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夏侯霸(3/3)
当大军行至洮水河畔,他敏锐地发现,曹魏雍州刺史王经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将主力屯驻在平坦的洮西平原,却忽视了背后的董亭山。
“当年我父亲在定军山,就是因分兵守险而遭突袭。
”
夏侯霸指着地图对姜维说,“今日,我要让王经重蹈覆辙。
”
他亲率五千轻骑,连夜绕到董亭山,借着月光砍断山上的树木,堆成鹿砦。
次日清晨,当王经率军来攻时,只见满山都是“夏侯”旗号,喊杀声中,滚木礌石如暴雨般落下——这一仗,蜀军斩杀魏军数万人,洮水为之断流,是蜀汉自诸葛亮北伐以来最辉煌的胜利。
当捷报传到成都,刘禅特意派人送来御酒,酒坛上刻着八个字:“国舅破敌,雪恨有期。
”
那一刻,夏侯霸望着手中的酒盏,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为报父仇的复仇者,而是真正成为了蜀汉的“车骑将军”。
他开始主动研究蜀军的战术,将曹魏的屯田制改良后推荐给姜维,甚至在闲暇时,教刘禅的儿子们练习北方的骑射——那个曾经视蜀汉为仇敌的人,终究在岁月的冲刷下,与这片土地产生了难以割舍的联结。
景耀五年(262年),夏侯霸已是七十四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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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姜维第九次北伐失败,蜀汉国力日衰,朝堂上“降魏”之声渐起。
某夜,他独自坐在“思汉井”旁,望着水中倒映的月亮,忽然想起长安的老宅——那里的槐树,应该又开花了吧?
这些年,他偶尔会收到曹魏旧部的密信,得知表弟夏侯玄早已被司马懿诛杀,侄子夏侯庄娶了司马懿的侄女,夏侯家族早已在曹魏朝堂失去了立足之地。
“或许,我才是夏侯家最后的‘叛逆’。
”他苦笑着摸了摸腰间的蜀制佩刀,这把刀陪他征战了蜀汉的十三年,刀鞘上的蜀绣,早已磨得发白。
景耀六年(263年),钟会、邓艾伐蜀的消息传来时,夏侯霸正在沓中养病。
他强撑着病体去见姜维,说出了人生最后一个预言:“钟会此人性情诡谲,虽为曹魏将领,却暗藏不臣之心,若入蜀地,必生大乱。
”
可惜,此时的蜀汉君臣早已乱作一团,无人在意这位老将的忠告。
当邓艾偷渡阴平、兵临成都时,夏侯霸望着城南的方向,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穿越阴平道的情景——同样的天险,不同的是,当年他是逃亡者,如今,他是守护者。
他终究没能等到蜀汉的结局。
据《华阳国志》记载,夏侯霸病逝于成都,时年七十五岁。
临终前,他让人将自己的佩刀葬在定军山脚下,离父亲夏侯渊的墓冢不远不近的位置——仿佛这样,便能在另一个世界,向父亲解释这充满矛盾的一生:他曾为曹魏而战,也曾为蜀汉而战;他报了父仇,却也背叛了家族;他在异乡找到了归宿,却也永远成了故乡的过客。
夏侯霸的一生,如同三国乱世的一个缩影:他是将门之后,却背负着杀父之仇;他是曹魏叛将,却成了蜀汉重臣;他是复仇者,却最终在异乡找到了和解。
史书对他的记载并不算多,《三国志》中仅有寥寥数笔,裴松之注引《魏略》补述了他的逃亡经历,而他在蜀汉的十三年,更是散落在《姜维传》《后主传》的只言片语中。
但正是这种“不完整”,让他的形象更加立体——他不是脸谱化的“忠臣”或“叛徒”,而是一个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普通人,在忠孝、恩怨、生死之间,艰难地寻找着自己的坐标。
如今,当我们翻开泛黄的史册,透过字里行间,仍能看见那个在秦岭雪地里踉跄前行的身影,听见洮西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感受到成都老宅里那杯冷透的蜀酒。
夏侯霸的故事,或许比任何传奇都更真实:在乱世中,没有人能真正掌控命运,唯有那些在挣扎中依然保有本心的人,才能在历史的褶皱里,留下属于自己的温度。
他是夏侯霸,一个用一生诠释“矛盾”的人,一个在魏蜀两极之间,走出第三条道路的失败者,却也是最真实的“人”。
当三国的烽烟散尽,他的名字或许会被淡忘,但那些关于背叛与忠诚、仇恨与和解、异乡与故乡的思考,却永远留在了历史的长河里,等待后人去打捞,去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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