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3/3)
不静穆、不优雅、不卖萌,毋宁死!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骂一声:他奶奶的!
“点亮工程”对于我们猫头鹰来说是一场灾难。
都知道我们白天昏昏欲睡,多数时候如醉酒状态,努力想威严地坐卧于大树之巅,却因眼前白茫茫一片,而不时会踉踉跄跄、跌跌扑扑地显出一些“醉鬼”的丑态来。
这让那些白天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家伙,不免传为笑谈。
当然它们也只敢背后嘀咕,一旦到夜间恢复了视力,我就会立即将那些白天乘我之危的“嚼舌者”,予以逮捕。
我在人类的破秤上也就几公斤,而面对猎物,从高空俯冲而下的肌肉收缩力量聚集到披坚执锐的利爪时,所产生的力量可达三四百公斤以上。
扑倒一个人也不在话下。
不过人类报复心很重,我们还是忌惮着他们的心眼、格局和猎枪。
除了人,七星山上最大的动物就是野猪、麂鹿、猕猴之类。
这些家伙我们也干过,不过是在夜间它们就寝时。
有时用力过猛,或将猎物捣出脑浆,甚或扑空,让自已头脸抢地,伤及皮肉,几天都只能就近抓捕些诸如蛹卵、毛虫之类的蠢货。
经验告诉我们:淘神费力过大,且有一定危险性的事少干。
尤其是猴子,太爱乱抓乱叫,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泼妇式的一触即跳与浅薄。
因而,我们还是以抓捕山鸡、田鼠、夜莺、飞虫类小动物为要。
尤其是夜莺,我基本是见一个捕一个,倒不是它有多么美味,而是讨厌那种在夜晚展示歌喉的卖弄风骚。
以为它唱得有多么悠扬婉转、高亢嘹亮,有时就把我已准备好餐盘正欲享用的美食给惊得四散逃窜了。
当然,也正是它好逞能表现,因而,我的听力几乎没有错误判断过它的方位,而使它们在我的领地日渐稀少。
稀少的不仅仅是夜莺。
自七座山点亮后,几乎所有动物都不翼而飞了。
以我的观察,造物主最爱的是甲壳虫。
几乎漫山遍野都是,据说颜色各异,还有能发光的。
可惜我看不见。
我的眼中只有黑白两色。
只知道它们的命运也有天壤之别,有的演变成了天使,而有的终生都在滚粪球。
对于我来讲,无论是高飞的“花大姐”,还是西西弗斯式的滚粪球者,都像人类餐盘中的鱼子酱与芝麻粒,我在享受美食时,总免不了要把它们夹在田鼠的头皮中,予以细细品味。
即使大量动物在没有黑夜的七星山上无处藏身安歇,甲壳虫总不至于也落荒而逃吧?不,就连它们也在“点亮工程”中突然销声匿迹了。
真是可笑至极,什么狗屁生命也这样敝帚自珍起来。
我十分丰富的食物链条,几乎顷刻之间就变得牙唾不剩了。
柏拉图有句至理名言:用词与事实必须相符。
我说的的确是实际情况。
白昼与黑夜对于动物界竟然是如此重要。
七座山但凡能跑、能飞、能走、能爬、能蠕动的,都搬迁一空了。
我是凭借武力,暂且占据了一个山洞,才找到了一点黑夜的感觉,食品是我平常不大享用的蝙蝠。
因为这家伙是古老生物,身上病菌很多。
尽管我的肠胃消化与解毒功能十分出众,但有时也不免有胃疼和拉肚子的毛病产生。
胃肠负责消化食品中的化学物质;肝脏负责解除化学物质与药物毒性;而心脏负责泵送血液,它们都是由特定的细胞和组织结构而成。
由于山体被破坏,加上光污染,还有人类在安装灯泡时一些蚊虫拼命反抗攻击,而使他们使用了大量的杀虫剂、灭害灵(听听他们对动物的不恭),导致所有食品都有了我的内脏还难以快速进化到位以解除的毒素。
食品安全是我目前面临的最大危机。
尽管蝙蝠已让我饱尝饮食折磨,可就这点瞎瞎“余粮”也所剩无几。
它们都抖抖瑟瑟地倒吊在黑洞深处,我转动头颅数了数,以日均食用八只的速度(已做到了最大节俭),大概也就能维持半月左右生计。
何况还有趁我不备,偷偷溜出洞去,以求苟活者。
我恐怕也得考虑搬迁问题了。
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
因为祖上数代都盘踞在这里。
据姥姥讲,能守住七星山的任何一座,那就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的日子。
从父辈到我,也的确在遵从姥姥的教导中得到了实惠。
据地方猎人说,我和父亲都是金色皮毛,比其他猫头鹰科贵重许多。
父亲让一个猎人打死,猎人竟然被人类判刑一年零六个月,这个挨千刀的货应该处以凌迟!不过也终因他作恶多端,而在另一次打野猪时,跌下悬崖,尸骨寸断。
正所谓猎人多死于虎口,武人必亡于剑下是也。
北斗镇最会骑摩托的叫驴,不就是在摩托上摔死的吗?我最讨厌啰唆,可常常是讨厌什么自已就是那个毛病的沉疴最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