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3)
陈然察觉到果东的视线回头看来,见果东望着他发呆,他挑眉,“不是很困?”
“陈然。
”
陈然挑眉。
“性格太别扭真的会没朋友的。
”果东一脸认真地提醒,陈然不应该被害怕,至少不应该对他的同伴害怕。
陈然愣了下,旋即一张脸开始变得扭曲,他都有一种想用刀敲开果东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冲动。
“给我滚去睡觉。
”陈然凶人。
果东才不怕,他闭上眼,翻了个身背对陈然。
这次他很快就睡着。
果东再次醒来时,是在听见一阵吵闹声时。
吵闹的声音是从隔壁村长家新屋前的坝子里传来的,有什么人在嚷嚷着“找到了、找到了”,语气兴奋而带着狠意,令人毛骨悚然。
果东出门时,陈然他们已经打开院子大门,正朝着对面村长家门前的坝子里张望。
按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但天却并未亮起来,仿佛冬日傍晚六七点黑雾萦绕一片昏暗。
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布条布球,整个坝子张灯结彩。
坝子里是一张一张等待开席的酒桌,酒桌旁是一个个前来道贺的人。
面对这异常的天象,村里的人却毫无反应,他们双眼猩红脸上都是诡异兴奋至极的笑容,他们大声嚷嚷着笑着,都在恭贺村长婚礼可以如期举行。
宣老和宣老三赫然在内。
最高兴的当属村长,自家儿子娶媳妇,这可不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宣老一向和村长走得很近,他知道什么话是村长爱听的,话一套一套地说下来把村长哄得脸都笑开了花。
村长那媳妇也在一旁跟着笑个不停,换上一身新衣的她还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妆容不算精致,但是在一群下地农夫里却显得鹤立鸡群。
“这时辰是不是快到了?吉时可不能耽误了。
”宣老恭维完村长,趁着其他人上前道贺的功夫连忙帮着张罗,“老三,老三?”
宣老三刚刚正在和几个同龄人说话,听见他老子的叫声,连忙跑了过去,“爸,你叫我?”
“你赶紧去宣德义那边看看,看他们家准备好了没。
”宣老道。
这村里除了村长家就只有他家是水泥平房,这还多亏村长,所以他这帮忙也是心甘情愿。
“好嘞!”宣老三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兴冲冲地朝着宣德义家跑去。
院子里,陈然看向李卓风,“去看看。
”
李卓风点点头,他出门,要跟着去轩得意那边。
“我也去。
”果东还惦记着自己的家灵。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他得问问那家灵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他前脚才踏出门,后领就被陈然抓住,“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
果东还想说点什么争取下,李卓风已经在冲着他笑了笑后跑开。
他没有走宣老三走的那条路,而是选择了没什么人的另外一条路。
这些村里人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们,就仿佛没见过他们,甚至只要他们不去主动招惹,那些人都不会主动看他们一眼。
宣老三很快回来,“爸,村长,宣德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
宣老赶紧看向村长,“这时间差不多了。
”
一听说时间到了,村长立刻大手一挥,“那今天就麻烦大家了。
”
坝子里一群人响应,嬉笑声欢闹声无数。
若是平时这一幕必然是喜气洋洋,但此时此刻,黑雾再加上众人脸上诡异至极的笑容,那一幕只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村长又说了两句后,众人行动起来。
几个穿着相对讲究的中年男人进了村长家大门,几分钟后,他们喜气洋洋地抬着一口童棺出来。
棺材上,大红的红布挽成绣球,棺盖上还贴着两个大红的喜字。
棺材出来后,由村长带头宣老开路,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向着宣德义家而去。
“走。
”陈然领头出门,他们远远跟在人群的后方,跟着他们向宣德义家而去。
宣德义家离村长家不远,毕竟整个村子就只有那么点大,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群人就来到宣德义家门口。
宣德义家两夫妻早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也换上了新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们脸上也是兴奋难耐甚至癫狂的笑容。
特别是宣德义,他两只眼睛充血眼珠向外突出,嘴角更是裂到不可思议的角度。
“接亲啦!”人群中应该是媒婆的人出来喊了一声,最后又说了些喜庆话。
在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喜庆话下,一群人跟着嘻嘻哈哈,好些人甚至还直接调侃宣德义,说他家和村长结了亲这下可要好过了。
宣德义笑得越发开心,连连点头。
村长对宣德义没什么好脸色,但他喜欢这种间接的恭维,所以脸上不可避免的都是欢喜。
那媒婆又说了几句后,几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进了宣德义家屋。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鞭炮声响,宣德义那逃跑的女儿被一群人搀着胳膊拖了出来。
她惊恐地看
着周围笑的一脸惊悚的众人,她脸上都是泪水,喜庆的妆容都给她哭花,“我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了,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她努力挣扎,她疯狂挣扎,她哀求,但周围的人却根本不看她。
她被那群女人拖到人群中,跟在棺材后。
看见棺材,她哭得叫得越发大声。
可周周的人看见这一幕却笑得愈发的开心,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块马上就可以下油锅的肥肉,好些人甚至不争气地咽起口水。
在笑声哭声中,迎亲的队伍再次开始移动。
陈然领着众人远远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绕着村子游走一圈,然后向着树林而去。
一路上,无人说话。
伍琳眼中有不忍,她握紧一直攥在手里的匕首,不忍去看那哭了一路的女人。
李卓风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
陈然目光如炬,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女人身上,而是在人群里而是在四周,他在寻找那鞋子。
果东脸颊坨红地跟在他的背后,一只手偷偷拽着他的衣摆,他不争气地打了个饱嗝,绝望,恐惧,他有种被沉溺在奶油里的错觉。
“鞋子不在村里。
”陈然蹙眉,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他们却依旧没看见那鞋子。
“怎么会这样?这已经是最后时节,按道理来说东西肯定就在这附近。
”李卓风不能理解。
“我刚刚也看了,宣德义他女儿穿的是皮鞋。
”伍琳道。
前方,村长一群人已经走进树林。
“先跟上。
”陈然加快步伐,其余人纷纷跟上。
进了树林,一股更加浓郁的阴气迎面扑来,让众人有种行走在水中的错觉,每迈出一步都格外费力。
李卓风和伍琳两人额头更是溢出冷汗,他们身体本能的在颤抖,他们在害怕。
他们之前在树林里逃跑,转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跑出去,但进来却容易,不到五分钟时间他们就在树林中看见坟地看见村长一群人。
村长他们无视一旁整个倾倒烧毁的屋子,正在空地当中张罗着要拜堂。
村长和他媳妇上坐。
棺材被放下,棺盖被打开,里面已经腐烂露出白骨的尸体被换上了一身新衣。
宣德义女儿被拉到棺材旁,看见了棺材,她哭得越发大声哭得嗓子都沙哑。
“爸,求求你了,别这样,爸……”她哀求地看向宣德义,宣德义两只眼睛红得越发厉害,他正直直地望着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又哀求她母亲,“妈,我不想死,妈,妈妈,你救救我啊……”
宣德义那畸形的媳妇眼眶本就哭红,被她这么一喊两只眼睛顿时有泪水溢出,她拿了纸背过头去抹眼泪。
“妈……”
“拜堂咯!”媒婆一声喊,鞭炮声四起。
喜乐声奏起,声音嘶哑而扭曲,不见任何喜气反而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拜天地——佳偶天成,喜结连理……”
宣德义他女儿被拉扯着站到了村长的面前,在她的身旁,是被从棺材中抬出来的尸骸。
“二拜高堂——天长地久,情如东海……”
鞭炮声再响,烟火的味道被阴气盖过。
尸体在一群人的搀扶下低下头,他脑袋一歪,空洞洞的双眼直直望向宣德义女儿。
“啊——”宣德义女儿挣扎不脱。
“夫妻对拜——”
随着这最后一次拜,一旁有人端出一个碗来。
碗里是红彤彤的鸡血,鸡血里泡着的是穿好线的针——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伸手拿了针,她笑盈盈地走向宣德义女儿。
“不要,不要,救命——”
旁边笑着的女人们纷纷上前,有帮忙按住手的,有帮忙按住脑袋的。
针穿过下嘴皮,再从上嘴皮挑出来,血也跟着流了出来,同时从那血淋淋的嘴里溢出的还有吃痛和害怕至极地尖叫。
第二针针法和第一针一样,下嘴皮刺进去上嘴皮穿出来,几个来回,整张嘴就被线缝得结结实实。
线收尾的时候有技巧,得捆结实了,免得她在阎王那里乱说话。
缝完嘴,一旁一群男人就抬着新的家伙事过来。
“呜呜……”
宣德义女儿吓坏了,她不停跺脚不停地甩着脑袋,但她无法挣脱,她的脚被抓住被抬起——
拇指粗的铁钉从脚心刺穿到脚背。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因为这无尽绝望而抵达巅峰的喜悦,正笑着开心着的众人刹那间动作一致地回头,看向宣德义他老婆怀里抱着的襁褓。
宣德义脸上有尴尬和恼怒浮现。
“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娶了个没用的女人,尽生一堆赔钱货,结果女儿也是个不争气的,也尽给生些怪物——”村长媳妇不高兴。
宣老也不高兴了,“你还是赶紧拿了钱重新买个能生的,家里没个男人就是不行,死了连个烧纸的都没有——”
宣德义尴尬地笑笑,赶紧赔不是,他狠狠瞪了自己老婆一眼,后者赶紧伸手捂住那孩子的嘴。
捂住一张嘴,那孩子多出来本来只有个轮廓的脑袋,却裂出一张新的血淋淋的小嘴。
一个孩子两个脑袋两张嘴,一只手怎么
够呢?
就在那畸形妇人一脸为难时,她家那只家灵出现在她背后,他咯咯笑着,他伸出手,帮忙捂住那婴儿多出来的那个脑袋。
看见那家灵,果东眼睛立刻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