前一片碧蓝白浊，天海人物都已不见。

     待到浪头回落，忽见万归藏湿淋淋地立在礁石顶端，舢板在这波浪起伏之际，远去百步有余。

    万归藏眉头一拧，俯身抓裂一枚大石，&ldquo嗖&rdquo的一声掷将过来，船上众人见状，纷纷运劲，严阵以待，不料那石块尚隔十步，来势忽衰，&ldquo扑通&rdquo一声落入水里。

     众人见万归藏如此不济，心神稍懈，不料这当儿船底&ldquo咚&rdquo的一声，多了一个窟窿，海水汹涌而入，顷刻灌了半船。

    众人这才明白万归藏的伎俩，一时间惊怒交集。

    原来南方多水，江湖边的小儿们最爱玩一种&ldquo打漂儿&rdquo的把戏，将尖薄瓦石以巧劲平射入水，瓦石速度奇快，入水之后并不沉没，反而能借流水浮力，从水下跳跃而出，破空飞行一时，才又落入水里。

    精通此技者，一弹发出，瓦石常能在水面五起五落、六起六落。

    万归藏心知直面射出，必被众人合力阻拦，故而使出&ldquo打漂儿&rdquo的巧劲，诈使石块入水，待到众人懈怠，石块却又从船底突然跳起，将船底击破。

     陆渐慌忙脱下衣衫，堵住缺口，谷缜则是一边大骂，一边运转水劲，将海水逼出舢板。

    饶是如此，这样破底之船，再也经不起惊涛骇浪，海水去而复入，漂泊不久，就有沉没之势。

     陆渐见势不妙，换过仙碧照顾姚晴，自己持桨大力划水，将舢板向前划出里许，竭力靠近石猴所在的那方礁石。

    不料相去十丈，波涛又恶，船里积水更多，舢板团团乱转，眼看无法抵达。

    这时间，虞照腾地站起，将木桨交给陆渐，自将缆绳呼呼抡圆，大力掷出，缆绳在空中一甩，画出一道圆弧，&ldquo啪&rdquo的一声，绕上礁石，刷刷刷连缠两圈。

    船上之人惊喜交集，齐声欢呼，谷缜连声赞道：&ldquo虞兄了得，虞兄了得！&rdquo虞照哈哈大笑，得意道：&ldquo这算什么？老子在昆仑山下套野马的时候，你还在妈怀里吃奶呢！&rdquo仙碧啐道：&ldquo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啦！&rdquo虞照笑道：&ldquo开染坊好啊，日后你就不愁没衣服穿了。

    &rdquo仙碧道：&ldquo谁稀罕你的衣服，还不快些拖船？&rdquo虞照一笑，扯起绳索，靠近礁石。

     众人跳上礁石，谷缜看那石猴，足有真猴大小，鼻孔朝天，神态可掬，身后一根尾巴遥指西南。

    谷缜方自沉吟，忽听仙碧说道：&ldquo舢板破了，载不了七个人，我们且留此地。

    陆渐、谷缜，你们带晴丫头先去。

    &rdquo谷缜、陆渐均是一愣，扫眼望去，左飞卿、虞照各各面露笑意，仿佛早已料到此时。

    陆渐忍不住道：&ldquo那怎么成？留在此地，与等死有何分别？&rdquo 仙碧摇了摇头，笑道：&ldquo好弟弟，你听我说。

    当日出发之前，家母便有交代，倘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和阿照、飞卿都须舍弃性命，助你三人成功。

    再说了，你们找到潜龙之后，再来救我们，还不是一样么？&rdquo 陆渐不禁咬着嘴唇，双目泛红，仙碧又转过头，向宁凝道：&ldquo宁姑娘，我三人奉了家母之命，你却是无拘无束，你要去，我也不拦。

    &rdquo宁凝摇了摇头，说道：&ldquo我和仙碧姐姐在一起，毕竟多一个人，出这水阵的机会就大一些。

    &rdquo仙碧听得眼眶一热，将宁凝搂入怀中，涩声道：&ldquo好妹子。

    &rdquo 谷缜木然不语，站了一会儿，忽道：&ldquo陆渐，走吧。

    &rdquo陆渐身子一震，瞪着他道：&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谷缜道：&ldquo仙碧姐姐说得极是，咱们找到潜龙，再来救他们&hellip&hellip&rdquo陆渐踌躇道：&ldquo若是找不到呢？&rdquo谷缜哈的一笑，大声道：&ldquo若找不到，那必是没有这个东西。

    &rdquo不由分说，拉着陆渐跳上舢板，向礁石上四人一抱拳，&ldquo诸位稍待，我去去就来。

    &rdquo 礁石上四人也齐齐抱拳，仙碧道：&ldquo二位保重。

    &rdquo虞照则笑道：&ldquo兄弟快去快回，你我再来大醉一场。

    &rdquo左飞卿笑而不语。

    宁凝欲要说话，话没出口，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盯着陆渐，眼前模糊一片，隐约看到二人驾船欲去，不知怎地，心中的情愫如地底熔岩喷薄而出，颤声叫道：&ldquo陆渐&hellip&hellip&rdquo 陆渐应声回头，宁凝泪如泉涌，大声叫道：&ldquo你要好好的啊，一定&hellip&hellip一定要回来&hellip&hellip&rdquo陆渐听到这话，嗓子微微一哽，只道：&ldquo宁姑娘，我&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宁凝却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脸背过身去，娇躯颤抖，号啕痛哭。

     陆渐胸中大恸，又叫一声：&ldquo宁姑娘&hellip&hellip&rdquo话未出口，谷缜扯他一把，低声道：&ldquo大哥，早去早回。

    &rdquo陆渐听了，忍泪含悲，扳起船桨，循那石猴尾巴指处，与谷缜齐心协力，向前驶去。

     这一段航程顺利得出奇，不但前方波涛驯服，船底还有一股绝大潜流，推送船只向前行驶，谷缜喜不自胜，拍手笑道：&ldquo果然，果然&hellip&hellip&rdquo回头望去，万归藏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之前的礁石上，手扶舢板，望着这边，似乎拿不定主意。

    谷缜不禁大乐，笑道：&ldquo陆渐，老头子这回可是哑巴吃黄连&mdash&mdash有苦说不出。

    先是破不了思禽祖师的八图秘语，如今又受困于西昆仑的潜龙水阵，哈哈，这么一来，算是彻底输给两位祖师爷啦！&rdquo 无形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