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3)
社火全套上,广告语是“让你过一个人间天上心跳体验的吉(鸡)年!”为此还专门请来省上民俗专家,设计了“万人社火大巡游”,希望在春节期间,一举将旅游经济发展构想推向高潮。
北斗镇除了“八山一水一分田”外,要想发展经济,也别无路径可走。
这个蓝图让南归雁可谓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了。
近来他还恶补了不少文化旅游知识,他相信只要树起“不信东风唤不回”的持续用力劲头,就一定能把“七星山”做大做强。
品牌一旦形成效应,每天哪怕吸引来一千游客,那么民宿、农家乐、土特产品系列开发这些附加值就能带动起来,从而真正惠及一方百姓!
“的确是想得天花乱坠!”
这句话是安北斗撂给他的。
也只有安北斗敢在他跟前尥蹶子。
他就问:“你要是镇上一把手,面对这么个既闭塞又没矿产资源的摊子,怎么干?”安北斗说:“我不是一把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只是觉得你这个干法,有点图热闹不打粮食。
”南归雁也懒得跟他较劲,只要他干活儿就成。
该干的事,安北斗倒是一样也没落下。
“万人社火大巡游”的总协调,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好在过去各村搞这事都有基础。
加之又是春节,相对闲一些。
可一旦听说政府牵头耍社火,立即就都讲起价码来。
往常搞社火,都是自发的,有为年景不好,祛灾禳祸的;也有要办大事,提前烘场子的;还有村里主事人喜欢热闹的;更有持续不断连年闹社火传统的。
总之,自发的都好办。
基本是大家凑份子。
社火走到哪里,都会准备些好吃好喝的,无非是点心、绿豆糕、炸面叶、芝麻核桃糖之类的土特产。
再富些的人家,也有封红包的。
东西都放在几张摞起来的高桌子上,或是狗都钻不过去的矮板凳下,让玩龙、耍狮子的,须得使些技巧才能叼走。
社火一般从正月十二耍起,十六烧灯。
最后收到的东西,大伙一平分了事。
可一听说镇上要玩灯,麻烦就来了。
扎一条龙多钱?一对狮子多钱?一副竹马多钱?一条旱船多钱?一对大肚子和尚戏柳翠面具多钱?关键还都不是一条、一对、一副的事。
按民俗专家要求,万人巡游总体是十二条二十四米长的黄龙、黑龙、青龙、白龙阵,二十五对大狮子配二十五对小狮子的“百狮闹春图”;另外还有百条采莲船,百人高跷队,一百对大肚子和尚戏柳翠面具,二百副竹马,外带一千只竹鸡、一千条竹鱼;还有大小八个锣鼓队和唢呐队;再带一千根一头红一头绿的花棍,一千对彩扇,五千条红绸子,一万套上红下绿(男装)、上绿下红(女装)的彩服等。
为了“上档次”,民俗专家还想把外地的大型芯子引进来,觉得这么大阵仗,没有一点高难度的东西说不过去。
便又有了十二抬芯子的整体设计。
内容涉及《白蛇传》《铡美案》《游西湖》《昭君出塞》《周仁回府》《柳毅传书》《麒麟送子》《吕布戏貂蝉》《桃园三结义》《三打白骨精》等内容。
还有万人的劳务费。
总体算下来,二百万都打不住。
这个数字可是让南归雁一下瞪大了眼睛。
但“万人大巡游”的广告已打出去了。
万人彩衣总得有吧?压来压去,一套衣服压到三十元,并且觉得有六七千人,也足可号称了。
民俗专家搞的高难度芯子表演,其中《白蛇传》的“水斗”,本来是要租十轮大卡车做底座来表现各种水怪的,最后也只用钢筋架子把三个孩子绑上去,搞了个《断桥》场面。
十二抬芯子,最终只落实了六抬,基本是两三人的造型。
而彩扇、花棍、锣鼓队,都是减半的定制。
本来要扎千只竹鸡、千条竹鱼,要求都是立体的形状,鸡冠子、鱼尾巴能晃动起来,最后也都印成了鸡和鱼的花纸片片,拿在手上摇一摇了事。
十二条龙减成了四条,并由二十四米缩成了十六米长;一百头狮子减成了二十四头;旱船、高跷队、大肚子和尚戏柳翠,都只留下了三分之一的阵列。
唯有五千条红绸子没减,但宽度和长度都做了压缩,这个成本也比较低。
出游队伍总得扭起来吧,一条巴掌宽的红绸子咋说都是既省钱又花哨的道具。
民俗专家气得够呛,但也不能不面对现状。
就这五六十万的开销,南归雁还是希望各村都能拿一点。
镇上的确没钱。
要发展经济就得联手。
他为此开了几次专题会议,各村的头儿都是直朝墙拐角溜,生怕与书记的目光对上。
孙铁锤倒是有点大包大揽:“北斗村不要镇上一分钱,书记咋说咱咋干!”
有了这个突破口,许多事明显就好推动多了。
作为总协调的安北斗说,当时在北斗村的确费神少。
但事后却淘神最大,麻烦最多,这是后话。
孙铁锤把事情一压下去,就发动羊蛋、狗剩、骆驼、磨凳几个,组织起过去扎过龙灯、狮子、竹马、旱船的工匠,立即到村委会,没明没黑地加班加点干起来。
每天谁干多少,都有明细账目,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会一一兑现。
这样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而且最后把个别村没能接手的大肚子和尚戏柳翠面具,也都接来裱糊好,且画得喜眉活眼的,生动传神。
而安总协调在其他村,却招了不少骂,惹了不少人,都说镇上是尿尿不捉鸡巴耍大娃,没钱还敢这样拿竹竿子戳天。
无论怎样,“万人大巡游”的社火大会是如期举行了。
尽管笑话漏洞百出,但五个晚上的活动,先后吸引了近十万人来参观游览。
整得一些参加巡游队伍的,见烤红苕土豆、炸麻花油条、做凉皮饸饹有利可图,最后都开小差去帮家里人烧火刷碗去了。
搞得玩花棍和舞扇子的队伍,有点像溃不成军的逃兵潮。
关键是还嘻嘻哈哈、胡乱戳脊背踢屁股的,没个正形。
队伍本来就训练不齐整,安北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着民俗专家“呛呛乞呛乞,呛呛乞呛乞呛乞”地搞了个简单行进舞蹈,加起来也就七八个动作,整了几天几夜,还是与锣鼓点没半毛钱关系。
都是各走各的,像一栲栳黄豆泼出去,各自滚得无边无沿了。
舞蹈起来也如同推磨、洗锅、淘米、搅糊汤,多数都是跟人瞎溜摸、乱比画。
弄得民俗专家直敲没毛的脑瓜说:“南书记、安协调,你们还是找根草绳,让我上吊了好受些。
”安北斗还鼓劲说:“党老师,主要是看大阵仗,没人关心细部。
”气得党老师砸着胸脯说:“你们这还有细部?连粗部都得站到几十里外看去。
”
七千多套彩衣彩裤,由于质量太差,第一晚上刚一舞动起来,一些人的裤裆就扯烂了,笑得一窝一窝的婆娘,相互满怀里乱撞乱打滚。
好在里面都有老棉裤绷着。
只一晚上下来,服装基本开花八裂了。
有的还缝一下,有的缝都懒得缝,第二晚又“扮”上出场了。
党老师感慨万千地说:“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