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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天牢(1/3)

:“魏兄果真要走吗?” 京郊十里亭外,一身黑衣的魏千仞背着长剑,身边是神情痴傻面露麻木的魅姬琳琅,眼神冰冷的天罗地煞和那褪去面具,洗尽铅华的雪见公子。

     面对长留宫主段寻明的劝说几人不为所动,魏千仞只说东林盟乃何先生所创,当年承了何心尹恩德,如今随着恩人离去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他们是说什么也不肯再留下了。

     段寻明还以为自己会比他们先行离去,毕竟东林盟在这场争夺中牺牲最多,如今他们一行人如残兵败将般灰溜溜离开,如果不是心中失望至极,又怎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段寻明心里有说不清的苦涩,太师说得对,落入朝堂这个漩涡,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百年仙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别说太师裕王不放他走,就是自己手下徒子徒孙也不会没有想法。

     :“师祖,为什么要救那姓宴的呢?明明师祖可以取而代之…” 往回走的路上,郑玉麟微微蹙眉,不复少年的怯懦闪烁,他如今轮廓渐显锋芒,说话谈吐都已经成了大人模样。

     段寻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少年心中对宴雪行的怨恨从何而来,明明宴雪行救过他们性命,就算有什么利益冲突,可照宴雪行被围攻时的狠劲,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在自取灭亡,连久历风雨的鬼见愁都离京而去,宴雪行也未必就想继续留在这里继续为人所利用。

     :“玉麟,你可还记得你师父?”段寻明看向少年的眼睛浮上一层阴影,声音闷闷地道:“归知当时救你,必不愿见你这般斤斤计较,更不看到你那日射清玄道长一箭。

    ” 郑玉麟微微一怔,随即低头不语,然而即使段寻明看不到他的眼睛,也仍然从他眉角轮廓窥探到他沉默中的不服气。

     段寻明语重心长般拍了拍他的肩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悲哀。

     ** 宴雪行三天后醒来,睁眼看见面前的昏暗与皮肤传来的阴冷气息,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然而胸口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宴雪行艰难坐起身来,发现手上带着沉重的镣铐,他下意识扯了扯,却发现自己差点被那沉重的铁链压得手臂快要断裂,紧接着,便是一阵虚空如溺水抓不住救命浮板的无力感传来。

     自己竟被人封住了穴道,别说使用武功,就是用些气力都难! :“喂!喂狗了!” 昏暗的牢房外传来狱卒粗嘠的声音,宴雪行抬头一看,一个看不清面目身形高瘦的狱卒走到他所属的牢门前,只见他手中碗一扔,碗里看不出来颜色的饭菜差点来了个底扣,然而那狱卒也不理会,只继续往前面牢房走去。

     宴雪行抬头看着牢房天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如今已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牢房里老鼠“吱吱”乱窜,很快飞速蠕动的黑影爬满刚才放着残羹冷炙的地方,待宴雪行回头望去,那群黑影又飞速逃走,只剩下一个被舔舐干净的破碗孤零零躺在牢门边上。

     由于牢房黑暗,也看不出来那上面有多少老鼠的脚印,然而即使不看,那碗在昏暗的火光下也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脏乱。

     一夜过去,除了牢房深处传来大大小小的哭喊与叫骂声,鼻息里全是昏暗潮湿的污浊霉臭,也许还有上一个犯人留下来的排泄气味,熏得人脑仁直冲天灵盖。

    宴雪行静静地靠在墙边,任由老鼠在边上窜来窜去,一直到老鼠们试探似的爬上他的白色囚衣,宴雪行忍无可忍甩动铁链,“叮叮咣咣”想要把老鼠赶走。

     霎时身上伤口拉扯,疼得宴雪行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强硬压着痛苦不使自己呻/吟出是出声,等老鼠们一拥而散,一阵困意袭来,宴雪行竟又歪着脑袋晕倒在了墙边。

     又一次醒来时牢头在门外叫嚷,高瘦的身影在火光下?着牢房的阴冷,见半天没有动静,大概以为牢房里的犯人是死了,正嚷嚷着叫同伴打开牢门,宴雪行此时悠悠转醒,等那两人提着火把进来,宴雪行这才看清他们的脸。

     高瘦的身影有着一张干瘦深邃的脸,他的眼窝很深,眼角都是长而细的皱纹,他进来先是拿火把照着宴雪行的脸,发现他干净白皙的脸上没有半点身在天牢的慌张,在那张出尘绝丽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不安,平静如同在自家床上醒来一样。

     :“咦?!!” 高瘦狱卒对旁边中等身材的同伴“咦”了一声,满脸古怪地看着宴雪行。

     天牢里的老鼠肥且大,它们的牙齿最是尖利,每年被咬死的犯人不在少数,怎么这人住在牢房里几日了也不见老鼠来啃咬?明明这人看起来细皮嫩肉,漂亮可口得很呢! 原来离宴雪行上一次晕倒已经过去三天,狱卒们不敢相信他居然不吃不喝几日仍能保持,并且穷凶极恶的老鼠们在黑暗中也不对他发难,所以这究竟是人还是鬼? 高瘦狱卒满脸狐疑,旁边中等身材的狱卒也一脸惊讶,两人借着火把亮光,捂着鼻子忍受恶臭去细细打量宴雪行,发现他神情冷漠,眼神空洞如同深藤古井,完全不像是存在这么恶劣环境的牢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狱卒看了一会儿又低语两句,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之后一连几日又时不时前来观察,终于有一天趁着送饭时间,那高瘦狱卒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老鼠一如既往把发霉牢饭抢完后,高瘦狱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喂!你不吃饭,老鼠也不咬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宴雪行没有回答,他静静地靠在墙边没有动作,他已经很瘦了,几乎看不出来当年那个出尘绝丽的清玄仙君。

     :“喂!问你话呢!” 看着犯人深陷的脸颊,狱卒显得很不耐烦,正当犯人充耳不闻,完全闭目养神时,狱卒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天牢不知关过多少达官显贵,就算是王族也从未像此人这般不识好歹?狱卒正欲上前踢他一脚,哪知面前犯人突然张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狱卒道:“想知道?” 狱卒被他眼里的冷光吓了一跳,虽然很是不满,但他还是低头默认了。

     :“把酒给贫道,贫道就告诉你!” 宴雪行虽然身处天牢身体也瘦削得形同纸片,然而他说话举止风流,狱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下意识去解开腰间酒壶。

     苍白的枯瘦的手把酒接了去,奇怪的是明明牢房污浊,周遭也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低头间狱卒却能从对方抬起的袖角闻到一股幽冷的淡香,那感觉朦胧似是药香,又像是木材燃着的天然芳香。

     :“呃…” 宴雪行瞥了一眼酒壶,也顾不得是否干净,打开塞子胡乱擦了擦,在狱卒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宴雪行举起酒壶,很快“咕咚咕咚”半壶酒下肚,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宴雪行这才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

     热辣的酒气烧灼皮肤,宴雪行回头一笑,那笑容仿佛一道春山之巅的残阳冷光,狱卒被惊得猛地一颤,狱卒这样的凡夫俗子哪里见过这般颜色?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狱卒竟羞愧地低下头去,视线也不知所措地到处乱瞄。

     :“你知道渡劫吗?” :“呃…知道,是指修仙的渡劫吗?”狱卒挠了挠后脑勺,其实他也不懂什么渡劫,不过道听途说,现在的皇帝老儿日日修仙,就是他这个天天守着犯人的牢头也有所耳闻。

     宴雪行笑容不达眼底,转过身去故作高深道:“本仙君乃太元无垢真君下凡,几经历劫,如今正是道主冲破仙印重列仙班的时候,别说几个日夜不吃不喝,就是几个寒暑不眠不休又如何?不说暗牢里的老鼠,就算猎豹猛虎也未必近得了贫道金身!” 宴雪行说起谎来面无改色,哄得那狱卒一惊一乍,其实他哪里知道宴雪行已经快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即使武功再高,也曾是仙门弟子,还习过龟息功法,但他穴道被封,半个多月以来又在休养生息,普通人可能连箭伤都扛不过,更不要说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了。

    可宴雪行就是这么硬生生挺了过来,多日滴水未进他原本也想着这样魂归地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他不想死在这么脏臭的天牢,骗过狱卒烈酒浇身,他更有一股冲动,天牢可真是冷啊!和海里也差不了多少吧?曾经那么火热的身体,怎么可以永远留在冰冷的海水里?那样做鬼也会难受的吧? 狱卒又惊又疑,还想问更多,可宴雪行已经不再理他,只是淡淡道:“你本家姓李,年前新添人丁,可不久便会大祸临头,到时别说幼子妻女,家中老母也必定难逃一劫!” 李姓狱卒闻言大惊失色!这些关在天牢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多的是破口大骂丑态百出的犯人,他从不和他们接触,一来他们习惯傲慢眼色示人,对于比他们身份地位低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哪怕身在天牢也不会给他们这些小人物好脸色看,要不就是些皮笑肉不笑,期待能让自己帮忙通风报信的人,可他们身为狱卒却不敢轻易帮忙,谁知道这里面住着的是哪个手握权势的死对头? 然而这神秘道长却不一样,李姓狱卒半信半疑,轻易就能算出来自己家里人丁,并且认定自己大祸临头,李姓狱卒如何能不吃惊? 狱卒以为宴雪行真有占卜的本事,却不想是自己和其他狱卒喝酒闲聊时走漏了风声,宴雪行虽穴道被封,但先天六识过人无法抹灭,狱卒们在天牢外面插科打诨,普通人可能不能耳闻,但宴雪行却听得清楚明白。

     :“李牢头,怎么啦?” 李姓狱卒惊疑之际,中等身材的狱卒走过来好奇地问道,借着火把亮光,眼神时不时瞄向宴雪行。

     李姓狱卒眼神古怪,欲言又止想要张嘴问更多,然而宴雪行倒尽酒囊里最后一滴酒,转眼倒在墙边呼呼大睡,竟没有再看两人一眼。

     :“呃…这?” 中等身材狱卒指了指倒在墙边的人面面相觑,想到宴雪行说的话,李姓狱卒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面对同伴好奇的目光,李姓狱卒最后大手搭在同伴肩上,心事重重地出了牢门。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宴雪行仿佛一支泥塘枯叶,只是明亮鲜活一瞬,突然又迅速恢复之前死一般枯败的死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李姓狱卒天天过来查看,对于宴雪行的预言他本想一笑置否,然而家中幼子今早突然啼哭不止,伴随着呕吐不断,小脸也哭得青紫。

    李姓狱卒三代单传,家中已有三女,好不容易盼来香火,听闻小孙子或有不测,老母登时急得两眼发昏,竟一头栽了下去。

     老母幼子一时情况紧急,李姓狱卒急忙找来大夫,大夫却连连摇头,眼看找了三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突然想起天牢道长的话,李姓狱卒猛地吓出一身冷汗。

    匆匆往天牢里来,见宴雪行还与醉前的样子一般无二,李姓狱卒急得推了他两把,好半天宴雪行才悠悠醒来。

     身上伤口痊愈大半,宴雪行抬了抬被铁索困住的手,还是一样的软绵无力,宴雪行低头自嘲似的笑了笑,原来这场噩梦还没过去啊! 身边李姓狱卒的急喊声十分聒噪,宴雪行皱了皱眉,动了动僵硬的骨头坐起身来,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只好侧身回来认真听那狱卒讲话。

     :“道长!求求您救救小儿!小人老母也已病倒,求道长看在小的上次赠酒的份上,指给小儿一条生路吧…!” 天牢时不时有其他狱卒经过,即使性命攸关,李姓狱卒也不敢过分声张,只得半跪着压低声音苦苦哀求。

     :“什么小儿…?” 宴雪行半眯着迷蒙的双眼,显然还没从醉酒中完全清醒过来。

     李姓狱卒一听心里急得满头大汗,顿时痛哭流涕又是比划又是急促地把经过讲了一遍,宴雪行疑惑半天,顿了许久这才想起几天前自己的预言。

     当时这狱卒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宴雪行为了一口酒拿师父那套哄骗的话术来唬他,当时不过在狱卒身上轻易投了些独门通肠的香药,婴孩一般有积食,只要用药几天,婴孩就会先是腹痛难止,严重的还会呕血秽物,等香药涤尽婴孩积重,婴儿便会幼体轻盈,风邪难以侵扰不说,小孩还会一天比一天长得快。

     相必这牢头极其疼爱幼子,这种香药一般都需要三五天才起作用,这李小儿这么快见效,相必也是李牢头天天把儿子抱在怀里的结果。

     宴雪行微微弯唇,知道那香药气味微弱,一般大夫察觉不出来,给小孩把脉又察觉不出大碍,可那孩儿哭喊得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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