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3)
有消失,他的眼睛也没有停止流泪。
深夜,当他听到电台播音结束,开始放送国歌的时候,就会把玛丽琳的字条碎片塞回信封,放进衬衫口袋,然后蹑手蹑脚走进客厅。
孩子们蜷缩在沙发旁的地板上熟睡,他们的身体被电视屏幕上的测试图案照亮。
在屏幕上方的印第安人的凝视下,詹姆斯先后把莉迪亚和内斯抱到床上。
然后——因为玛丽琳不在,床显得很空,犹如一片荒原——他返回客厅,裹着一件旧羊皮大衣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上的圆形图案直到信号切断为止。
第二天早晨,一切又重新开始。
每天清早,莉迪亚和内斯都会发现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恍然觉得世界被扶正了,重归正轨。
好像只要走进厨房,就能看到母亲站在炉子旁边,用爱、亲吻和煮鸡蛋欢迎他们。
然而每天早晨,厨房里只有他们的父亲,他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在桌上摆下两只空碗。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试图逃避到游戏之中,尽可能地延长早餐的时间——比如交换麦片里掺的棉花糖,一颗粉色的换一颗橙色的,两颗黄色的换一颗绿色的。
吃午饭时,他们的父亲会做三明治,但永远做得不好——要么是花生酱没有抹足,要么是果酱不够,或者切成四个方形,而不是像他们的母亲那样切成三角形。
虽然如此,莉迪亚和内斯却一下子变得狡猾起来,他们什么都不说,甚至当晚餐桌上再次出现花生酱和果酱时,也听不到他们的抱怨。
他们出门的唯一目的是去杂货店。
“求你了,”某天回家路上,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在车窗外闪过,内斯哀求道,“我们能去游泳吗,就游一个小时……就五分钟……就十秒钟。
”詹姆斯望着后视镜,并没有减慢车速。
“你知道,莉迪亚还不会游泳,”他说,“而且我今天也没有心情做救生员。
”他转弯进了小街,内斯蹭到座位另一头,掐掐莉迪亚的胳膊。
“宝贝儿,”他低声说,“因为你,我们不能游泳了。
”
街对面,艾伦夫人正在给花园除草,车门一开,她就向他们招手。
“詹姆斯,”她说,“詹姆斯,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她拿着一把小耙子,戴着粉紫相间的手套,然而,当她靠在花园门内侧摘下手套时,眼尖的莉迪亚还是发现了她指甲缝里的半月形污渍。
“玛丽琳怎么样了?”艾伦夫人问,“她离开好几天了,对吗?我希望一切还好。
”她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好像——内斯想——有人要送她礼物似的。
“我们能挺得住。
”詹姆斯说。
“她要离开多久?”
詹姆斯瞥了一眼孩子们,迟疑片刻。
“不确定。
”他说。
站在他旁边的内斯用帆布鞋的鞋尖对准艾伦夫人的花园门踢了一脚。
“别这样,内斯。
会把鞋踢坏的。
”
艾伦夫人凝视着他们,但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扭过头,不去看她。
她的嘴唇太薄,牙齿太白。
莉迪亚的鞋后跟上粘着一块泡泡糖,像胶水一样把鞋底牢牢黏在地面上。
就算得到允许,她想,自己也跑不了。
“你们两个要听话,妈妈很快就回家了,不是吗?”艾伦夫人说。
她张着薄薄的嘴唇,微笑着看向詹姆斯,詹姆斯没有迎接她的目光。
“我们买的吃的一定化冻了。
”詹姆斯说。
但他和两个孩子都知道,他们的购物袋里,除了一夸脱牛奶、两瓶花生酱和一条面包之外,别无他物。
“很高兴见到你,薇薇安。
”他把袋子夹在胳膊底下,拉着孩子们的手转身走开,莉迪亚鞋底的口香糖被扯了起来,又猛然断掉,在人行道上留下一条又长又干的印痕。
晚饭时,内斯问:“‘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父亲突然望向天花板,似乎内斯说的是“天花板上有虫子”,而他要在虫子逃走之前找到它。
莉迪亚觉得眼睛一热,仿佛面前有座火炉。
内斯懊悔地屈起指头,戳戳他的三明治,结果把里面的花生酱挤到了桌布上,但他们的父亲并未察觉。
“我希望你们忘记艾伦夫人说的每一句话。
”詹姆斯最后说,“她是个傻女人,她根本不了解你们的母亲。
我希望你们假装我们根本没有和她说过话。
”他拍拍孩子们的手,挤出一个微笑,“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尤其与你们无关。
”
莉迪亚和内斯都知道他在说谎,但他们理解,一直以来,事情都是这样的。
天气变得温暖而潮湿。
每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