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此生面临的第一次生长痛(3/3)
公鸭嗓紧跟其后,就势扑向周数,在他发力的尾端想要用胳膊箍抱住周数的腰身。
周数眼疾手快,弯腰躲开,头顶的鸭舌帽边沿蹭着公鸭嗓的胳膊堪堪划过,随即稳住身形,顺势迅速伸出双手搂住公鸭嗓的后脖颈,猛然搂带,大腿发力提膝,膝盖连续爆发着撞击公鸭嗓的面门。
须臾间,公鸭嗓再抬起头来时,已然鼻血涕泗横流,面目全非起来。
热血方刚的年纪,几人吃了这个生面孔的小崽子的暗亏,竟然能够冷静下来。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没有一人再敢上前挑衅。
只是以半包围的姿态挡在赵泽和周数之间。
而此时,周数重新将那半块沾了血的板砖顺着裤线揣进了兜里。
冷冷说道:“见面礼。
送你们了。
”
看到了全部过程的赵泽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一听这话瞬间炸了庙。
抬起右脚就是一个飞踹,然而和他差不多高的周数只是后撤一步,便将蓄势的那一脚攻击躲了过去。
抬起胳膊,一把薅住了赵泽后脑勺上的头发。
众人全部傻眼。
周数歪头在他耳边沉沉耳语:“我还可以,让你更丢人。
要试试吗?”
赵泽冷哼一声,下巴因着惯力不得不向后仰着。
但嘴上依旧不服输的叫嚣起来:“你有本事,放学后来村里的村委会篮球场找我,我和我兄弟们,好好招待你!”
周数置若罔闻,一把放开了钳制赵泽的手,赵泽踉跄着向前扑去,陈骁双手一环,将他堪堪接住。
周数双手插兜漫不经心的重新戴上耳机,斜睨过众人,迈步离开。
“哥?怎么放他走了。
”公鸭嗓问道。
赵泽饶有深意看着周数的背影许久,转头,看向捂着额头还在流血的李晨,冷笑道:“先带李晨去包扎!至于这小子,我知道他住哪!”
李晨痛苦的呻吟着,天旋地转的,被公鸭嗓搀扶住。
陈骁想了想,忽然问道:“那哥,小学校那崽子……”
赵泽眼神晦暗,“呸”一声吐了口唾沫:“我们几天一放学就在村里溜达,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抓到那小子。
就周一,李晨要是还没带回来那小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的消息,我们干脆逃了下午的课,直接去校门口堵他去!陆一鸣想放就给放走了,他还真想当我爹替他管教我啊?我非得拉上陆一鸣一块儿去,顺便跟他要个说法!”
原本还担心不已、躲在阴影里的相泽燃面对周数逐渐走远的背影,呆愣得丝毫没有听见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怎么敢的啊?那么多人围住他,他竟然就冲上去了??为什么同样的情况下,赵泽几个人却没有追他?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这个人怎么就能如此泰然的离开了?那自己呢?他就把我留在这里了??
接二连三的疑问涌进相泽燃的脑子里,每一个名字就像一个点,红线穿插其间乱糟糟纠缠在一起,却始终无法准确连接其中关系。
相泽燃先是担忧,后来又有好奇,震惊之余又大感意外,最终团团缠绕勒住他的脖子、身体、四肢,只得出一个趋利避害的结论——凭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能?!
相泽燃仿佛下水道里四处乱窜的老鼠,那么茫然,那么无措,那么委屈愤怒,双眼圆瞪,剧烈地喘息着。
眼睛越来越红,盯着周数毫发无伤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他觉得这人是在用如此剧烈的对比来羞辱他!
月色幽静,四周无人。
相泽燃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驱动双脚离开了躲藏的阴影之地,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家、何时回家的。
仰躺在铁架小床上,没有开灯。
相泽燃像死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想起初见周数那晚的事情。
消瘦的身型宽肩窄腰,浑圆翘挺的屁股白花花一片,两条笔直健硕的大长腿随着褪掉的裤子,一寸一寸展现。
水花映射着阳光,哗啦啦倾洒在身上,赤裸的身体,微微垂着眼睛,湿漉漉的黑色碎发粘黏在脸上,看不清表情,又因此显得极具诱惑。
阳光下,那人头发乌黑浓密,身体苍白光滑,背景绿意盎然,水声此起彼伏,袅袅炊烟在风中飘散。
他又想起再次见到周数时的场景。
风吹海棠,花瓣飘洒坠落,在隆重凄美的花雨里,极致的静美和热烈,穿着长衣长裤的少年随意坐在回廊间,白色衬衫垂坠在清瘦的身体上,一头浓黑的碎发,只垂下几缕发丝朦朦胧胧遮盖住眉眼。
少年捧着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正安静地看着,丝毫没有在意跌落在他肩上的娇柔花瓣。
在他随意伸展的长腿旁边,黑毛白蹄的小野猫就着面前的浅蓝色瓷碗,小口小口优雅地吃着什么。
他又想起自己生日那天,和刘佳、刘浩肆意奔跑在春日的午后里。
那天他意气风发,仿佛一瞬间就已长大成人,灼灼如华。
然而面对老师的刁难,那阴暗破旧的废弃公厕,那参天生长的寂静玉兰花树,忽然出现的脚步声,那慵懒低沉、解救他的声音。
那个在毒蛇环伺的险境中,将他紧紧箍在怀中、散发着牛奶搅碎树叶的木质幽香。
耳边声振如鼓的心跳;身上吹拂夜风湿润;身体死里逃生不断抖动。
脸颊旁,吐气如兰,缓慢呼出的温热气息……
直到此时,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有些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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