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陶血誓(2/3)
悚远胜任何毒药。
众学徒惊恐后退,无人敢上前清理那滩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污渍。
张九郎反应奇快,他早有预料般一闪身,枯瘦手掌闪电般探出。
一张油布袋瞬间撑开,精准地往下一兜,大半滩带着灼人热气的腥臭黑浆,被稳稳接住。
黑浆在油布上细微蠕动几下,才缓缓凝固,变得冰冷刺骨。
他迅速扎紧袋口塞回怀中,冰寒透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胆妖邪!竟敢亵渎圣火!玷污亡者!”一个充满惊怒与官威的声音陡然响起。
人群下意识分开通道。
人群下意识分开一条通道。
一个身着藏青官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带书卷气。
但鹰隼般的鼻梁和薄削嘴唇,增添了几分冰冷锐利。
正是工部员外郎马元嗣。
他身后跟着两名面容冷漠的随从。
马元嗣走到阿史娜近前,目光在她惨白却坚毅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流着黑污的彩陶马,微蹙眉头:“阿史小姐,令叔横遭毒手,客死异乡,实乃人间惨剧。
请节哀顺变。
”
声音温润动听,却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大红婚书,递向阿史娜,脸上挤出近乎悲悯的微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你我两家早有约定。
今令叔仙去,阿史家正当风雨飘摇,更需你我早日完婚。
合二姓之好,一则可安阿史德大师在天之灵,二则可借工部之力,稳住你家在长安乃至西域的营生根基。
此乃两全之道。
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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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瞟了一眼院中胡商,“…在此承受风霜?”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但“借工部之力”、“稳住营生根基”的字眼里,赤裸裸地混合着威胁与利诱。
阿史娜的目光钉在烫金婚书上。
所有悲痛、恐惧、同情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
琥珀色的眸子里,悲伤冻结,燃起两点焚骨火焰!
她猛地抬手——
“嗤啦——!”
刺耳的裂帛声响起!她一把抢过婚书,双手握住两端,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撕裂!
“去你的两全之道!”
破碎的婚书被她狠狠掷入祆教火盆的熊熊烈焰!
火舌瞬间疯狂舔舐,贪婪地将那金边纸页吞噬、卷曲、化为飞灰!
“马元嗣!”阿史娜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刮过每个人的耳膜,带着血泪与刻骨仇恨,“我阿史家从葱岭以西以彩釉陶火传家,靠手艺吃饭!骨头可以烧成灰烬,魂灵却永系于陶窑圣火之上!岂是拴在尔等权门金锁下的看门狗?!”
话音未落,她“噌”地拔出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波斯弯刀!刀刃在圣火映照下流淌着凄艳的光!没有丝毫犹豫,左手闪电般抓起额前一绺浓密的黑发,弯刀横掠而过!
一束乌黑的长发应声而断!
她握着断发,大步冲到阿史德未完成的那尊胡人骑射俑旁,将其狠狠按进俑腹湿冷的陶泥中,沾染上象征仇雠的污泥!
随即回身,在火盆前,在所有族人和宾客惊骇的目光中,抬起沾满湿冷污泥与发丝的右手,狠狠抹过自己光洁的额头,划过苍白颤抖的脸颊!
泥污与断发在她脸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墨色泪痕!
“此釉血为证!”
阿史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啼血杜鹃,又雄浑如雪山崩裂,震得整个陶坊嗡嗡作响,“我阿史娜今日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