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弥漫。

    阳光像融化的蜡油，从天空滑落，留下被稀释的亮意。

     圣诞假期将至，特拉法加广场人声鼎沸。

    聚集的鸽子早被游客喂饱了，连被人追都懒得飞。

     侠客眼疾手快，从鸽群中一把捉住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异类。

    他捏着机械鸟的铜羽零件，拆开查看仿生系统。

     物主是个小孩，看到自己刚买来的宠物被五马分尸了，就要对父母委屈哭诉。

    魔术师乌奇奇立马双手护住玩具鸟的零件，张开手心时，铜鸟活灵活现，梳理自己的羽毛，扑扇翅膀飞回小主人肩头，还啾了一声。

     侠客嘟囔着解释他只是好奇而已，给他点时间能再原封不动装回去的。

     这会儿他已经在物色广场另一端那四头威风凛凛的机械狮子了。

    它们守在巨型纪念柱下方，不时弓背发出一声低吼，游客们对工艺赞叹不已，拿出手机连连拍照录像。

    就连站在纪念柱上的民族英雄纳尔逊雕塑都会不时摘下军官帽放在胸口，或是挥舞手中的宝剑，摆出给游客拍照的英姿。

     有街头艺人拉奏手风琴，音调绵绵的。

     如果不是乌奇奇身子酸疼，她定然会拉着库洛洛随音乐跳支舞。

     不久前还在疯狂做爱的四人现在坐落在一家露天咖啡厅中，姿态休闲。

    脚下铺设着温热的铜水管，隐隐升腾的暖气驱散了石板地的寒意。

     偶尔有拉货的履带车碾过石道，轮齿卷起阵阵雾丝。

    鸽子和机械鸟从头顶飞过，落在餐桌附近。

     乌奇奇点了格式甜品和饮品，分给了鸽子和飞坦吃。

     黑得发亮的松饼表层撒了炭灰色糖粉，看起来像煤渣，吃起来外酥内软，带着肉桂和苦巧克力的温润，还夹杂一丝烈酒的辛辣，说是南伦敦一家有名的炼金工坊酿制的威士忌入料。

     侠客头也不抬地张嘴咬住乌奇奇喂过来的叉子，双手专注地撬开他刚刚捉到的机械小鸟的胸壳。

    尝着味道新奇，他又琢磨起这些食物大概是怎么做的，好不忙碌。

     不远处，一个自动报童走来，那是一具仿孩童身形的售卖人偶，身上斜挎皮包，一步一停地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喊出今日头条：金三角毒贩引渡归案，开庭在即。

     库洛洛伸手拦下它，从口袋里抽出三百戒尼塞进投币孔。

    报童的手臂咔哒作响，从包中取出一份折得齐整的报纸递给他。

    他接过来，翻开，一边喝茶一边浏览。

     乌奇奇试图和报童聊天，飞坦嫌她笨，明显是设定好的程序只会卖报纸，于是乌奇奇对机器人道歉，说不打扰它工作了。

     饭后散步，由乌奇奇领头在街头随意溜达。

    她看什么小玩意都觉得有意思，买了条印着i?london的围脖，围上后却觉得还不够观光客，决定彻底入戏，体验在异国他乡做老外的趣味，于是拉着男生们走进了一家本地特色服装店。

     街上仍穿着维多利亚风格服饰的人十有八九是游客，本地人的穿着早就世界化了。

     飞坦站在最角落，满脸写着不情愿，怀里逐渐堆满了乌奇奇给他挑选的衣服。

    不过他平时那身紫色皮斗篷、叛逆防风面罩、小皮靴等浮夸的装扮在这蒸汽朋克元素肆意的城市里意外地不显突兀。

     他从试衣间出来时站在镜子前，微微调整了几次衣领的角度，遮住捆痕。

    暗红色面料摸起来像冷金属，动起来却无声流畅，而前胸藏着可快速弹开的工具带。

     乌奇奇一脸笑意。

    “某人明明很适合这里的风格嘛。

    帅呆了~！” “我呢我呢？”争宠的侠客三番四次从试衣间出来，张扬秀着好身材和大长腿，试穿了军装风、炼金风、绅士风，连店员都眼花缭乱。

     “嘶哈，舔舔舔！”乌奇奇花痴地肯定道。

     最后侠客在乌奇奇的极力推荐下选择了浅棕色格子呢大衣，内搭橙铜色轻机甲，头戴猎鹿帽和多镜片护目镜——风格混搭而别具一格，结合了本地特色和着名神探夏洛克的风格，因为乌奇奇说夏洛克sherlock这个名字和侠客的shalnark简直太像了。

     对了，手持烟斗必不可缺。

    她思索要不要给阿芬带一根回去当礼物？ 至于库洛洛呢？ 在流星街的时候，乌奇奇曾经想让他穿上扮演彼得潘的迷失男孩服饰，那时他多抗拒啊，像是审美被冒犯了，现在可好，还不是只能叹口气，沦落成她的衣架子？唯一的反抗就是卷起报纸，轻敲了敲她额头。

     乌奇奇可算理解了那一串噩梦里头侠客把她当洋娃娃玩的乐趣。

    这人虽然乐意陪她玩换装游戏，但还挺挑剔，最终一如既往，选择了风度翩翩的打扮——剪裁利落的深灰色风衣和礼帽，骚包如他当然会从珠宝店给自己选了枚黑曜石别针别在胸前，如果不是乌奇奇拦着，他很可能直接走进某家博物馆顺走展柜礼的某件古董配饰。

     男装店逛完，轮到女装了。

     按照飞坦的意思，外面穿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里面的。

    得来侠客一半的赞同，说给宝贝脱衣服，一点点揭露性感内衣和美好的肉体难道不也是乐趣之一？二人的话都得到了乌奇奇的大力赞同，不过她噘嘴，质问为什么男人情趣内衣选择那么少，好想看他们穿啊。

     仨男的无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