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_第一章 钟粹宫宫女(2/3)
刻却当着人面说。
好在惠贵人性情内敛,如今只盼儿子康健,哪有心情与人争执,淡淡一笑只顾喝茶,又听荣贵人说起:“昭妃娘娘这些日子辛苦,上侍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下代理六宫之事,昨晚就听说半夜宣了太医,也不知是不是病了。
”
惠贵人却是不知,忙道:“你何不早说,我们该去请安才是,怎好娘娘那里忙得累病了,我们倒坐着说闲话。
”
三人说话便撂下茶点,敛了衣容往翊坤宫来。
彼时昭妃才服了药,只穿了常衣坐在榻上看内务府呈送的单子,听闻三人结伴而来,稍稍整理仪容,便让宫女宣召进来。
三人行礼请安,安贵人嘴甜心巧,抢了话头说:“听闻娘娘昨晚宣召太医,嫔妾很是担心,此刻见娘娘气色尚可,才安心一些。
如今六宫无主,全仰仗娘娘主持打理,您可千万保重。
”
昭妃很是受用,笑道:“可惜本宫太过愚笨,若能有大行皇后一二,也好为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分忧。
”
话音甫落,外头竟高呼皇帝驾到,这会儿工夫谁能想到皇帝会来,众人皆吃惊不小,昭妃仪容不整略显尴尬,便让三人先去门前接驾,自己忙喊宫女取衣裳来。
可玄烨早已进了寝殿,见屋子里诸多人,倒未见不悦,只是问:“朕可打扰了你们说话?”
昭妃也顾不得仪容不整,忙越前行礼,伏地告罪:“臣妾不知圣上驾临,衣衫不整愧对圣颜,还请皇上恕罪。
”
玄烨却亲手搀一把,温和地说:“这些日子全仗你掌管后宫,朕谢你不及,何来怪罪?今日向太后请安,才知你昨夜染病,辞了太后即刻就来瞧瞧你。
”
昭妃闻言顿时双目通红,颤巍巍起身立定,垂首道:“皇上体恤,臣妾愧受。
实因太过愚笨,不及大行皇后千百分之一,而今宫内诸事也皆照大行皇后身前所定章法行事,才得以妥善,臣妾怎敢居功。
”
提起皇后,玄烨眸中顿时黯然,沉沉地道一句:“你们情同姐妹,由你替她做这些事,皇后也安心了。
”一时没有心情再与昭妃说话,且见三位贵人也在,更不愿多留,嘱咐昭妃好生保养,便走了。
昭妃反松一口气,虽说妃嫔哪有不乐意见皇帝的,可如今皇帝满心只有大行皇后,见了也没甚意思,且自己病体倦容,唯恐叫皇帝生厌。
要紧的是,皇帝当着三位贵人的面夸赞她、感激她,安贵人不足为道,但惠、荣二人皆曾产子产女,向来圣宠多于她,眼下也算扬眉吐气了。
三人是极有眼色的,皇帝走后侍奉昭妃坐回榻上,安贵人巧言夸赞几句,惠、荣二人在一旁附和,渐渐解了尴尬。
午时皇太后赏赐饭菜,昭妃邀三人共享。
席间说起大阿哥的身体,便提起才足月的小公主,昭妃幽幽叹道:“布答应生女有功,是该升常在的,如今没有顾得上她的空,只能先委屈她了。
”
膳后昭妃要休息,三人退出翊坤宫,因无心再聚,便各自取道回宫。
荣贵人走后不久,便带了人转去钟粹宫,宫女吉芯劝说:“如今没人搭理布答应,您何苦去照拂,若叫安贵人知道了,又要说出不好听的话,白白叫人捉了话柄。
”
荣贵人却笑道:“皇上子嗣皆早殇,如今膝下稀薄,便是生了公主也是极大的功劳,只因大行皇后之故,太皇太后、太后都还没缓过神,等过阵子缓过来,岂能不怜爱公主?爱屋及乌少不得赏赐布答应,到时候若提起曾经有谁照拂,便是我的善心。
哪怕日后她依旧落寞,我也是做件好事,积一分功德。
”
吉芯恍然大悟:“还是主子有心,奴婢却想不到。
”
荣贵人笑而不语。
待至钟粹宫,布答应忽闻她来,扶着岚琪匆匆赶到门前迎接,荣贵人却虚扶一把:“才出月子,好生保养要紧。
”
布答应不敢失礼,将她迎至屋内上座,复又行了礼。
岚琪奉茶来,荣贵人抬眼瞧她,笑问:“可是那一日在路上遇见我的宫女?”
“是,奴婢乌雅岚琪。
”岚琪忙屈膝伏地,“奴婢愚笨,那日若非贵人相助,奴婢再一通乱闯,恐怕就要冲撞了其他主子犯下大错,奴婢叩谢贵人恩典。
”
荣贵人叹:“果然是跟你家主子学的规矩,这样懂礼数,起来吧。
”
且说岚琪如此感激,并非只谢她派人领路这样简单,倘若当时未有遇见荣贵人,而是撞见了别的什么人更失了礼,恐怕连布答应也要受到牵连,毕竟这宫里头不是人人都像荣贵人这样温和好脾气的。
“今日惠贵人与我得太皇太后恩旨去了阿哥所,我们也去瞧了瞧小公主,足月的奶娃娃长得很健壮,这会儿特地来告诉你一声,也好叫你安心。
”荣贵人一边悠悠说着,一边喝了茶,才搁下茶碗盖,便见布答应双目通红似强忍着泪,亦是感同身受,好言劝一句,“圣恩浩荡,总有相见之日,你如今一切以保养身体为重。
”
布答应哽咽道:“多谢贵人,嫔妾记着。
”之后絮絮话些家常,荣贵人坐了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便离开了。
岚琪随主子送到门前,待回来收拾茶碗时,走到廊下却见王嬷嬷在那儿悠闲自在地跷腿坐着,宫女静堇托了碟果脯伺候在边上,太监小赵子则巴巴儿地围着她打蒲扇。
盼夏从后头跟来看见,啐一句:“狗东西,不知伺候主子,专哄这老货开心,瞎了狗眼的。
”
“你小声些。
”岚琪拦住她。
两人从后头绕着走,却还是听见王嬷嬷在那儿说:“这做奴才就要有眼色,你们以为荣贵人怎么有的今天?模样儿也瞧见了,不过中上姿色,可就是在乾清宫端茶送水把皇上伺候高兴了,一宠就是这些年,就连昭妃娘娘都不及她一个手指头。
可惜啊,出身下贱,再得宠也做不上主位。
”
离得远了,盼夏又骂:“赶明儿想法子叫她得罪上头主子,好好整治才行,对着我们母夜叉似的,一到外头就是条哈巴狗。
这会儿又坐着说荣贵人闲话,方才低眉顺眼的模样,恨不得去捧贵人的脚来亲。
”
岚琪笑:“你的嘴也毒,计较她做什么,她这样口没遮拦,早晚要闯祸。
我们只管安安分分做事,伺候好答应才是。
”
盼夏才笑起来:“你这佛爷脾气,做奴婢可真委屈了。
”又搂着岚琪说,“细细瞧着,咱们钟粹宫里你可是最好看的,方才你站在荣贵人前头,把荣贵人也比下去了,那老货说的话你可听见?岚琪呀,你要是也有那一天,可不能忘了我们姐妹一场。
”
岚琪这才恼了,在她屁股上使劲儿掐了一把:“你再胡说,我叫主子打你,你说这些话,不怕主子伤心吗?再不许提了,不然我真不理你,下次王嬷嬷折腾你,我也不帮你了。
”
正嬉闹,王嬷嬷循声而来,冷脸骂道:“小蹄子又偷懒,鬼鬼祟祟编派我什么呢?还不快去伺候答应,答应正找人呢。
”
岚琪拉着盼夏就走,之后忙忙碌碌也没想别的。
直到夜里布答应睡下,岚琪在外间值夜,盘膝坐在地上看着繁星满天,眼前竟又莫名出现那一日雨中皇帝落寞悲伤的身影。
布答应曾感慨,也许她死了皇帝也不会记得她是谁,赫舍里皇后不能陪伴皇帝一生,但走在他前头能被他如此思念,何尝不是福气。
当时岚琪什么也没说,这会儿却觉得不然,相爱之人能相守一生才是真正的福气,若有一日她也能得觅良人,一定好好守护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想到这些,不禁脸上发烧,暗暗笑自己不知羞。
炎炎夏日转瞬即逝,秋风染了红叶,一阵秋雨一阵凉。
皇后大丧后,前朝紧跟着三藩吃紧,皇帝日夜勤政,连带后宫气氛也十分压抑。
从夏日到秋天,皇帝除去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极少来后宫,若翻牌子,侍寝最多也是荣贵人和惠贵人,昭妃娘娘权理六宫却极少能见圣颜,布答应这一类,自然更没有机会。
如此一来,王嬷嬷越发嫌弃跟了没用的主子,平日里的活计一味推给小宫女。
静堇每天哄着她,女儿似的,当然不必干活。
布答应手下统共三个宫女,岚琪和盼夏不得不担当起大部分的活计。
可盼夏不服气,偶尔发脾气也撂挑子,唯有岚琪能忍,多做一些也无怨言,布答应看在眼里,总私下与她说:“我这样子不好,最是连累你。
”
岚琪怎会计较,在这里不挨打不挨骂,只要不理会王嬷嬷,真的平静又安宁,多干活忙碌一些,日子过得也快。
但入秋后,布答应在月子里吹风落下的病症渐渐显出来,每添一分寒意,她的咳嗽便越重。
岚琪求王嬷嬷去请昭妃娘娘宣太医来瞧,王嬷嬷只冷冷地说:“昭妃娘娘那儿忙得脚不沾地,我去了跟前也不敢开口,且再养一养,答应年纪轻轻的,咳嗽几声怕什么?”
可这日到了夜里,布答应咳嗽得越发严重,虚汗湿透了衣衫,脸上烧得通红,渐渐连意识也变得模糊,咳猛了就搜肠刮肚,瘦削的身子跟着颤抖痉挛,盼夏急得都哭了。
“我去求荣贵人。
”岚琪咬牙,“王嬷嬷是指望不上的,只有靠我们自己,不然答应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
盼夏没主意,只哭着说:“你可小心些啊。
”
当然要小心,莫说岚琪这样的宫女不能随意在宫内行走,这大半夜跑出去,叫侍卫瞧见乱棍打死也是常有的。
岚琪壮着胆子,悄声出了钟粹宫后,索性大方地提起钟粹宫的灯笼,若是遇见巡查的,她也决定照实说,照实说还有一线希望,若偷偷摸摸被发现,真的可能有去无回。
好容易摸索着找到荣贵人的住处,却是扑了空。
守门的小太监心善,听说她的来意也没惊动旁人,只好心地告诉她荣贵人今晚被皇上翻牌子侍寝去了;又跟她说,太医院里的小太监们也略懂些医术,若是不惊动上头,帮着抓几服退热的药也不难。
想到布答应咳得只剩半条命,岚琪将心一横,向那小太监问了路,又摸索着一路往太医院走去。
仿佛是上天注定,平日里她容易迷路,这大半夜的却没走错半步,而且周遭时而有侍卫列队走过,偏偏谁都没注意她,不可思议地一路顺利直抵太医院。
门前遇见一个小太监,岚琪把身上值钱的首饰都塞给他换钱买酒吃,煞费唇舌地求了好一会儿,那小太监才答应,悄悄带着她进了药房。
这会儿太医院只剩几个值夜的太医,无不在打瞌睡躲懒,要拿一些药材确实不难。
“你们主子光咳嗽?还有什么症候?”那小太监问,“我只敢给些温和的药,吃着缓一缓,要是吃错闹了人命我们可都别想活了,你好歹求了昭妃娘娘正经来
宣太医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