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便已经到达大乘期。
他这一路上去，没有任何雷劫，没有任何桎梏。
就仿佛只是把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东西拿回去而已。
普通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浑浊。
有些像是鱼突然离开了水，明明能够呼吸，却总觉得有些缺氧。
感触最大的是那些修士，灵气枯竭，导致他们几乎使不出任何保命的手段。
好在那些异兽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反应变得比之前迟钝不少。
柳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感受着周围越来越稀薄的灵气，以及这个世界的生命力越来越弱。
他突然明白了宫司辰曾经跟他说的那些话，一个神的造就，或许需要以一整个世界作为代价。
成神，本就是逆天而为。
既是逆天，就代表天道从来不认可成神这条路。
不管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
就在宫司辰大乘期圆满境界时，猩红的天空包裹下，突然闪烁起耀眼的闪电，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狠狠劈在那个不知死活逆天而为的人身上。
雷劫降至。
宫司辰停止了吸收灵气的行为。
此刻的他立于半空之中，白发随风飞扬，一身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他身后，红云裹挟着闪电，山雨欲来。
后来的人们想像世界末日的场景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一幕。
可见过这一幕的人都知道，这不是末日来临，这是新生的开始。
“子熙，忘了我。
”
“不……”
柳晞不愿意忘记，可宫司辰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在雷劫即将落下的那瞬间，造化玉牒突然出现，它意识到这是它最后的机会。
它试图在宫司辰救活龙脉之前将宫司辰吞噬，这样不管是宫司辰还是这个世界，都将会时它的囊中之物。
然而它刚准备扑向宫司辰，就被所有龙族挡住。
“想捣乱，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所有龙族齐齐朝着造化玉牒攻去。
造化玉牒不得不躲开攻击，也因此距离宫司辰越来越远。
“轰——”
空中一声闷雷响起，宫司辰抬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没时间。
下一秒，它双手迅速结印，在第一道天雷落下的瞬间，他附身朝着龙脉之地冲去。
龙族在雷霆落下的瞬间，故意将造化玉牒往那个方向赶去。
“啪——”
一声巨响，雷劫稳稳地打在造化玉牒的身上。
造化玉牒替宫司辰挡了第一道雷劫，身上竟然隐隐出现一道裂痕。
不过也不奇怪，宫司辰时吸取了整个世界的灵力攀升至大乘期圆满境界，等于是夺了整个世界的生机飞升，雷劫自然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造化玉牒遭受重创，转身想溜。
却再次被龙族拦住。
而第二道天雷已经蓄势待发。
【干得漂亮！劈它！弄死它！】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也能称为天道？开玩笑吧？】
【天道宝宝冲呀！让这破玩意儿看看到底什么才叫天道！】
【天道宝宝是什么东西？】
【不是说咱们的天道还是个刚出生的新天道吗？那叫他宝宝没问题啊？】
【好像……有道理？】
……
天道宝宝或许是听到了人类的殷切呼唤，之后的雷劫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专门盯着造化玉牒劈。
都不用龙族出手了，造化玉牒往哪儿飞，雷劫就往哪儿劈。
在第十道雷劫劈下时，造化玉牒身上的裂痕已经非常明显，再来一两道雷劫，估计就得碎。
迟璟纳闷道：“不是说这东西很强吗？这才劈了几道雷劫就碎了？”
旁边的黑龙解释道：“老祖，这造化玉牒以前是厉害，可现在不是洪荒时期了，三千魔神已死，它连维持自己运转的能量都要靠吸收飞升修士的，本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
只不过再废，跟末法时代的修士们比，也是强如天道般的存在。
但是它现在遇到的是另一个天道，虽然是新生的，那也是天道。
同等级对上同等级，当然是谁小弟多谁赢啊。
“算了，管他的，再来两道雷劫下班。
”
“呃……”
就在第十一道雷劫酝酿着要落下时，天地间突然发出一阵嗡鸣，那声音不是在众人耳边响起，而是于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就像是某个沉睡数万年的巨兽终于苏醒，所有人俱是精神一振。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远处的天空。
先是最东边的灵气爆发，一条金色的巨龙虚影腾空而起。
紧接着是南边、西边、北边。
四方金龙虚影在空中交汇缠绕，随后金光大盛。
金色的光球轰然炸开，霎时间照亮整个天空，驱散了天空中的红色。
紧接着一道更加亘古悠远的龙吟声响彻天地，一条身形比迟璟原型还大的金色巨龙出现在天边。
嘶鸣着仰头冲破云霄，冲向那个黑洞。
下一秒，黑洞内传来阵阵惨叫声，黑洞也在极速的扩|张后轰然爆开。
黑洞消失后，天空逐渐褪去红色，蓝天白云再次落入众人的眼中。
“天亮了？”
“天亮了！太好了！天亮了！”
地上所有的人类欢呼起来。
那些横行的怪物也在黑洞消失后失去了行动力，扑倒在地后，逐渐没了动静。
柳晞看着干净澄明的天空，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都在欢呼，都在高兴，只有他连哭都显得奢侈。
“柳晞，你还好吗？”白久归蹲下身，担忧地看着柳晞，想将他搀扶起来。
柳晞呆呆地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突然有人惊呼道：“下雪了？”
“怎么会突然下雪？握草！这雪好舒服啊！一点都不冷，还感觉浑身都很清爽！”
“真的诶！”
……
一滴雪花落在柳晞的鼻尖上，柳晞怔怔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画面。
——
凡人的城镇里，少年一身白色弟子服，惊喜地盯着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
回头看向身后俊美的师尊。
“师尊，快看！下雪了！”
“山上常年落雪，怎的这般高兴？”
“那如何能一样？山上的雪可没有人间的热闹！人间落雪时，年便降至。
人间的除夕热闹的很！”
“你喜欢热闹？”
“师尊不喜欢热闹吗？”
“尚可。
”
“弟子也并非喜欢热闹，只是喜欢这人间烟火的气息。
”
“除夕带你下山。
”
“当真？谢谢师尊！”
少年格外兴奋，拉着师尊的衣袍喋喋不休了一路。
只是终究没能兑现除夕的承诺。
待到师徒二人从秘境里出来时，人间的除夕早已过去。
此后的年复一年，总有许多意外使得这个承诺无法兑现，柳晞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
却不想今日看着这漫天大雪，竟忽然忆起这久远的往事。
雪花纷飞，人间迎来新生，所有人都在欢呼，载歌载舞。
像极了那时未来得及瞧见的，人间的除夕。
人间辞旧迎新，奔向新的明天。
……
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柳晞仰头看着天空，伸手接住缓缓飘落的白雪。
“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看人间的除夕。
”
“你骗我。
”
一片雪花落入眼中，柳晞下意思眨了眨眼睛。
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未干的泪水，自眼底溢出，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柳晞！”
“柳晞醒醒！”
“快叫救护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