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断龙(2/3)
。
董京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他的妹妹,董小宛。
但董小宛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刀。
刀尖指着董京的咽喉。
“哥,你不该来的。
”
〇
(5)血誓·断魂刀
刀尖很冷。
比三年前那场雪还冷。
董京的咽喉能感觉到刀锋上的寒意,但他没有动。
他的剑还垂在身侧,乌铁剑身上的血槽里还残留着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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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宛。
”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里包含的太多,三年的寻找,三百个日夜的悔恨,三十次濒临死亡的绝望。
董小宛的手很稳。
稳得不像个十九岁的姑娘,倒像个练刀三十年的老江湖。
她的刀也没有抖。
“哥,你走。
”
董京摇头。
他不能走。
三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妹妹,今天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即使妹妹的刀正对着他的咽喉。
暗道的火光忽明忽暗,照在董小宛的脸上。
她的左脸颊上多了一道疤。
一道蜈蚣状的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
董京记得,三年前她被带走时,脸上还没有这道疤。
“谁干的?”
董小宛没有回答。
她的刀往前送了半寸。
刀尖刺破了董京的皮肤,一滴血珠顺着刀锋滑落。
“走!”
董京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温柔,就像小时候哄妹妹吃药时那样温柔。
“小宛,你忘了?”
“什么?”
“你七岁那年,我教过你握刀。
”
董小宛的手腕突然一颤。
就这一颤的功夫,董京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心口。
乌铁剑没有出鞘。
剑鞘点在她的膻中穴上,只要内力一吐,就能震碎她的心脉。
但董京没有发力。
“你的刀,握得太紧。
”
董小宛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不归人”带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的刀,握得太紧。
”
董京的剑鞘突然一转,轻轻挑开了董小宛的衣领。
她的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一只青色的眼睛!
青龙会的标记!
董京的瞳孔收缩。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董小宛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她的刀法突然变了!
不再是中原任何门派的刀法,而是一种诡异至极的招式——
刀锋划出的弧线,像是一条青龙在云中翻滚!
董京连退七步!
他的衣袖被刀锋划开三道口子,右臂上多了一条血痕。
“青龙摆尾?”
这是青龙会大龙头的不传之秘!
董小宛怎么会使?
刀光如瀑!
董京的剑终于出鞘!
乌光与青光在暗道中交织,火星四溅!
三十招过后,董京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董小宛的每一招,都是杀招!
没有留情,没有犹豫,就像她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宛!醒醒!”
董京的剑鞘突然击中董小宛的手腕。
刀落地。
但董小宛的左手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
短剑上泛着蓝光!
淬毒!
董京不得不后退。
他退到了墙角。
董小宛的短剑抵住了他的心脏。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
“哥,对不起。
”
短剑往前一送!
“叮!”
一道银光突然从暗道上方射来,击飞了短剑!
一枚铜钱!
铜钱深深嵌入石壁,只剩半截露在外面。
“好功夫。
”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暗道尽头传来。
董京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轮椅上。
黑衣人的膝盖上放着一把琴。
七弦琴。
琴弦是血红色的。
“血弦琴!”
董京听说过这把琴。
琴声一响,就要见血!
黑衣人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铮!”
董小宛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
“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衣人笑了。
他的笑声像是用刀刮着骨头。
“青龙会的‘摄魂大法’,听过吗?”
董京的剑已经指向黑衣人。
“解了它。
”
黑衣人又拨了一下琴弦。
董小宛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黑衣人道,“要解‘摄魂大法’,得找施术者。
”
“谁?”
“‘不归人’。
”
董京抱起昏迷的妹妹。
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
三年前,她还是个会缠着他要糖葫芦的小姑娘。
“他在哪?”
黑衣人指了指暗道深处。
“往前走,不要回头。
”
“为什么?”
“因为回头就会看见地狱。
”
董京迈步向前。
他的背后,黑衣人突然拨动了全部琴弦!
七道血光射向董京的后心!
董京没有回头。
他的剑却突然从腋下刺出!
乌光一闪!
七根琴弦齐齐断裂!
黑衣人的喉咙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倒下去的时候,轮椅翻倒,露出了他的后背——
他的脊椎上,钉着七根金针!
每根针尾都刻着一个小小的“董”字!
董京认得这针法。
这是董家祖传的“七星锁魂针”!
三年前,只有一个人会使这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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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踪的父亲,董天青!
〇
(6)针魂·棋局·不归路
血。
黑衣人的血还在流。
董京盯着那七根金针。
针尾的“董”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像七只嘲弄的眼睛。
轮椅翻倒时,黑衣人的面具脱落了半截。
露出的半张脸布满烧伤疤痕,但下颌的轮廓——
董京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那分明是父亲的下颌线!
可父亲董天青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怎会变成青龙会的爪牙?
董小宛在昏迷中抽搐。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董京的手臂,掐出血痕。
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像猫踩在棉花上。
董京抱起妹妹,闪身躲进暗壁凹处。
脚步声停在轮椅前。
“废物。
”
是个女人的声音。
冷得像冰锥刺进骨髓。
一双绣着金线的红靴踏入血泊。
靴尖缀着两枚银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声响。
董京屏住呼吸。
他从壁缝看见红靴主人弯腰,拔出了黑衣人脊椎上的金针。
“七星锁魂针?”女人轻笑,“董天青,你儿子比你狠。
”
董京的血液瞬间冻结!
黑衣人真是父亲!
女人突然转头!
她的脸被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像两滴凝固的松脂。
董京认得这双眼睛。
三年前的雪夜,“不归人”掳走妹妹时,他隔着血雾看见的就是这双眼睛!
“出来吧,董公子。
”女人指尖转着金针,“你父亲的针法,我很有兴趣。
”
董京抱着妹妹走出阴影。
女人的目光落在董小宛脸上。
“摄魂大法第三重?”她突然拍手,“精彩!你妹妹居然撑到现在还没疯!”
董京的剑已出鞘三寸。
“解药。
”
女人摇头:“摄魂大法没有解药,只有……”
她突然掀开红纱!
董京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的右脸美若天仙,左脸却布满青色鳞片!
“只有施术者死,咒才破。
”她左脸的鳞片诡异地蠕动,“就像三年前,你母亲死时那样。
”
董京的剑完全出鞘!
乌铁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女人却笑了。
她退后三步,突然拍打墙壁。
暗道顶部裂开,降下一张棋盘!
白玉棋盘上,黑子摆成青龙图案,白子排成北斗七星。
“你父亲最爱下棋。
”女人拈起一枚黑子,“不如我们赌一局?”
“赌什么?”
“你赢,我告诉你‘不归人’的下落。
”
“我输呢?”
女人指了指董小宛:“她的命。
”
董京盯着棋盘。
北斗七星的排列,正是董家祖坟的方位!
这不是棋局,是风水阵!
女人落下一子。
黑子吃掉三颗白星。
董小宛突然惨叫!她的右臂浮现三道血痕,仿佛被无形之刃割伤!
董京的剑刺向棋盘!
女人袖中飞出一道红线,缠住剑锋。
线是头发编的。
女人的头发。
“你母亲的头发。
”她轻笑,“当年她死时,我亲手割的。
”
董京的内力爆发!
乌铁剑震碎红线,剑尖刺入棋盘!
白玉棋盘裂成两半!
黑子白子暴雨般飞溅!
女人突然跃起,红靴踢向董京咽喉!
靴尖银铃终于响了——
铃声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
董京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女人趁机抓起董小宛,跃向暗道深处!
“想救她,就来‘不归路’!”
董京强忍耳鸣追出三步,突然踩到异物。
是半枚白子。
白子裂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青龙七煞,北斗锁魂。
破局之法,在汝掌心。
」
董京摊开手掌。
掌纹中,那道被毒钥匙划出的黑痕,竟不知何时变成了北斗七星形状!
〇
(7)掌劫·骨笛·往生河
血在烧。
董京盯着掌心的北斗黑痕,那七颗星点正在发烫,像七颗烧红的铁钉钉进血肉。
暗道尽头传来水声。
不是普通的水声,是粘稠的、缓慢的流动声,像无数条蛇在淤泥里游动。
董京撕下衣襟缠住手掌。
布条刚碰到黑痕就冒出青烟,发出皮肉焦灼的臭味。
他拾起父亲的金针。
七根针,针尾的“董”字沾着血。
父亲的血。
针尖对准掌心的天枢星位,董京突然犹豫了——
七星锁魂针本该救人,但若刺错穴位,轻则经脉尽断,重则魂飞魄散。
水声越来越近。
黑暗中出现微光,是磷火般的幽绿色,照出一条地下河。
河面漂浮着东西。
不是鱼,是人的手指!
上百根断指在暗河里沉浮,有的已经白骨化,有的还滴着血。
指甲上涂着不同颜色的蔻丹,仿佛来自不同女子。
董京的剑握得更紧。
河对岸立着块石碑,碑上三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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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河」
碑下坐着个吹笛人。
他披着蓑衣,斗笠压得很低,笛声呜咽如泣。
笛子是白骨做的。
人的臂骨。
笛声忽高忽低,河里的断指突然开始跳动,像被无形的手拨弄,排成箭头的形状,指向河流上游。
“渡河者,留下眼睛。
”
吹笛人开口,声音像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董京冷笑:“谁定的规矩?”
“往生河的规矩。
”吹笛人抬起斗笠,露出没有五官的脸,“三百年来,一直如此。
”
他的脸像被熨斗烫平的蜡,只有三个黑洞——两个是鼻孔,一个是嘴。
董京的剑刺出!
乌铁剑穿透蓑衣,却像刺进空气——
吹笛人化作一群萤火虫散开,又在三丈外重组身形。
“留下眼睛,或者留下她。
”
骨笛指向董京背后。
董京回头,看见妹妹不知何时站在暗河边,眼神空洞如傀儡。
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正缓缓抬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左眼!
“小宛!”
董京扑过去,董小宛的匕首却突然转向,刺向他咽喉!
这一刀快得不像人类的速度!
董京侧身,匕首划破肩头,血溅在妹妹脸上。
血珠滑过她左脸的蜈蚣疤,疤痕突然蠕动起来,像活物般张开无数细小的口器,贪婪地舔舐鲜血!
吹笛人的笛声变得急促。
河水沸腾,断指聚合成一只巨手,抓向董京!
千钧一发之际,董京将金针刺入掌心天枢位!
剧痛!
黑血从针孔喷出,竟在空中凝成七颗血珠,排列成北斗形状!
血珠北斗炸开,光芒如烈日灼目!
巨手溃散,断指雨点般落回河里。
吹笛人惨叫,他的蓑衣燃烧起来,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这根本不是人,是一具套着人皮的骷髅!
董小宛突然跪倒,脸上的蜈蚣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皮肉。
“哥...”
她眼神恢复清明,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认出董京。
笛声停了。
往生河恢复死寂,对岸的石碑从中裂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石阶。
台阶上布满青苔,每一阶都刻着字:
「不归路」
董京抱起虚弱的妹妹,踏上第一级台阶。
青苔下的字迹突然渗出血来:
「登阶者,万劫不复」
第二阶青苔剥落,露出森森头骨,颅顶全被掀开,像是被某种利器剜去了天灵盖。
董小宛突然颤抖:“我想起来了...这里是‘不归人’的...”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三支青铜箭从高处射来,箭头上绑着正在燃烧的符纸!
董京挥剑格挡,箭上的符纸却突然自燃,化作三条火蛇缠住乌铁剑!
剑身瞬间烧得通红!
高处传来拍手声。
“好一个七星破煞!”
红靴女人坐在台阶尽头,手里把玩着一枚头骨酒杯。
“可惜你父亲当年,就没这个本事。
”
她将酒杯倾倒,液体滴在台阶上——
是水银!
液态金属如活物般流下台阶,所过之处,青苔化为灰烬,露出更多残缺的尸骸。
董京看着掌心。
七颗黑痕已破其一,剩下六颗星点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在预警更大的凶险。
红靴女人摘下面纱。
这次,她没有遮掩左脸的鳞片。
那些青色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漆黑的...
不是皮肤。
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刺青!
每一个字都在渗血!
“知道为什么叫‘不归路’吗?”女人舔了舔流到下巴的血,“因为走上这条路的人...”
她突然撕开衣襟!
胸口赫然是个血洞,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蠕动的红线!
“...都成了‘不归人’的祭品!”
〇
(8)祭鼎·梵身·剥皮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