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分四路(3/3)
老韩笑眯眯地站起来跟赵厅长握了握手,先出门了,就像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状况。
事实上,他也的确提前知道了赵厅长的目的。
“伯父,您早点休息。
”邹天明见赵厅长居然没留他,强压住心中的不快站起身来。
客厅里,赵美琳正从楼上下来去厨房倒水喝,邹天明马上笑脸迎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让我去接你。
”
赵美琳假装没听到,对他不理不睬,这让他更忐忑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莫非前阵子跟甄欣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公司里可是有她的眼线……正想着,忽然楼梯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亲爱的,我只要清水就好。
”
邹天明闻声看去,只见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楼梯上冲着赵美琳微笑,心中大惑,这小白脸是谁?管谁叫亲爱的?
“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就来。
”赵美琳冲小白脸摆摆手,遥掷一个媚眼,让邹天明看得鸡皮直冒,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她这样温柔过。
“美琳,他是谁?”邹天明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大声问道。
让他更担心的是赵厅长分明听到他的话,却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没有维护他的意思。
楼梯上的单子凯听到这话,很有风度地回避了,只留下一句:“我先上去了,要是有事随时叫我。
”言下之意,如果邹天明敢欺负赵美琳,他会马上下来帮忙。
“他是我未婚夫。
”赵美琳自顾自地倒着水。
“他是你未婚夫,那,那我算什么?”邹天明气急败坏,今晚的事已经够意外了,没想到赵美琳又弄出个未婚夫来,本来在赵家就不算稳固的地位眼看着要岌岌可危了。
“你算前男友吧,怎么,有意见?”赵美琳急着上楼去见情郎,恨不能一脚踢飞邹天明这只挡路的臭虫。
“这几天我工作忙,没打电话给你,也没去上海接你,是我的错。
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咱们不斗气好不好。
”邹天明强压住怒火,腆着脸赔不是,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真的是赵美琳跟自己斗气,也许这一次也会像从前一样,哄哄她,送点东西就过去了。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邹天明,现在我就正式跟你说清楚,咱们分手了,以后我的事你别管。
”赵美琳端起水杯,头也不回就往楼上走。
邹天明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他宁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为了讨好赵厅长他才追求赵美琳,为了这个女人,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钱财,两年了,实在是不容易。
他知道赵美琳不喜欢他,但只要在赵厅长身上捞到个大工程,自己的心血就算没白费,眼看就要到收获期了,距离招标只有一步之遥,半路杀出个白头翁。
这才几分钟,又冒出个小白脸。
回想刚才赵厅长看他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心中骂了一声贱人,只要能拿到这个工程,来日方长,看咱们谁玩得过谁。
“我一直都有这个自信,我才是最适合也最配得上你的人,我会等到你冷静下来再跟你谈这件事。
”心里一套面上一套本就是邹天明的拿手好戏,说完这些他还若无其事地跟赵厅长道别,并且坚持使用曾经的称谓: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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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天明回去后并没有偃旗息鼓,而是一边在交际圈里打听老黄的来头和身家,一边绞尽脑汁考虑该给赵厅长的“个人招标”投入多少。
赵厅长是个很贪心的人,那张五百万的彩票才换到了一笔七千万的城区道路翻修工程,这一次可是十几亿的大项目,如果按照上次的比例来肯定不行,这还只是赵老鬼的第一关,就算真的吞下了这个工程自己也没那么多钱垫资,当然得贷款,那就要牵涉到银行,如此一来还有上上下下各方面的关系要打点,那些也都是投入。
算来算去,他最多能接受的也就是两千万了。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自信,白头翁初来乍到,怎会了解赵厅长的胃口。
第三天很快就要到了,邹天明认认真真地把两千万这个数字写在了纸上,装进信封放在保险柜里。
每次去行贿之前,他总要去吃顿好的。
大概是潜意识里不喜欢吃亏,即便送钱出去也不亏待自己,所以每次都会点些好菜。
这天傍晚,他照例去了阿一鲍鱼,从办公室开车去阿一鲍鱼的路上有三个红绿灯,大概一刻钟的车程。
此时正好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路上有点堵,餐馆里客人也不少,服务员忙得不亦乐乎,从他走出办公室一直到点完菜,一共用了半个小时。
就在邹天明等菜上桌时,梁融已用一把掏耳朵棍一样的专业工具,轻轻戳了几下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早在梁融进入邹天明公司的第一天,就在他办公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那只信封的下落他了如指掌。
接驳解码器后,电子保险柜很快就被开启,里面除了信封外,还有一些文件和现金,文件中居然还有这几年来的秘密账本,里面记满了邹天明行贿的对象和时间,并注明了用于某项工程。
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梁融给所有的文件都拍了照,然后又放了回去。
进门之前他已经备齐了手套头套和口罩,不会在现场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梁融大功告成时,邹天明才刚刚吃完第一只鲍鱼,汁浓味美,领班因他是熟客特意送了两个冷盘,令他心情大好。
两个小时后邹天明酒足饭饱,带着信封来到了赵厅长家。
“我这人做事最公平,这两个信封请你们同时打开,摆放在桌上,失败的一方,也就不要怪罪我了。
”赵厅长露出狡黠的目光,看着在座的一老一少两位客人。
这是属于他的游戏,他的话就是规则。
在他的注视下,邹天明率先打开了信封:两千万。
但他万没想到是,老韩手里的白纸黑字地写着:两千两百万。
“胜负已分,小邹,你可不要怪我呦。
”赵厅长说完,满意地握了握老韩的手。
“不好意思了邹律师。
”老韩面露喜色,转身告辞。
来到大门口时,司机过来帮他拎包,今晚“小黄”没来,由司机送他前来。
那司机戴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看不清面目,只能隐隐见到此人蓄着极漂亮的络腮胡,走下门口的台阶时脚底一滑,不小心撞上了邹天明,就在他失去平衡快要摔倒的一刹那,飞快地伸出手在邹天明身上搭了一把。
邹天明心情已是极端恶劣,被司机这么一搭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只觉眼前一黑,怨气顿生,本想责怪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恍惚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就连赵厅长道别时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
这几年来,他用在赵家的钱也不止两千万了,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赵家根本就没把他当过人看。
逢年过节的例行孝敬自然免不了,好几年过年都没陪过自家父母了,忙着帮赵家采购年货张罗年夜饭。
平时的各种消遣更是随叫随到,打牌桑拿叫小姐,只要他在场就全是他买单。
这些也都忍了,每个想在赵厅长身上捞点好处的人都是这样做的,但让他难忘的是去年肾结石住院,人还躺在病床上,赵厅长就叫他过去凑牌局,他忍着刚做完手术的剧痛硬是去了,只不过错放一个炮,就被赵厅长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切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能得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他姓赵的居然翻脸不认人。
邹天明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得不偿失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想死。
等他从那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让他清醒的是一通电话,一通来自老黄的电话,改变他命运的电话。
这个老鬼想干什么?他不是已经得到了标底吗?难道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带着疑问,邹天明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