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语没想到我会是这个表情。

    她愣了愣，冷下脸来走向江淮。

    等我走远后。

    她发泄一样地，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在江淮身上。

    “你以为你是谁，能这样对我丈夫！”

    我订了票，带着小寻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离婚协议是什么意思？顾行知，别闹脾气了好吗？】

    【我给小寻安排好了最好的学校。】

    【我们今晚一起回沈家住。】

    沈千语的消息我没回复。

    我会和她离婚，我的小寻也不该有这样的妈妈。

    当熟悉的景色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时。

    沈千语开始疯了一样地给我打电话：

    “行知，学校为什么会说小寻的户籍已经被注销了？”

    “你要带小寻去哪里？”

    “顾行知，你说话！小寻到底……”

    5

    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又吵闹。

    我沉默半响，抬头看了眼窗外广阔的平原，直接挂断了它。

    这一趟归乡的路很漫长。

    我却希望它能更长些。

    沈千语还在不依不饶地给我发消息。

    她质问我，辱骂我，又求我回消息，求我告诉她小寻在哪里。

    但我紧紧怀抱着小寻，心中只有漫无边际的悲伤。

    若她真的在乎小寻，又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从孩童时期就受苦。

    修了又修的手机，最终还是不堪其扰。

    彻底报废了。

    我在家乡的山脚，挨着母亲的坟墓，葬下了小寻。

    清理干净已经长满了杂草的坟墓。

    我跪在地上，将额头重重地抵到泥土地上：

    “妈，不孝儿子，带孙子回来看您了，麻烦您老人家在地底下照顾好小寻。”

    “小寻是个好孩子，是我没照顾好他。”

    和沈千语结婚这么久，我很少会和她讲述自己的过去。

    不是不愿意。

    只是我的母亲在年轻时死于心脏病，我怕沈千语会因此恐惧自己的未来。

    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还是很美好的。

    那时候的我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城市中找不到归处。

    是沈千语，让我的心有了落点。

    我希望她能健康，拼了命地想要给她安上人工心脏。

    到那时，再带上妻儿，回家乡祭拜母亲。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能拼上一切，委屈小寻熬过那数十年。

    一切都会变好。

    我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

    可现实告诉我，真心换来的是试探，是考验。

    让小寻搭上性命的，不过是谎言。

    如果可以，我希望小寻在九泉之下，永远都不会知晓真相。

    我宁愿他相信，自己的母亲无条件爱着他。

    当他的血被一点点抽出身体，生命走向终点时，依旧怀揣着美好的期盼。

    我倚靠在小寻的墓碑上，夜不能寐。

    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