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李严篇——蜀粮(2/3)
日,榻前气息微弱却格外肃穆。
玄德公强撑起病体,枯槁的手颤抖着,目光缓缓扫过跪在榻前的丞相诸葛亮和我。
他的声音断续而低沉,却字字千钧:“孔明…正方…嗣子孱弱…不堪大任…国家…托付于二位卿家…”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便打断了他。
我俯首叩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与冰冷的汗珠混在一起。
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直透心底。
我哽咽着,几乎无法成句:“陛下!臣…李严…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这托孤之重,重于蜀山!那一刻,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到了风口浪尖。
陛下浑浊却深重的目光,如同烙印,灼烫着我的灵魂。
我与孔明,一武一文,成了支撑这风雨飘摇季汉的两根巨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先帝龙驭上宾,幼主刘禅继位。
我受命与孔明共同辅政,并被委以中都护之职,统管内外军事,坐镇永安,扼守东大门。
权柄在手,责任如山。
永安城头,江风凛冽,吹动我的战袍。
我深知此地关乎蜀汉命脉,日夜操劳,整饬防务,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建兴五年春,丞相的《出师表》震动朝野。
北伐!孔明要亲率大军,出祁山,克复中原。
消息传来,我心中猛地一沉。
那夜,我在府邸中来回踱步,烛火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投在墙壁上,显得焦躁不安。
案头摊开着蜀中各地送来的粮秣簿册,数字触目惊心。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大军远征,粮草转运便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我提笔疾书,墨迹淋漓,力陈天时未至、转运艰难之弊,字字句句,皆是从蜀中实情出发。
信使带着我的谏言飞马奔向汉中。
然而,丞相北伐的决心坚如磐石。
不久,措辞恳切但不容置疑的回书抵达永安,除了重申北伐大义,更将督办大军粮草的重任,沉沉压在了我的肩上。
“以正方之才,必能解大军后顾之忧。
”孔明信中殷殷之语,既是信任,亦是无法推卸的枷锁。
我望着窗外连绵的巴山夜雨,愁绪如这雨丝般缠绕不绝。
丞相啊丞相,你可知这蜀道运粮,步步皆是血汗?你可知这益州仓廪,已非昔日丰盈?
建兴九年,祁山前线战事正酣。
孔明与司马懿对峙于渭水之滨,每一次交锋都牵动着成都的神经。
汉中督粮的文书雪片般飞来,字字都如催命的符咒。
粮!粮!粮!前线将士嗷嗷待哺,后方转运却步步维艰。
蜀地的秋雨,今年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绵长。
连日不断的阴雨,将本就崎岖的山路彻底泡成了泥潭。
我坐镇江州(原巴郡),焦头烂额。
前方告急的文书一日数至,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
粮车陷在泥泞中,民夫疲惫不堪,怨声载道,押运的军吏急得跳脚。
我如同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中心,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挤压得几乎窒息。
“禀都护!米仓山道又被暴雨冲垮数处!粮队困在半道,三日未能挪动一步!”信使浑身泥水,跪在堂下,声音带着哭腔。
我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笔砚跳起:“废物!加派人手!便是用人背,也要把粮食按时送到祁山大营!误了丞相军机,你我都担待不起!”怒火在胸中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
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蜀道!还有孔明那不顾实际的催逼!他远在祁山,怎知我脚下这千里转运的泥泞与血泪?我李严殚精竭虑,难道换来的就是这无休止的斥责?
绝望与怨怼在心头疯狂滋长。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钻入脑海:祁山前线……或许……或许该让丞相暂且退兵?退一步,海阔天空。
只要大军暂退,这粮运的死结,或许就能解开。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难以遏制。
我提起笔,手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颤,给祁山大营和远在成都的后主,分别写下奏报,内容却如出一辙:粮草转运,实在难以为继,恳请丞相……暂且班师。
信使的马蹄声消失在官道尽头。
我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反而坠向更深的寒渊。
那两封奏书送出后,我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