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3)
“恩科?”
安卉惊讶极了。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等待她爹收拾完毕,顺便让厨房那头做了一桌子的上好饭菜,等一切就绪后,父女俩照例边吃边聊。
于是,吃着喝着,安卉又被动的接受了一番眼下看起来完全没必要事实上在未来也绝对派不上用处的古代科举教育科普。
“你知道科举是三年一届的吧?那其实是正科,这正科的时间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但恩科就不同了。
你可以理解为,恩科是皇帝突然一拍脑壳想多招募一些人才。
”
安卉表示理解,皇帝嘛,他都是皇帝了,任性一点儿怎么了?况且,这事儿对于广大学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机会谁不想多试一次?尤其这年头的科举是三年一次的,又不像安卉穿越那般,每年都有机会的。
当然,事实上恩科也不像安父说的那么容易。
哪怕是皇帝好了,该遵守的规矩也得遵守的。
今年之所以会出现恩科,纯粹就是因为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恩泽天下。
不过,每次有新帝登基,采取的施恩方式都会有所差别。
而个中的差别,其实就可以变相的猜测出当今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当然不否认有些人就是喜欢装,内心看重的东西跟他表现在人前的完全不同。
可就算这样,也仍然能从他的一些行为举止,看出来接下来的朝堂走势。
就拿如今这位新帝来说,他显然是个看重科举的人,或者说,他想表现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看重科举的人。
差不多嘛!
安卉忽的有了别的想法:“那之前呢?爹你说新帝是开恩科,也就是说,以前的几位皇帝不是这么做的?先帝当初刚登基的时候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安父立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还特地看了一眼四下,确定没人在场后,才小声逼逼道:“先帝啊,他大赦天下。
”
“啥?”
“你可以理解为,他一拍脑袋决定与民同乐,就莫名其妙的把一群死刑犯给大赦了。
有一些是从死刑改成了流放,还有一部分干脆就无罪释放了。
”
安卉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觉得先帝成为先帝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项天大的福利了。
不是啊!身为普通老百姓,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与民同乐啊啊啊!
看出了她的想法,安父敲了敲筷子让她赶紧吃,又道:“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扯那些也没啥意思。
倒是如今这位新帝,他很明显是想要拉拢天下学子。
你要知道,恩科是加试,并不会影响到正科。
也就是说,明年还会有正科。
一连两次,除了机会增加外,对于那些家境普通的学子们来说,也可以节约不少路费了。
乡试也就罢了,好歹距离不算远。
这赴京赶考的费用可不低。
”
安卉下意识的点点头:“是啊,所以苏举人也会去吧?”
“他肯定会去的。
按照本朝的律法,举人是可以谋缺,可朝廷一贯都是人比官位多。
这僧多粥少的,除非是像铁脑壳县太爷那样,出身豪门士族,自然有人帮他打点。
不然人家凭什么放着那么多进士、同进士不用,偏就便宜你一个举人呢?”
“铁脑壳县太爷居然是举人?”
“一直就是啊,他自己就说了不想念书,只想做实事。
”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安卉代入了一下她穿越的情况,感觉功名这玩意儿就跟她上辈子的学历一样。
正常来说,大学毕业就已经够够了,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岗位了。
可如果大学生的数量太多了,远远的超过了社会上所需要的人数,那就自然开启了内卷模式。
这个时候,要是有研究生出来了,当然是优先聘用研究生了。
搁在本朝,那就是举人太多了,除非家里有关系,或者想法子打点好了,不然可不得先用进士、同进士?
苏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兴许他们早就已经脱离了贫困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殷实生活。
然而,这也就是放在小县城里,别说京城了,搁在府城都不算什么有钱人家。
真要跟其他人比拼人脉,那不是妥妥的输定了?
所以摆在苏举人跟前的只有唯一的一条路。
继续往上考!
这么一想,新帝开恩科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事儿。
哪怕安卉不咋懂科举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她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
试想一下,本来是一年只考一次的,大家伙儿都扎堆一起考了,除非是真能耐的,不然肯定难出头了。
可假如眼下猛地多了一次机会呢?
尽管学渣确实不会因为多了一次而立马变成学霸的,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考试时间的突然提前,直接自乱阵脚,考得比实际水平更差了。
但问题是,这趟恩科能走好多学霸啊!
让学霸们先走,学渣们完全可以等正科啊!
当然,这年头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只怕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要知道,科举考试并不包括童生试,而童生试的通过率并不算高,几乎是完全做到了把学渣扼杀在了摇篮里。
“幸好我再也不用考试了。
”似乎是因为科举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安卉直接想起了曾经的黑暗经历,不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瞧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安父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还记得那个名叫《女驸马》的戏曲吗?”
安卉直接就被说迷茫了:“啥玩意儿?哦哦,好像有点儿印象。
”但也仅限于有印象而已。
印象这东西要怎么说呢?她对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有印象呢!
自家闺女是什么德行,当爹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当下,安父更嫌弃了:“啥都不知道,连这么有名的戏曲都不知道。
这么说吧,里头有一句相当经典的唱词,是这么唱的……‘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
换个人,只怕就得怼安父,聊得好好的开什么腔呢?
但安卉是正常人吗?显然她不是。
在沉默了半晌后,安卉顶着一脸诚恳的表情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历史上最早的凡尔赛?”
安父:……
毁灭吧!这个闺女,谁要谁捡去,谁都不要直接丢垃圾站吧!
**
要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事儿吧,其实对府城的影响真的不大。
当然,不能婚嫁宴请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但后来就有了明确的说法,为期一年。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要是从先帝咽气的那一刻开始算的话,其实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么一算,好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紧接着传来的新帝开恩科一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惊雷炸响半空了。
安父是从梁曲县那位铁脑壳县太爷处得的消息,但事实上这就不是个秘密。
铁脑壳县太爷是背靠家族,可能会略早一些时候知晓消息,但总的来说也没差。
眼下才刚开春不久,距离九月的乡试还有半年光景呢,足够那些秀才们陆续赶到府城来考试了。
至于次年二月的会试,就更不需要着急忙慌了。
这么一桩大喜事儿突然降临,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称得上是喜从天降。
是的,绝大多数人。
没过两日,安卉就真切的感受到了富贵大街的变化。
早在正月里,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后,商户们都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们肯定不是为先帝悲痛的,而是单纯的哀悼自己的买卖。
谁知,才过去两个月,就传来了开恩科的消息。
开恩科代表着什么呢?秀才和举人们肯定是可开了怀,但紧接着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生意人了。
乡试只能在府城举行,这就意味着大批的秀才都会涌入府城。
外来人口的涌入势必会带来大量的需求,这里头不光是住宿需求,还有吃穿用度等等。
而这年头能上得起学的,并且还不单单只是为了让儿孙认识几个字的那种家庭,肯定不能是穷苦人家。
况且,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心态又不是后世独有的。
这年头,讲究的是穷家富路,倒不是说孩子就不能吃苦,而是出门在外必须带足盘缠,免得遇到突发事件,连个后路都没了。
不光如此,这些秀才们往往会提前涌入府城,为的就是能在府城的名师跟前讨教讨教,相当于是插班就读了。
毕竟,临时抱佛脚这种心态,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
才不过短短几日光景,距离府城近的一些县城里的秀才们都陆续赶到了。
这还仅仅是第一批次的,那些离得远的,只怕还能得到消息。
还有那种家里情况不是那么宽裕的,就不会这般早的到来,多半会选择提前一个月前往。
再就是……
“再过一个月,就会有新一批的秀才到了!”隔壁掌柜喜滋滋的说着。
安卉忽的就想起来了,那个余青云不就是赶着回洛江县参加童生试的第三场考试吗?如果洛江县是这个时间的话,可能其他县城也差不多。
不过这么说起来……
她还记得余青云先前的逻辑是,如果他今年考不上秀才,就会耽误他明年考上举人,毕竟正常情况下,小县城是三年考两次秀才的。
但眼下,又额外增加恩科,那就变成了接连错过两次机会?
一时之间,安卉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
幸好,她这人忘性大,等忙起来了,自然也就忘了这事儿。
至于她忙什么……
清明节快到了啊!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
因为是在国丧期间,严谨宴乐婚嫁,当然正常的下馆子还是可以的,也没有严苛到不允许老百姓吃荤。
但肯定不能快快乐乐的聚餐吃饭是一定的,包括寿宴、升迁乃至升学。
也就是说,哪怕今年高中举人了,也仍然不可以大摆宴席。
倒是明年的会试,因为已经出了国丧,自是无所谓了。
但老百姓怎么会被区区政令为难住呢?
宴乐婚嫁不允许对吧?那大搞祭祀总可以吧?
还是那句话,朝廷能限制一切,就是限制不了死亡!
哪怕是在国丧期间,家中若有亲人过世,仍然可以大办。
无论是七日停灵,还是路祭,或者是广邀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等等,这些全部都是被允许的。
同时,就算家中并无丧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