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冰水,透着彻骨的寒意。
“胡姬姐姐…外面…”
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众人回头,阿史娜一身素雅粟色胡袍,臂挎藤编药箱出现了。
她没蒙面纱,琥珀眸子扫过房间,在张九郎身上略停,最终看向帷帐深处。
“我听闻花娘子损目受惊,特带龟兹伤药来。
”阿史娜径直走到床前,语调平静而有力,“秘传古方,专治邪秽惊厥。
”她示意手足无措的侍女,“取干净铜盘来。
”
侍女捧来锃亮紫铜盘。
阿史娜打开药箱,挑出一小块青黑色、散发浓烈苦檀异香的粘稠膏泥,置于盘心。
黝黑药膏在光滑盘底,隐隐映出模糊光影。
“此药外敷,有拔秽安神之效。
”
阿史娜说着,将盛着药膏的铜盘,隔着帷帐递给花想容的方向,“花娘子只看一眼这药膏在铜盘里的样子,便知无害。
”
花想容迟疑地,用未受伤的手颤抖着掀开帷帐一角,仅存的右眼布满血丝,惊疑不定地望向铜盘。
所有人的目光也聚集在铜盘上。
黝黑的药膏实物静卧盘中。
可在光滑紫铜盘底的倒影里,那药膏竟像一摊被搅动的烂泥沼泽!无数细小、白色的蛆虫在倒影形成的黑色深渊中疯狂蠕动、拱挤、挣扎!
“啊——!!”花想容再次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猛地挥手将铜盘打翻在地,黑色的药膏摔在青砖地上,溅出一滩污渍,里面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蛆虫!
可铜盘落地的刺耳声响,和花想容那见了鬼的反应,清晰地印证了——在镜面般的倒影里,那药膏确实是活的,蠕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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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秽……果真镜里邪秽缠身……”
阿史娜脸色凝重如霜,迅速收起摔裂的铜盘和药膏。
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惊惧的脸,最后落在张九郎面无表情的侧脸上。
“这琵琶,”阿史娜声音转冷,“产自龟兹,用料新矿,铸法特殊,水银纯度高,明如天光。
前日经波斯邸‘鬼眼康’之手,从灵州转进长安,拢共五把。
”
她顿了顿,琥珀眸子紧盯张九郎,“和‘金驼邸’栗特思那批水银镜片,走的是同一条‘暗河’。
都沾着……死气!”
花想容的侍女莺儿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地,泣不成声:“娘子命苦!上月……工部专管西域物料勘验的赵郎中在咱们这儿摆宴……喝多了,醉醺醺拉着娘子说……”
莺儿哭得喘不过气,“……说新到的龟兹琉璃镜比中秋月光还亮……可……可再亮的镜子……也照不清他自己的良心……娘子只当他发酒疯……谁曾想……呜呜呜……”
工部!赵郎中!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屋中每个人的心头。
昨夜杜悰看管金驼邸货物时的刻意回避、强硬封库、阿史娜之前关于“某些大人”的直指,还有昨夜王五墙上的血字警告……线索如同黑暗中爬行的蛇,一条条汇聚缠绕,冰冷地指向那个地方。
屋里静得可怕。
只有花想容压抑的啜泣和莺儿的抽噎在回荡。
张九郎沉默蹲下,摸索着捡起地上断弦琵琶的一块残骸——一根崩裂的、沾血迹的丝弦。
他再次摸出那灰扑扑的碎石片,如同第一章在栗特思尸旁那样,捏碎石屑,轻轻敷在空洞的左眼窝。
寒意再度袭来!
在众人惊惧茫然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