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焦黑深坑。
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只有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从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是警告,也是宣告。
对方知道他,知道他的一切,并在他摧毁血肉蜂巢核心的同时,精准地抹掉了他最后的据点。
清理协议…已经覆盖到了这里。
无处不在。
他转身,沉默地回到皮卡驾驶室。
引擎的轰鸣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需要一个新的据点,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理清思路。
他需要一个…能对抗那冰冷宇宙意志的支点。
皮卡在空寂的雨夜中穿行,如同幽灵。
裴烬的思维在剧痛和冰冷中高速运转。
归墟坐标…熵寂协议…归墟使徒…还有手腕上这枚嵌入烙印的幽蓝薄片…这薄片是钥匙?是信标?还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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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手腕烙印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在回应他的思考。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被城市发展遗忘的旧城区。
低矮破败的砖瓦房挤在一起,在暴雨中沉默。
裴烬将皮卡停在一座废弃的教堂后面。
教堂的尖顶在雨夜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彩绘玻璃早已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
他提着骨刃,推开教堂腐朽的侧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淡淡蜡烛油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教堂内部空旷而黑暗,一排排破败的长椅如同沉默的墓碑。
圣坛上方,巨大的十字架已经倾斜,被厚厚的蛛网覆盖。
这里足够偏僻,足够破败,也足够……空旷。
暂时安全。
裴烬反手将门掩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他走到圣坛下方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靠着冰冷的石柱,缓缓滑坐在地。
骨刃被他横放在身前,冰冷的刃口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寒意。
他脱下湿透的战术背心和作战服。
后背那道恐怖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深可见骨。
左臂三道爪痕同样深可见骨,麻木感已经蔓延到肩膀。
失血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拿出强效凝血绷带和军用消毒喷雾,咬着牙,开始处理伤口。
消毒喷雾喷在伤口上,带来如同烧灼般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他用绷带死死勒紧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强行止血。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烙印手腕的剧痛,如同有烧红的铁链在骨髓里拖行。
处理完伤口,他靠在冰冷的石柱上,剧烈地喘息。
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
他从战术背心的防水夹层里,拿出最后一点压缩干粮和一小瓶水,机械地吞咽着,补充着几乎耗尽的体力。
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哗哗的雨声。
他抬起右手,手腕上那五道乌黑的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枚深灰色的幽蓝薄片,就深深嵌在烙印的最深处,与他的血肉和神经紧密相连。
薄片表面的复杂纹路,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幽蓝光芒。
他凝视着这枚薄片,凝视着那幽蓝的微光。
归墟坐标的景象再次在脑海中闪现——那冰冷的网络,那吞噬一切的【归墟】,那被拖拽的星辰……还有那冰冷的宣告:【清理协议第二阶段:熵寂,启动。
目标:江城。
】
江城…这座被暴雨和死亡笼罩的城市,已经成为宇宙尺度上某个冰冷意志的清理目标。
而他,一个收尸人,一个被标记的“异常点”,手腕上嵌着可能是唯一钥匙也可能是死亡信标的东西,被困在这座巨大的、即将被“熵寂”的坟墓里。
深黑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片沉寂如铁的冰冷,以及在那冰冷之下,无声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他缓缓握紧了嵌入薄片的右手手腕,烙印处的剧痛如同燃料,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就在这时——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踏碎了教堂外的雨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刚刚掩上的侧门外。
不是怪物的拖沓,不是人类的慌乱。
那脚步声平稳、均匀、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感,每一步都如同冰冷的机械齿轮咬合,踏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的男声,穿透腐朽的木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灰烬处理者,裴烬。
‘蜂巢意志’向你致意。
交出‘归墟信标’,可获准进入‘熵寂’序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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