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从树上摘回来的(1/3)
他们所谓的“家”只是半山腰里,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一块巨石掩蔽,像一座天然的屏障。
另一只叫“虎虎”的“狼”已在洞口迎接他们。
它的脊背毛色黑亮,正中有一道明显的棕黄。
长长的嘴和全身棕灰的毛色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头狼;粗壮的大尾巴像扫把一样生硬地拖在身后,生来不是用来摇动以讨主人欢心的。
比起虎虎,花花身上更多了些棕黄的毛色,尾巴更为灵活,可以配合它的情绪,来回摆动。
虎虎显然没有花花那么会表现它的欢快。
只是绕着他们转了一圈,算是它的欢迎礼,便伏在洞口,继续履行它的警卫职责。
花花随主人回到洞里,卧到火塘边打起了盹。
其实,准确地说,花花和虎虎都不是纯粹的“狼”,它们只是半大的狼狗。
但它们的身体里确实有狼的血统。
白发男人慢慢走到床边,凝望着绻在棕黄色狗皮褥子里的瘦小的身躯。
他脱下大衣轻轻盖在他身上,静静坐到床边。
他注视着那张熟睡中的恬静天真的脸;火膛里的炭火映衬得小脸通红。
细小均匀的呼吸声,回荡在山洞里。
他的眼睛湿润了,离开这个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野灵儿真要离开他了吗?他怎么能舍得啊?他们父子情深。
他是个重感情的孩子。
虽然见的人不多,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那样的热情。
野灵儿很淘气,他没少罚过他。
他是个好学的孩子,听他讲故事时总是眼睛发亮。
他喜欢读书,因为书里的世界远比眼前的要大得多。
先生也喜欢野灵儿,还教他几招拳法,称他是“关门弟子”。
他总是喜欢孜孜不倦地提问题,他自认为学识也不差,却常会被他问得词穷。
被他抓住一个草头总得牵出一头大象来。
有一次,野灵儿问他:“我是从哪儿来的?”
他笑笑说:“你本来是结在树上的,我看着喜欢就把灵儿摘回来了!”
野灵儿眉头结成了疙瘩,将信将疑的样子。
他思考了好久。
终于有一天,他开始专注于鸟儿筑巢。
最后,他居然在树杈子上给自己搭了一个窝。
他还说,他觉得他的家应该在树上。
想到这里,白发男人不由得失笑。
其实,“是从树上摘回来的”这句话,并不是搪塞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那天注定不寻常。
那天风雪交加。
那天他们父子得以重生。
那年的雪来的特别早。
他窝在山洞里。
已经为过冬储备了足够的吃的,即使一个月不出去,他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大黄卧在火盆边的草垫子上,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大黄是他刚来不久猎户大叔送给他的。
说是给他找个伴。
它是土生土长的本地犬,拥有着和黄土高原一样的土黄色短毛,体型不大,修长,耳朵耷拉着。
它的忠实是与生俱来的。
那些年里,大黄和他形影不离。
他靠在床铺上,手里托着他的“宝贝”。
那是手掌大小、薄薄的一个小包,用一块精致的、有格子花纹的手帕包得整整齐齐。
他看着它,像注视稀世珍宝一样深情陶醉。
渐渐地他目光凝重起来,眼睛里泪光闪动。
他摸了摸它,像抚触婴儿般轻柔仔细。
他轻轻掀开手帕的一角……
一声狼嚎,把过于专注的他吓了一跳。
他腾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猎枪。
这是一个危险的攻击信号。
而且,听起来距离他的山洞很近。
大黄也猛地直起身子,警觉地盯着洞口。
过了一会儿,一切似乎平静如常,他松了口气。
可是,大黄却越发的焦躁起来。
它一下窜到地上,冲着洞口呲着牙,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呼呼的恐吓声。
它微微弯曲着后腿,似乎随时准备像箭一样射出去。
又是一声狼嚎。
大黄吠了一声,窜出了山洞。
他从炕上跳下来,一边把他的宝贝放回贴身口袋里,一边提着猎枪几步跨到洞口。
大雪纷飞,山野一片死寂。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会出门。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沉寂,孤独无助地在山林里回荡。
那绝望的声音,是人在极度惊恐时本能发出的。
大黄三蹦两跳钻进了风雪里。
他举起猎枪紧随其后。
大雪封山,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