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通报里的提前预判(2/3)
的态度坚决,“如果我的数据有误,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但如果我的数据是真实的,而陈工长存在造假行为,我希望组织能严肃处理。
”
段长看着林野,眼神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小林,你是个有技术、有热情的好青年。
但咱们这儿,讲究的是经验,是协调,是……大局观。
有些事情,不是光靠数据就能说明白的。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
林野知道,段长的“安排”无非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段长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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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却驱不散那股阴冷的气息。
他走过公告栏,那张通报依然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拷问着每一个路过的公务人。
他拖着略带沉重的脚步,挪到那张熟悉得几乎能刻进骨子里的工位前。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电脑外壳,他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仿佛也照亮了他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
他开始整理昨夜那些从仪器里吐出来的数据,一行行,一串串,像无声的潮水漫过他的视野。
X轴位移2.7mm,Y轴位移-3.1mm,沉降速率0.18mm/h……这些本该是冷静客观的数字,此刻却像被施了咒语,在他眼前扭曲、放大,带着刺骨的寒意,又仿佛是滚烫的烙铁,一寸寸烫进他的神经,灼烧着他试图保持的镇定。
它们不仅仅是冰冷的记录,它们是某种预兆,某种警告,让他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狂跳。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和偶尔的交谈声,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前路一片迷雾,仿佛下一脚就会踏空。
但那些数字带来的刺痛感,以及内心深处那个微弱却倔强的声音告诉他:至少,他不能放弃。
不能让这些数字背后的真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湮灭。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摸索着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紧抿的唇线。
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铃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令人焦灼的漫长。
“喂?”电话那头,一个略带沙哑却依旧沉稳的声音传来,带着久别重逢般的疲惫,也裹挟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师兄……”林野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异常坚定,仿佛积攒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凝聚成了最核心的几个字,“我可能……找到一些更关键的东西了。
那些上报的所谓‘先进事迹’……背后,可能藏着更大的问题。
”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只剩下电流细微的嗡鸣,像极了此刻他紧绷的心弦。
接下来的几天,林野像一只嗅觉敏锐的猎犬,开始在工区里寻找线索。
他不再公开质疑陈大奎,也不再直接挑战段长的权威。
他变得沉默寡言,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他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接近那些可能掌握信息的人,观察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
他注意到,工区仓库里那些印着防汛编号的木箱,总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被悄悄运走,然后过几天又带着新的水果或者零食回来。
他假装整理工具,悄悄记下了这些木箱的编号和进出时间。
他还注意到,张明那辆崭新的越野车,虽然每天都在用高压水枪冲洗,但车底边缘总是有一些难以冲洗干净的红色污渍。
有一次,他假装路过,看到张明在冲洗车底,便凑过去闲聊了几句。
张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林野没有选择直接质问,那过于生硬,也容易打草惊蛇。
但他内心却异常清晰:眼前这些看似琐碎、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细节,像散落在地的珍珠,每一颗都可能在某个转角,串联起解开整个谜团的关键线索。
他必须耐心地俯身,一颗一颗去拾取,去拼凑。
一天下午,林野被安排去G区段进行常规巡检。
他故意比平时多带了一些工具,包括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密封袋。
他沿着钢轨行走,目光仔细地扫过道砟和边坡。
他记得那张从道砟里捡到的残片,上面有血指印,还有货运单号。
他想看看,那里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
果然,当他走到昨天发现残片的位置附近时,他看到了一些异常。
道砟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蹲下身,用小铲子小心地拨开道砟,发现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属零件,看起来像是某种仪器的螺丝。
螺丝上沾满了泥土和铁锈,但依然能看出它的精致。
林野用密封袋小心地装好螺丝,然后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他又发现了一小片布料,深蓝色,上面似乎印着一些模糊的字母。
他认出那是徕卡仪器的包装布。
他的心跳猛地一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那些零散的线索,如同拼图般与那张残片上的只言片语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共同指向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真相:陈大奎口口声声的“徕卡TS60”,怕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至少在G那个区域,它从未出现过。
而他那引以为傲的“精准预判”,恐怕不过是空中楼阁,一场凭空捏造的骗局。
林野的心头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探照灯般在四周细细搜寻。
终于,在边坡那片摇曳的草丛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小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岁月风干的血渍,沉默地躺在那里。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只见几片草叶上,还沾染着些许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颗粒,在微光下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仿佛某种被刻意遗落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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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林野迅速掏出手机,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快门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连拍了几张照片,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随后,他极其谨慎地取来一个密封袋,像是在处理什么珍贵又危险的证物,将那几片沾染了红色痕迹和金属颗粒的草叶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回到工区,林野如同做贼一般,将一切小心翼翼地掩盖过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把自己反锁在宿舍里,像一头蛰伏的猎豹,开始对这些惊心动魄的发现进行剖析。
那个金属螺丝,他摊开全站仪和徕卡TS60的零件图,在桌灯下反复比对,瞳孔骤然收缩——那螺纹的弧度,那边缘的磨损,分明更像是全站仪上的标准配置!而那片不起眼的布料,他借助放大镜,一针一线地辨认,终于看清了上面模糊的字母:“SOUTH”——那是南方测绘的标记,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徕卡TS60”的谎言上。
所有的疑点如同被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此刻轰然汇合。
他的猜测变得无比清晰,甚至带着一种不祥的确定:陈大奎,这个看似老练的前辈,很可能根本就没用过什么徕卡TS60,他要么是偷偷用了旧的全站仪数据,要么,就是更恶劣的——他凭空伪造了那些监测数据,用“徕卡TS60”这顶光鲜的帽子,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谎言。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伴随着真相的冰冷,缓缓浸透了他的五脏六腑。
至于那片血迹和金属颗粒,林野猜测,那可能是陈大奎或者张明在伪造现场时留下的。
他们可能在暴雨中搬运了什么东西,或者发生了争执,导致受伤。
而那些金属颗粒,可能是某种化学试剂的残留,用来制造某种假象。
林野把这些发现和猜测,都详细地记录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好。
他知道,这些证据还不足以直接定罪,但它们就像一块块拼图,逐渐勾勒出真相的轮廓。
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利用这些证据。
直接交给段长?他刚刚被段长“谈话”,知道段长根本不会相信他,甚至可能会为了保住陈大奎而打压他。
直接上报铁路局?证据还不够充分,而且他担心,这些证据在层层上报的过程中,会被“意外”地丢失。
他再次拨通了师兄的电话。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而是把自己这几天的新发现,都详细地告诉了师兄。
“师兄,我觉得这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大的问题。
”林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仅仅是陈大奎一个人,可能还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
他们利用防汛物资的名义,进行着某种交易,而铁路的安全,就是他们牟利的工具。
”
师兄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小林,你做得很好。
这些线索很关键。
你先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暴露。
我这边会尝试通过一些渠道,向上级反映情况。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可能会遇到阻力。
”
“我明白。
”林野说,“我只想知道,真相最终会不会水落石出。
”
“会的。
”师兄的声音坚定起来,“只要我们坚持下去,真相总会大白的。
”
挂了电话,林野感到一阵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所有证据,包括数据记录、照片、分析报告,还有那张关键的货运单残片。
他把这些都存进了电脑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文件夹的名字叫做“生存数据箱”。
他看着窗外,工区里人来人往,仿佛一切如常。
但林野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
那些道砟里的秘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掀翻这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