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个小时后，周启给我打来了电话。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微微一怔，周启鲜少跟我打电话，为数不多的电话都是吩咐我买东西。

    我没什么反应，回复了一句快了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染完头发后，我打车回了家。

    出门扔垃圾的周启正好碰见我下车，愣了一瞬后，语气干巴巴道：

    “怎么打车回来的。”

    我听出了他的谴责，并没有理会。

    周启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我一眼，跟在我后面进了屋。

    还想说什么时，却一眼扫到了我的头发。

    顿时语气很差道：“染的什么鬼，染了也不年轻，花这个钱干什么！”

    第2章

    儿子端着果盘路过，瞥了我一眼后，顺着他爸的话道：

    “妈，这样显得你更老了，得不偿失，老太太就该有个老太太的样。”

    什么是老太太的样？许思敏和我相差一岁，一辈子未嫁。

    却穿金戴银，染头烫发画着精致的妆。

    可下午他们却满口赞美。

    难道就因为他们口中所谓的我占了她的位置。

    可我们当年的婚约是婆婆定下的。

    周启不敢反抗，默默和我结了婚，却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所以从年轻到现在，我被骗了整整四十年。

    既然我占了她的位置，那如今，我便还给她。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着镜子打量我的头发。

    乌黑亮丽，即使没有年轻十岁，也有五岁，我很喜欢。

    下一秒，儿媳妇突然走到我身边，小声道：“好看的，妈。”

    我抬头看她，眼眶突然一湿。

    丈夫的刻薄我能熬过去，儿子的冷漠我也可以不理。

    但同为女人的儿媳的一句关心，我却酸楚地落了泪。

    我轻声道：“谢谢。”

    2

    儿媳妇回房看孩子后，我也打算抬脚回屋。

    可下一秒，周启突然叫住了我。

    “把桌子上的碗筷刷了。”

    我动作顿住，反应过来。

    怪不得催我回来，原来是为了让我刷碗。

    我扭头看了过去，那是他们和许思敏吃饭留下的垃圾。

    满桌的狼藉，没有一个人收拾。

    那凭什么就一定认为，我就会做。

    见我转身回屋，周启愣了一瞬，紧接着发起了火。

    “余文秋，我今天一再忍你！你别蹬鼻子上脸！”

    儿子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妈，你都刷了一辈子了，今天怎么计较起来了，把爸气病了怎么办。”

    是，我刷了一辈子，所以就默认是我的活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以往发生这样的冲突，退缩的总会是我。

    但今天，我既没有发疯，也没有道歉。

    只是默默转身回房，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父子俩的脸都青了，不可置信一向懦弱顺从的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们面面相觑后，脸上罕见地带了点不知所措。

    儿子转身回屋叫起了儿媳妇。

    周启则是跟着我进了屋，他站在黑暗里看了我一会。

    突然伸手摸了下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