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二娘不喜,如之奈何?”聂氏道:“小叔不要听娘的说话。
我向日曾立誓,二哥不娶妾生子,决不相见。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做嫂的,焉有更变?”瞿琰躬身行礼道:“贤哉二嫂也。
” 踅身便走。
聂氏扯住道:“三叔为兄娶妾,财礼出于何典?”瞿琰道:“聘礼一力包办,不劳嫂嫂费心。
” 说罢,径入书房,取出礼缎八端、聘仪百两,交与二媒,往党家送上。
荀氏收了,忙忙整办妆奁衣饰,不下数百金。
又将原礼带回,就烦二老丈送小春往瞿家来。
此时瞿家预先备下筵席,延请亲友邻族拜见饮酒,止有聂氏闭门不出。
当夜,酒阑人散,众婢仆秉烛送瞿钰、小春归书房里来。
瞿琰自陪滑道士、车云甫客厅宿了。
次早,二老作别自去,谢媒礼物不复烦絮。
且说数日后,瞿琰行囊已备,辞别母亲、兄嫂,带了两个小厮,取路进京。
一路上风景不能尽述。
不一日,早到长安,径往枢密府来,见了刘仁轨夫妇,欢喜无限。
刘仁轨当晚整酒洗尘,彼此道了间阔之情,又把家事说了一遍。
瞿琰将党家二女被魔、至于史酉鱼毙狱前后事迹,说与兄嫂知道。
刘仁轨道:“此事的系印竖通妖作叛无疑。
我初抵京时,李枢密当朝秉政,此贼兀自藏首缩尾,不敢鸱张。
近日李公辞疾归闲,这贼与许敬宗内外连结,总理朝纲,官家宠任,谁敢触忤于他?况乐知县毙犯灭迹,难以奏闻。
” 瞿琰道:“向日私憾,哥哥不与交论,是君子不报无道之义。
今印竖结党谋叛,乃国家大事,待其窃发,上危社稷,下害生灵,岂忍箝口不言?”刘仁轨道:“事虽重大,奈无踪迹可乘。
倘激圣怒,谁能分解?”瞿琰愀然不乐。
龙氏道:“小叔且省烦恼,缓缓从长计较。
” 三人正议论间,门吏忽报戴爷相访。
刘仁轨忙整衣冠出迎。
瞿琰问道:“甚么戴爷,大哥如此迎候之速?”龙氏道:“戴公官居平章,讳至德,近日与你哥哥交契甚厚,今来相访,必有事故。
” 叔嫂踅出厅后软门边窃听。
只见宾主叙礼罢,刘仁轨拂衣逊坐。
戴至德道:“小弟有一密事奉闻,乞于静室中一谈方妙。
” 刘仁轨即携手进穿堂来。
龙氏、瞿琰急闪进侧廊避之,让二人步入书室中坐定,又于窗外私觑。
戴至德道:“数日不面,丰彩倍常。
然尊颜似含不豫之色,何也?”刘仁轨即将瞿琰所说,备细剖露。
戴至德道:“这阉贼门下所用之人,尽系凶徒妖党。
那不轨之谋,容或有之。
奈事迹未彰,难于陈奏。
这贼现露一桩至毒至恶惨酷之孽,故私谒叩陈,密相计议,怎能彀面圣力言,将印竖解尸?骨,为万民泄忿,我等死亦畅快。
” 刘仁轨道:“暗合妖党,潜行悖逆,此贼已应灭族。
尚有甚至恶之祸,乞大人赐教!” 戴至德道:“数日前,小弟偶于御道行过,有一贫士拦街声屈。
小弟停车,细询其冤。
彼言姓韩名相,儒业无成,室如悬罄。
因地方报称常侍印爷收录幼童,演习歌舞,但选眉宇清秀、面丽洁白者,售价数十金。
那韩相人贫志短,将长子寿微年甫十岁、次子显微年甫七岁,需索重价入手,将二子卖与印府去了。
” 刘仁轨道:“印竖既收录歌童,二小子已得安身之所,何惨毒之有?”戴至德长笑道:“可怜,可怜!若演习歌舞,何云惨酷?这贼子以一介匹夫,日近龙颜,那赫奕受用不下于官家,然所虑者惟寿耳。
差人遍访名山仙境,祈求长生不老之术。
有一方士暗献龙髓万寿丹,服之可以不死。
这贼子大悦,留方士于私宅整理药饵。
老大人你想,那龙髓是什么物件?”刘仁轨道:“不过是龙肝凤髓之类,总属荒唐。
” 戴至德道:“如取龙肝凤髓,何足为奇?原来那方士传授秘诀,将赤金打成上平下锐的
韩相二子,俱罹惨害,故此称冤叫屈。
小弟已慰彼暂回,从容探听的实,再行区处。
日昨印戟门客骆箨突至敝衙,说这厮已吸下三百九十七童之脑,奈一时无处寻觅,不能完其七七之数。
偶窥见骆箨幼弟,年方六岁,重价购求。
骆箨受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