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子意缓和,偶然得消息(2/3)
蒋介石都已经还都,可南京还是不能恢复当年的繁华,这个政府已经不同往日了。
”
沈放也瞧着,照着他如今的身份说:“跟日本人打了那么长时间,国家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
父子独处,少有的和谐画面。
“都这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官场的风气,如果不是做官的个个徇私,中饱私囊,世道怎么会如此不堪。
”
他倒是看得破,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其实好多事情他也不必往心里去。
沈柏年说完那一番话,忽然间转过头瞧着沈放:“别人我不管,但你身为党国军人,一定要洁身自好。
”
放到常日里,这样的教训他只会嗤之以鼻,可今日鬼使神差,他忽然应口答话:“您放心,我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我比不上我哥,但也不会丢沈家的脸。
”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觉得在沈柏年的心里,他那个事事听话的哥哥才算是孝子,而他这是个让沈家丢脸的存在罢了。
可沈伯年的回答却十分意外:“不,你并不是不如你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他更强,而且你更像我。
”
这叫沈放惊诧,车里的气氛瞬间不大对劲,沈放忙转移话题道:“父亲,你这是要去哪儿?”
沈柏年瞧着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
沈放在脑袋里预计了很多歌地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到了地方是金陵兵工厂外。
车停靠在一坐军工厂旁边,沈放扶沈伯年下车,看到兵工厂,沈伯年脸上出现笑容。
他往里走了两步,立在门口向沈放介绍着:“这曾是民国最著名的军工厂,由1865年洋务运动时期的金陵制造局改建而成。
我参与过这里的改建工程,当时我觉得如果有了更好的武器就可以让国家更强大。
”
宏图伟业,这是沈伯年有的,他知道。
两个人步行往里走这,沿路瞧见厂里堆放的一些枪械,大炮。
当时这工厂造出来的枪炮其实并没有让国家变得多么强大,反而更多的是投入了中国的军阀混战。
沈伯年一路瞧着,面色越发凝重。
“蒋介石想实现国家统一,我支持,可日本人来了,所谓的国军在战争中却显得如此孱弱。
”
“这是国力的问题,您不要想太多。
”沈放安慰他。
沈伯年瞧着沈放一笑:“我老了,但是我不傻。
蒋介石在政治上排除异己搞独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抗战虽然胜利,但是我对如今的政府却越来越没有信心。
过去我无条件服从国家的号召,但是现在看来,不知是对是错。
”
从前那样固执的一个人,没想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沈放有点诧异,试探着说:“拯救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光靠完全地服从、付出是不可能的。
”
沈伯年同意他的观点,立即附和:“说的对,特别是服从一个人的意志。
现在的中华民国也处于在这样一个困局之中,我相信这个国家还是有希望的,一定有种力量会让这个国家崛起,就像当年国父一次次革命一次次失败但依然引导民众觉醒一样。
”
沈伯年越说越慷慨激昂,工厂的一个老车间主任闻声赶了过来。
他话说半截被打断了。
“沈老先生,您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
沈柏年这样的场面见多了,有些不屑,摆摆手:“甭客气,我也是来看看。
”
那主任立定之后仰头将四周打量了一番,有些感慨:“如今工厂大不如前,沈老先生在的时候那可火热的很呢。
”
世易时移,曾经有关系,如今想要借此攀附,这样的巴结到底没有多大用处。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沈伯年依旧没有好脸。
这里本就没有几个人影,沈放看着两个故人说话没有插嘴,眼神游离间瞧着一个人影从身边闪了过去。
那人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脸上的扭曲是受过重伤的痕迹,近乎毁容。
沈放赫然一惊,正是当时在澡堂时候跟他还说过几句话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沈放两步追了过去将他拦住,那张脸恍然转了过来,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你怎么在这里?还记得我吗?”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却是一脸茫然瞧着沈放:“你是谁?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
完全陌生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说完话后没有再停留的意思,咳嗽了两声直接又走开了,似乎是身体不好。
沈放没有再强求,瞧着他背影愣了片刻,继而走向老主任。
“主任,刚才那个人是谁。
”
主任稍加思索:“你说的是那个脸上受伤的?”
沈放点了点头。
“他也是个可怜人。
退役下来的军人,现在是厂里的仓库管理员,叫陆文章。
人木讷的很,不爱说话,大家都说是打仗的时候把脑袋给打坏了。
”
说话时候带着动作指了指脑门,说到这儿下意识朝着陆文章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老主任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
“不过当年这陆文章也是个英雄人物,是个神枪手,听说还是德国人训练出来的呢。
在跟日本人作战时候受了重伤,人也废了,部队呆不下去,就退役到了兵工厂。
”
他语气里满是唏嘘,乱世里,风光一时的大有人在,到头来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主儿。
听了这些,沈放若有所思。
车间主任打了招呼,有事儿得忙活去了。
沈柏年应了声,扭头看到沈放还在发呆。
翘着嘴角一笑,拍拍他肩膀:“你在想那个退役的老兵?”
沈放记得清清楚楚,那张脸他远着见过一次,在医院时候近着也见过一次,绝对不可能认错,可他方才见着自己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神态,难道是他记性不好忘记了?
思绪还未抽出来,他只搭着话:“是啊,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
问了话,沈柏年却又全然不顾他说了些什么,像是由陆文章想到了他自己,兀自感慨着:“曾经的英雄沦落为现在的样子,真是人生无常,过去我是多么在乎英雄这两个字。
”
他面露愁容,本是仰着头,提到沈放时候侧目瞧他:“当年听到你背叛国家成为汉奸卖国贼,我真是痛心不已。
想我一生为国效犬马之力,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对国家背叛。
那时候我发表申明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一定很恨我吧。
”
恨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滋味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当初打这个家逃出去,他心里对沈伯年的厌恶已经到了极限,后来他做出那样一件事情,其实沈放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反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
“我能理解,换了我也会一样。
”
今时不同往日,这样的心情,也是真实。
沈柏年转而一笑:“没想到几年后,我的儿子英雄归来。
对于我,对于沈家,都是久旱逢甘霖。
”
他脸上洋溢着一种欣慰,搭在沈放肩膀上的手缓缓挪动着,轻轻到他的脖颈,转身与他对面。
“你妈在地下也会欣慰,而我,也可以安心去找她了。
”
他这样说,一副死而无憾的神色,只是,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话题到此,沈放垂眉,质问一般看向沈伯年:“妈的感受,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当年那个疯子一般的男人,何曾有考虑过他母亲任何的感受。
沈柏年脸上的笑随即消失,眉头轻轻蹙在一起,语重心长,像是这么久来都是异常误会。
“你一直埋怨我对你妈做的一切,可她才是一直在我心里的女人。
”
“那苏静婉呢?”
沈放语速极快。
沈柏年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
此番场景,周身枪炮,沈放瞧着沈伯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些年来,他似乎并非是自己认为的那样,他的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事。
没过几天,物资的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
喜乐门里,沈放将罗立忠招了来,神神秘秘的。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罗兄。
”
罗立忠猴精的,瞧着沈放的神色便已经差不读猜到了。
“跟汤姆森的生意有关?”
他面色红润有光,这样的消息,到底叫他打心底里高兴。
沈放点了点头:“美国人已经开始发货了,这边接收的商会也非常配合。
”
还正说着,门忽然被推了开来,走进来一个下属,趴在罗立忠身边耳语了几句。
“带他进来。
”罗立忠说。
那人走出去,不一会儿另一个人提着箱子修了进来,径直将箱子放在桌面上。
“请罗处长多多关照,我们感激不尽。
”
听口音是个外地人,这一句话之后那人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行了个礼后便毕恭毕敬地重新退身出门去。
包厢里重新回归安静,罗立忠抬手将箱子打开,沈放目光一垂,竟瞧见里面是满满一箱子袁大头。
罗立忠看着沈放隐隐带着诧异的表情,还未等他开口,先开口提出他的疑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有这么大的魄力让这些人自己找上门来送钱。
”
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考虑到。
“愿闻其详。
”沈放抬起杯子递到嘴边。
“这些都是他们托关系找门路过来,让他们的孩子逃避募兵的。
”
征兵?可是国民党在45年底就对外公布停止征兵了的。
沈放不解:“现在又开始征兵了?可没有看到公告呀。
”
“这事儿归兵役局管,本来是要出公文公告的,因为军调被美国人压着,征兵公文就没出来,可各地军队的大佬们都在暗中有所动作。
发现没有,得到消息的都是大富之家,党国的水,浑着呐。
”
罗立忠冷笑两声,似乎在跟他说,蹚浑水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沈放一笑却与他重点不同:“明白,跟小日本干了八年,中央军减员严重,地方军也一样,毕竟有人有枪才有天下,不过小日本投降刚半年多就这样,是不是还是对付共产党?”
这样急于补充兵力,好像已经说明了些什么。
罗立忠点头:“很有可能,据说战略顾问委员会定了一个新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