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瘫痪的下半身往前爬，粗糙的地面磨得掌心血肉模糊。

    每挪一寸，都能听见浩浩微弱的氧气警报声。

    “浩浩...再坚持一下...”

    烈日下，沈砚修带着宋晚棠疾驰而去，他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第6章

    5

    烈日像火炉般炙烤着我的后背，我拼命向前爬行。

    在粗糙的路面上留下两道刺目的血痕。

    浩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机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像一把钝刀在凌迟着我的心脏。

    我心急如焚，可爬行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眼前一阵阵发黑，栽倒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再醒来，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手掌和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每动一下都疼得我倒抽冷气。

    浩浩呢！

    我下意识地四下看去。

    病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怒吼声

    “你们是怎么当医生的？！没看见她都疼成这样了吗？”

    是沈砚修！

    有他在，一定能救浩浩的！

    我用尽全部力气从床上滚落，连忙向外爬去。

    可眼前的画面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沈砚修正小心翼翼地将宋晚棠搂在怀里，她手臂上那道浅浅的擦伤被纱布夸张地裹了一层又一层。

    他面色不虞地斥责着医生。

    一旁的小护士不满地嘟囔：

    “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这伤口都该愈合了！”

    沈砚修面色骤沉，正要发作。

    几个医护人员正推着一张病床飞奔而过，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赫然是已经休克的浩浩！

    “准备EMCO！快！”

    医生焦急的喊声在走廊回荡。

    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却死死拽住医生的白大褂：

    “你敢丢下晚棠不管？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滚蛋！”

    他眉头紧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怀中假装虚弱的女人。

    我瘫软地趴在地上，十指死死抠着冰凉的地砖，浑身颤抖。

    只要他回头看一眼，只一眼……

    他就会发现那个他拦着不让医生抢救的人，正是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儿子。

    可是他没有。

    他的眼里心里，唯有宋晚棠一个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终于艰难地爬到沈砚修脚边。

    颤抖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脚，气若游丝的哀求：

    “沈砚修...求求你...看在浩浩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让医生救救他...”

    声音虚弱得如同蚊呐，却让沈砚修猛地僵住。

    他低头看向我时，瞳孔骤然紧缩

    “苏怀瑾？！”

    他一把抓住我血迹斑斑的手，声音嘶哑得可怕，

    “你不是在救护车上陪浩浩转院吗？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掐得我生疼。

    我看到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西装袖口都在微微发抖。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盛着太多说不尽的绝望与心碎。

    眼皮像灌了铅般沉重，终于，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我重重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