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x毁灭(2/3)
宁静的景色相互呼应。
库洛洛看向她身旁正在掐自己鼻梁的飞坦,心中暗想,飞坦变了,外观上最明显的变化是他那平时严严实实的装束现在换成了简单的背心短裤,而且那原本永远苍白的肌肤现在竟被晒伤了。
“团长。
”飞坦迈步上前,点头致意,终是说出了自己酝酿了好久的话:“这是乌奇奇,我推荐她入团。
”
“来自飞坦的提名?”库洛洛微侧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
“她战斗力很强,能力花样很多,最特别的是可以修复任何东西。
”飞坦快快解释道,听起来格外像个推销员。
库洛洛跃下树枝,轻巧落在她面前。
他彬彬有礼伸出手:“能得到飞坦的赞扬,你一定很特别。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库洛洛·鲁西鲁。
”
被他身影笼罩,乌奇奇吹走鼻尖上的蝴蝶,转而望进那双乌云密布的深灰色眼眸,这一眼便差点像掉进深渊似的陷进去。
握住他手,她心想:他的手不像飞坦那样冰冷,但也带着凉意。
他用力一拉,她便顺势站起,尽管身高勉强刚到他肩膀,她却依旧昂首挺胸道:“哈哈,我也觉得我挺厉害,这么久还没被飞坦打爆~”
库洛洛诧异地一愣,然后莞尔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乌奇奇就懂了。
又是一个这样温凉并存的人,只不过他和飞坦相反,飞坦看似冷酷,内心却炽热,而这个少年看似温润如玉,却是淡漠的。
她晃晃他的手:“终于见到你了,库洛洛!我还以为你的名字就是团长呢,因为飞坦嘴边总是挂着‘团长团长’——”
库洛洛对着自己突然空空的手眨了眨眼。
砰——少女被重重踹到了岩壁上。
她扶住凹陷的岩壁,头发一甩,大吼一声:“可恶,吃我一记狂风迫击炮!”她手边聚集的一团团绿色念弹不断朝飞坦袭去,却巧妙避开了绿洲中的植物。
库洛洛开着【凝】观看这出斑斓的闹剧,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激烈的打斗声惊跑了湖边的动物,却从山洞的基地里引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
侠客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人来攻击我们基地了吗?”他靠在山洞门口眯起眼:“等等,那头蓝发,这不是飞坦么?哦~对手很可以啊,竟然给了他好几拳。
”
他一手掏出手机录像,将另一手放在嘴边欢呼呐喊:“干得漂亮!”
乌奇奇被逗笑了。
趁着她分心,飞坦顺势靠近,将她逼入近身搏斗的范围,她没有足够时间聚集魔法元素,只得匆忙施出一记小火球,烧焦了他几缕头发。
他冷哼一声坐在她身上,拽住了她鸟窝状的头发,她也哼唧一声替他掐灭了发梢上的火苗。
她不甘示弱捏他的脸,他还手捏回去。
确实,飞坦变了,库洛洛缓缓鼓掌,二人停下来看他,不过仍扭打在一起,攥着彼此的头发。
“混蛋,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扯秃了的!”乌奇奇踹了飞坦一脚。
他回击:“这么乱,帮你把毛拔光了算了。
”
这姑娘确实是被飞坦摧残得不轻……库洛洛转念轻咳一声:“刚刚真是一出精彩表演,能跟上飞坦的节奏,果然厉害。
”库洛洛示意他们二人的状态:“虽然流星街特有的一半腐臭一半消毒水的气味很是令人怀念,但不如你们先梳洗一番我们再详谈入团的事。
”
飞坦总算是松开她了。
乌奇奇抬胳膊嗅嗅自己,什么也闻不到,不过自从离开流星街,他们二人就是一直靠着她的水系清洁术在维持卫生的,是时候好好洗个澡了。
她礼貌问道:“我可以在这里洗吗?”
“当然。
”
出乎所有人预料,她走向湖边,欢腾跃入水中。
侠客瞪大眼睛,噗嗤一笑:“这是飞坦介绍来的?她这幅样子就像个原始人。
”
飞坦的额头青筋暴跳,他一步跨到湖边,一把拽住乌奇奇的衣摆,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你,给我去里面好好洗澡。
”
“可是湖水——”
飞坦不等她辩解,直接揽住她腰提起她走进基地。
乌奇奇全身湿漉漉地挂在飞坦的手臂上,向金发少年挥挥手:“你好你好,我是乌奇奇~”
“你也好啊,奇怪的小野人,我是侠客。
”少年笑眯眯回应。
站在基地门口,他和库洛洛能听到浴室里二人隐约的谈话声。
“这个,洗头。
这个,洗身上。
”
啪,盖子被打开的声音。
“嗯嗯~好香啊!”
“喂!不是吃的,我说了是洗身上的吧??”
“呕,怪不得这么难喝。
”
“……蠢死了。
嘶——你这家伙——等我出去再脱衣服啊。
”
“嗯?怕什么,早被你看光了。
”
“啧……蠢死了。
”飞坦满头青筋,愤愤摔上浴室门。
侠客强忍着笑意:“你什么时候转行做了保姆?”他捂着被飞坦揍了一拳的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茶几上堆满书籍与纸张,库洛洛也随手把之前在读的书摆了上去。
比起书和那位少女,此刻他对飞坦的兴趣更大。
库洛洛坐在沙发上好奇问:“你这段时间一直和她在一起?”
“也、没有一直都是。
”飞坦抿嘴,略微扭头避开那探究的视线,又下意识拉了拉并没有戴着的面罩。
“她很多地方都很奇怪。
我之前在流星街的时候感到了一股很强的念力波动,然后我到了就看到她凭空出现,昏倒。
那时她根本不懂通用语也不会流星街的语言。
但只用了一周就能基本沟通,现在是她学了两个多月的状态。
她说自己来自有很多野兽的地方,提到了有什么龙和魔兽的。
”
“凭空出现?两个月就学会了通用语?”侠客故作惊讶眨眨大眼睛。
“但是最奇怪的人还是你吧?”
飞坦没好气地抓起桌上昂贵的水晶镇纸朝他扔去:“关你屁事。
”
侠客吐吐舌头,躲回自己的办公室。
砸在门上的红水晶碎裂成星星点点。
库洛洛对侠客嘱咐道:“根据飞坦提供的信息,查一下她的来历。
”
屋内传来侠客轻快的答应声:“明白了,团长。
刚好可以用上之前拍摄的视频来试试新的人脸识别功能。
”
飞坦没有异议,只是点点头:“团长你可以直接问她,她本来也很想回家。
”
“身为一个热衷严刑逼供的拷问者,你竟会说直接问她?”
“跟她聊聊你就懂了。
”
库洛洛对飞坦的种种答案都很满意,他将飞坦刚返回基地这段时间的言语和肢体语言汇集在心,自认已经揭开了飞坦改变的谜团,尽管这背后的原因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飞坦不多打扰看似在沉思的团长,他转身走回许久未归的卧室。
路过浴室时,他拍拍门:“快点——不对,你还是洗干净点。
”
“知道啦~”乌奇奇哼着歌时抽空答道。
库洛洛心想,这真是个洒脱的人,还是没心没肺呢?他拾起碎裂的水晶,放回了桌上,顺手整理着桌面的杂物。
听到浴室的门打开,库洛洛抬眼便看到乌奇奇穿着轻盈夏日凉裙,边走边侧头奋力地梳理与拉扯自己打结的长发。
“解开任何事情都需要耐心。
”他将一把小刀沿着桌面滑了过去:“当然,你随时可以选择剪断任何纠结。
”话音随着指向她的刀尖停在桌边。
乌奇奇回以微笑,难怪飞坦这么喜欢和信任他,这个人听起来很有想法,不过她很贴心的没有大声说出来,因为飞坦对此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她说:“嗯,我先试试第一个建议,不管用我再试试方案二,毕竟我挺喜欢我头发的。
”
他反问:“喜欢一件东西不该更努力去保护它么?”
“但头发总会重新再长出来的……”她话音一顿,眼前浮现老鼠羡慕地帮她梳理长发的画面,还有他揉着自己的斑秃时那一丝丝沮丧。
她动作放轻许多:“你说得对,我是应该更努力。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很温柔。
不过也合理,毕竟飞坦不揍我的时候也很温柔。
”
“飞坦?温柔?”库洛洛又是一愣,随即轻笑:“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模样?”
“嗯……罪犯的头头嘛……聪明,强大,可靠,杀人如麻,冷酷无情,年纪要大一些,至少这是我根据犯罪小说看来的,还有以前接触到的。
罪犯的老大还有那种疯狂型的,不过你应该不是。
”其实什么样的人才能被飞坦那种有些臭屁的人心甘情愿地认作老大呢?乌奇奇看向男子的目光充满光明正大的审视。
库洛洛任由她端详,点头:“合理的猜测。
”
“还可以吧?但是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很文雅的说话方式不会被飞坦嫌弃加不耐烦然后挨揍吗?”
之前被她怔住好几次,如今库洛洛已经调整好心态。
他微笑不减:“这大概是做领袖的优势吧。
谁敢对领导动手呢?”
她笑声爽朗,富有感染力,整张平淡无奇的脸被笑容带动,立刻充满光彩。
走向浴室的飞坦顺路将条毛巾扣在她头上,按住她脑袋猛揉一通:“少啰嗦,谈正事。
”
“哦~”乌奇奇拉下遮住半张脸的浴巾,嗅了嗅属于飞坦的味道,将它披在肩上,接住发丝上滴落的水珠。
浴室再次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目睹这幕的库洛洛眉头轻挑,来自刽子手的细心照顾,这还真是很温柔。
而且那句‘少啰嗦’,似乎也可以认为是针对自己说的呢。
“如飞坦所说,是时候谈谈正事了。
“库洛洛摊开手掌,指向桌上被打碎的水晶镇纸:“能否展示一下你的复原能力?”他需要决定该如何使用它。
乌奇奇恍然大悟:“这就是我洗澡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啊。
”肯定是飞坦那个暴脾气砸的!她摇摇头,指引着光元素包围红水晶,注意力逐渐集中,用心感受着它曾经的形态。
“你想让它恢复到什么状态?破碎前的样子,还是它最初被制作出来的状态?”
库洛洛松弛的拳头搭在嘴边,思索。
尽管古文物和珍宝的价值常常在于它们所承载的历史痕迹,但能够亲眼目睹一件未被岁月侵蚀的古物是何等珍贵的机会?他问:“如果修复到以前的状态,你还能再把它恢复到现在这个破碎的样子么?”这念头显得多么荒谬,解除修复,让完好无缺的物品再次回到被毁坏的往昔。
乌奇奇眼睛闪亮。
“当然,因为现在也将成为它的过去。
印象中还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很喜欢你的想法!”
他的笑声低沉柔和如一阵晚风:“那就好,毕竟我是蜘蛛的头脑。
那么你所谓的‘最初被制作出的状态’是指水晶在工匠的手中刚刚雕琢完成时,还是指这水晶在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
“工匠?雕琢?原始?”乌奇奇不是很懂,有些晕乎乎地琢磨着:“自然形成时的‘原、始’状态……‘原’本,开‘始’,也就是‘最初’的意思吗?”
“啊,很抱歉,和你聊天太顺畅了,一时忘记飞坦提过你只学了两个多月的通用语。
”库洛洛稍稍低头以表歉意。
一次蜻蜓点水般的试探,看看她的语言能能力,没想到也发掘了她的学习能力。
“我有些可以想象你如此快就掌握通用语的原因了,‘原始’二字你分析的没错,至于工匠,是工作的工,代表着有手艺的人,雕琢便是一门手艺,把木头、石头、水晶等任何材料变成艺术的过程。
”见她听得认真,嘴巴在小声嘟囔‘手艺’,他边握拳又松开给她看,边说:“手艺,用手制作出来的艺术。
”
坐在他对面的乌奇奇兴致勃勃,越凑越近,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好厉害,这个问题也从来没人问过呢!不论是人类工匠还是自然的原始形态都可以恢复到,因为大自然也是个了不起的工匠!”
库洛洛也倾身,离得更近些:“是,上帝创造了许多美好事物。
”
“上帝?”
“这个话题一时谈不完。
”他轻柔着额头上的纹身,目光逗留在她身上。
“人们常把对大自然的称赞挂在嘴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仅仅是提到这个话题就如此满眼欢喜的人。
”
少年的深灰色眼睛很是阴霾。
反之,她清澈,坦荡。
她冲他挤挤眼:“那看来你见的人还不够多~”
库洛洛失笑:“或许。
见来见去不过都是差不多的人。
”
“啊??真的吗?明明大家都那么的不同,光是你、我、飞坦,还有那位金发的男生。
我们四个就都很不同啊。
”每说一个人她就举起一根手指。
二人似乎就这么把复原水晶的事情晾在了一旁,库洛洛重新悠闲靠在沙发上,一副准备好彻夜畅谈的架势。
“是吗?有什么不同?”
乌奇奇也来了性质,盘腿而坐,手还在跟自己的头发纠缠不清。
“首先我们四个的笑容就很不同。
”说着她就给他咧嘴展示了一个。
“你看看我的。
”
“恩。
”他点头,观察得很仔细,把她脸差点给看红了。
乌奇奇连忙说:“然、然后你再看看自己的。
”
“恩。
”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看向屏幕上的男子的方式仿佛是在审视他人。
“看得出差别吗?”
他放下手机,语气格外温柔:“恩,有块肉丝卡在你牙缝里了。
”
“……啥??!”乌奇奇大惊失色捂住嘴巴,随即她掩着嘴说:“啊,第一次见到你开心的笑容!就是这个不同,之前一直都很疏远。
”
库洛洛笑意扩大几分:“是吗?那这样呢?”他将笑声放大成跟她之前那般爽朗,把乌奇奇看得一愣,然后他收起开怀的笑意,也不知怎么,肩膀一缩,单手抱臂,双腿并拢,这样不到一秒钟在乌奇奇眼中竟是变成面带羞涩笑容的男孩。
“好、好厉害。
我好像分不出来什么是真的了。
”乌奇奇眨巴着眼睛,只剩佩服,而且不管是什么表情,都很好看啊。
“你看,你果然跟我和飞坦很不一样,我演不了你这么好,飞坦才不感兴趣。
”
戏演完了的库洛洛表情重归平淡。
“过奖,所以不要过于相信眼睛所见到的。
”
乌奇奇敲了敲自己的头:“对哦,我不该用眼睛看的,一般我用心感觉都比较准。
”说罢她握拳敲敲胸口。
“巧了,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的下半句刚好是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
”
飞坦洗完澡推开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到乌奇奇全神贯注听着团长给她解释,飞坦扶额,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他恍惚中又看到了她在流星街时无论跟谁都能聊好久的样子。
乌奇奇举手问盗贼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