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殇(3/3)
:“那究竟为了什么…!?难道…难道他在福州又有了新欢?”想到这个可能宴雪行的泪水刷地落了下来。
沈赫久居京城,如果不是舍不得离开福州,他怎么会不回来?至少他不可能一点解释也没有。
这么说,他…果然已经忘记自己了么?
戚长锋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他苍白的面孔珠线一般的两行清泪,心里止不住一阵阵抽动,那令人窒息的疼痛,戚长锋酸胀的眼睛也再无法忍受,于是铁骨铮铮的武侯将军就这么落下泪来,许久才颤声问:“宴公子,所以你这么着急来找他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余恨未消呢?”
说完戚长锋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继续道:“他没有对不起你!从未!至于梁音的事他跟我说过,当时为了陆家的事奔走,交酬时他喝醉酒才遭了有心人的算计,连我都知道除你之外他绝没有任何二心的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他为何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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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如何解释?陆绎为了保全陆家出卖他,在他没有知道身世之前,陆秉对他可谓如兄如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都可以毫无芥蒂选择相信你,你与他在一起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吗?”
:“身世?他什么身世?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宴雪行心中颤抖,语气开始慌张起来。
果然,戚长锋惨然一笑,为沈赫觉得不值:“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戚长锋一边哭一边笑着摇头:“宴公子啊宴公子!为了不连累你,也为了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后,博得一个为父母平反的机会,即使当时拼了命想要回去解释,可他也忍住了。
他知道你性子冷,一旦觉得遭受背叛就不会再理他,所以去往福州府的十几个月里他几乎每日都给你写信!刚开始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但每次路过驿站还是毫不犹豫给你一封封地寄信,可你呢?!从未回过他只言片语!今时今日居然还在怀疑他?宴公子,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冷酷了吗?!”
:“他…给我写过信?”
宴雪行瞳孔骤缩,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眼前一黑差点瘫软在地,但他还是强撑着颤声问:“…他在哪?!”
宴雪行卑微地乞求着,跪着差点扑到了戚长锋面前。
戚长锋长叹一声,突然冷冷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回去吧!这辈子他不会再见你了!”
:“不…!我可以解释!我再也不会不信他,告诉我他在哪?我这就去给他说…!”
戚长锋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看见那不染纤尘的宴公子泣不成声的样子,然而即使宴雪行如此卑微地乞求自己,戚长锋还是不愿告诉他沈赫的下落。
有些痛宁愿被怨恨冲淡,也好过继续一辈子痛苦,反正他们也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戚长锋这样想着,大步想要离开,然而身后的宴雪行却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用一种近似癫狂语气冷声道:“我问你…他究竟在哪!”
戚长锋止步回头,一眼便看到宴雪行泪眼里令人惊心动魄的执着。
戚长锋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宴雪行少,他最终还是不愿意告诉他,转身又准备离开。
离去的身影越走越远,宴雪行心里无处宣泄的苦涩找不到答案,于是他运起所有内力,手中拂尘一扬!施展轻功诡异地身形闪动,眨眼就靠近了戚长锋。
宴雪行手掌向前一拍,眼看就要落在戚长锋背后,感觉身后杀气腾腾戚长锋突然侧身闪开,飞快地反击一掌,两人很快缠斗起来。
戚长锋身长九尺,且生得威风凛凛,拳脚功夫出神入化的同时招招到肉,换了别人,哪怕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能抵挡。
然而他面对的是从小习武,并且早在几年武功就已臻化境的宴雪行,若不是此时他急火攻心乱了心神,也不会被戚长锋打得许久也未分出胜负了。
:“将军,您的枪!”
突然一声大喝,宴雪行抬头便见刚刚领自己进山门的那个将领把手中长枪抛给戚长锋。
这时候寺院大多数人都闻声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将军并未得了上风,一个两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戚将军受伤的,于是大家又抽出长刀,一脸戒备地盯着宴雪行。
:“这是本将军和道长的事,你们不准插手!”
戚长锋突然厉声喝道,然而担忧的士兵们哪里肯听戚将军的话?即使戚将军的话就是军令,这时竟无一人肯退缩!
寺院里的空气凝重,宴雪行在心里念了一段“清心咒”,突然睁开眼睛,说时迟那时快,手中拂尘如狂舞的银龙出海般向戚长锋袭来!
戚长锋举枪抵挡,并且相对于刀法,他的枪法更加炉火纯青,很快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旁边的士兵看得焦急万分,但碍于戚将军的命令不能上前,这时戚长锋的长枪已经被拂尘缠住,宴雪行催动机关,“祭仙拂”被灌满浑厚的内力,银色拂须瞬间万箭齐发,戚长锋举枪抵挡,然而手中长枪被银须缠绕,任是他天生神力,手中长枪竟被人瞬间夺去,戚长锋只得赤手空拳躲避,幸好宴雪行也并非真要置他于死地,只是一边攻击一边怒问:“他究竟在哪?!”
戚长锋连连倒退,昔日所向披靡的武侯将军狼狈得毫无招架之力,士兵们实在也忍不住了,纷纷手中白刃闪过光芒,千刀直指宴雪行!
然而士兵们低估了宴雪行的力量,长刀还片叶未沾身,他们便如六月狂风刮过的稻田,“呼”地一下便倒下去一片。
士兵们军纪严明,但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他们可不会讲什么武德,以多欺少是常态,再加上他们的戚将军已经被逼到银杏树下,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了,佘膺、余呈群、陈叔烈几人瞬间跃身而起,奋不顾身地刀招如雨点般扑向宴雪行。
就在几人以为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人刺中宴雪行时,哪知面前天青色的身影一闪,银龙开始咆哮着向戚将军的方向转身而去,只听得一个沉重巨响,戚长锋壮硕的身躯便被拍飞撞向两尺多高的银杏,霎时震落无数脚趾般大小的白果,瞬间青涩浆果碎了一地,一如戚长锋快被震碎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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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鲜血从戚长锋口中喷出,宴雪行头胀欲裂,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寺院里除了士兵们痛苦的低吟没有一点动静,无力感油然而生,大家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宴雪行一步一步逼近戚长锋,那是一种凡人不能抵抗神灵布施的强烈愤怒,他们都死死盯着宴雪行的动作,如果可以,他们宁愿眼神化作利刃,统统将面前之人乱刀杀死,以防止他伤害他们的武侯将军!
:“他死了!”
士兵中突然有人大喊,宴雪行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强烈的恐惧让他的脸色煞白,他回头看看说话的人,那中年将领正是将他带进来寺院的人,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宴雪行不可置信地又回头看着戚长锋,用一种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声音问道:“…他说什么?…谁死了?”
戚长锋痛苦到扭曲的神情一愣,想要否认说不是,然而胸口剧烈的疼痛传来,天旋地转的同时喉头一阵腥甜,他只好咬牙沉默,避开宴雪行疑惑的眼神没有回答。
然而陈叔烈可不会知道宴雪行与沈赫之间发生过什么,此时也不会在意是否有人会因此伤心欲绝。
:“沈哨官!沈哨官死了!”
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将军?
陈叔烈眼神坚定,戚长锋强忍着剧痛扶着银杏树站起身来,最后勉强呼着粗气喃喃地想要否认。
:“陈坐营…”
宴雪行脸上被抽去最后一丝血色,然而陈叔烈还怕他没听清楚,指着旁边掩面哭泣的王猛道:“你不信,这是沈哨官带过的兵,他是生是死他们最清楚,不信你们可以问他们!”
陈叔烈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剜心割肉,令人痛不欲生,王猛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身体剧烈抽动。
宴雪行记得此人在进山门前就对自己说过他们叫沈赫“沈阎王”,如果不是练兵时过于冷酷,他们又怎么可能叫他“阎王”?
随着王猛起了个头,其他士兵一起的也跟着此起彼伏地哭了起来。
怪不得一个多月前自己就开始心神不宁,怪不得无数次卦象都是大凶,原来上天早就有了预兆!
噩耗如同滔天洪水瞬间将心中的堤坝冲垮崩塌,宴雪行往后退了几步,满眼的不敢置信,沈赫那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他怎么会死?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哭声仍在充斥着耳膜,宴雪行觉得脑子胀痛得更厉害了,他已经感觉不到脸上冰冷泪水的感觉,整个人如同一尊破碎的白瓷,仿佛只要稍微刺激触碰,便会裂成碎片再也无法粘连。
戚长锋眼神喝令士兵,包括陈叔烈,再也没人敢说一句刺激宴雪行的话。
:“不!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宴雪行几近癫狂,他不能再呆下去!这些人都在骗他!沈赫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
宴雪行脑中突然空白一阵,躯体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又好像想起来什么,惶惑中转身逃出了寺院。
:“将军…”
宴雪行一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戚长锋摆了摆手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嘴角鲜血溢出的同时,眼泪也再忍不住肆虐奔流。
宴公子接受不了沈赫的死讯,自己又何曾释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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