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3)
真看不出别的痕迹了?”
桑冉道:“旅帅指的是什么?”
薛放不回答。
桑冉呵了声:“看样子旅帅是真的用心了,不错,方才我又重新检看了一遍,因过了一天肉皮扯紧,倒也看的更清楚了些,除了猫崽子们的啃咬外,确实有两处痕迹,仿佛利器所伤,伤口颇为平整。
”
薛放之所以不答,就是怕误导或者“提醒”桑冉,如今他自己说出来,岂不是跟杨仪先前的推论一样了。
“桑老爷子,”薛放又问:“我还有一件事不解,光是划破了血肉,是不是会让猫儿发疯似的去撕咬?”
桑冉摇头:“不会。
哦……除非那些猫饿极了。
”
薛放道:“那有什么法子能让没那么饿的猫干出这事儿呢。
”
“只要愿意,法子当然多得是,比如据我所知,本地就有一种猫儿草,猫闻到之后就会扑嗅不止。
如果……再加上些腥气的东西,很容易引得猫儿发狂。
”
“猫儿草这种东西,可是罕见之物?”
“并不,据我所知有些养猫多年之人都知道,也容易找。
”
薛放吁了口气:“多谢指教。
”
桑冉的唇角牵了牵,目光投向旁边的杨仪:“不敢当,这些事情旅帅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
薛放知道这老头子十分精明,便一笑:“有道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一个仵作,一个大夫,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想来无误了。
”
杨仪退出房中,不多时桑老爷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走到杨仪身边:“是你看出了尸首的脸被划伤在先?”
杨仪欠了欠身:“只是一点猜测,在您面前实在班门弄斧。
”
“我却觉着后生可畏,”桑老爷子的目光有点飘忽:“我到底是老了,心也懒了,竟连这个都能忽略,其实我早就告老了,这次若非隋队正几次三番恳求,我也不会出手。
”
老人家的嗓音沧桑沙哑,杨仪竟觉心酸,便道:“我倒是很钦佩老爷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查出那女尸怀有身孕,这已经比许多仵作高明细致百倍了。
”
“你这……后生,看着文文弱弱又淡淡的,倒是很会哄老人家开心,”桑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问道:“你真的是大夫?”
杨仪道:“其实只是略会几个药方,还当不起大夫二字。
”
“你的年纪太小,当大夫恐怕会饿死。
”
杨仪不由一笑,知道他并非恶意,而是来自年长者的谆谆劝告。
桑老爷子明白她没有误会自己,便又道:“我听闻魏村那边,采生折割的案子也是你看破的。
”
“只是碰巧而已。
”
“一次是碰巧,两次就未必。
何况你是薛十七看中的人。
他绝不会用庸人。
”
杨仪有点意外。
桑老爷子仿佛还要说点什么,回头望了眼薛放的房间,终于一摇头,径直出门去了。
隋子云有事不在,杨仪便请屠竹作陪,把银针送还安平堂。
杨仪倦乏的很,靠在车内闭目养神,经过街头的时候,听到外间闹哄哄地。
她从窗帘向外瞥去,却见街角聚集着许多人,都在盯着墙上打量。
有人大声念道:“兹缉捕曹府曹方回,但凡见者报于巡检司,赏银十两,但凡捉拿曹方回押送巡检司者,赏银五十两……”
杨仪很诧异,巡检司居然出这样的公告?可方才薛放跟隋子云明明已经知道了,真正的曹方回已死。
这是怎么回事?
往前又走了会儿,见贴的告示越发多起来,到处都有大声议论的百姓,有人叫道:“就算见过曹家二爷也好,十两银子,足够一年的花销了。
”
“这种发财的买卖哪里找去?就是不知这曹方回到底逃去了哪里,恨不得他立刻落在我手里。
”
“干脆咱们别的都不干了,若是能亲自将他捉住,那可是五十两,至少三年的嚼口都有了。
”
杨仪简直不敢相信,俯身向外看去,却正见到隋子云脸色冷峻立在街边,他手下士兵来回奔走,有人手中正拿着这样的告示,这竟是隋子云亲自经手的。
等杨仪从安平堂返回,却见巡检司衙门门口挤着许多人,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检举曹方回踪迹的。
杨仪不知说什么好。
屠竹陪着她向巡检司衙门内走去,杨仪且走且打量,忽然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凝神一望,竟正是先前在曹家所见的大房二爷,他正也盯着杨仪,夜色之中,那种眼神透着莫名的阴鸷。
薛放的房中点着灯,杨仪本想去看看他的情形,又听说他把戚峰跟隋子云以及几个麾下将官都叫了过去,料必是有正经事。
正好杨仪劳累的很,便先回到自己下榻处。
屠竹早打了热水供她泡脚,又询问她的口味,不多会儿端了一碗雪白的汤粉,正合杨仪的意思。
怪不得是薛放的身边人,果真伶俐体贴。
杨仪吃了汤粉,自己抖出两颗药丸。
这些日子她来来回回地奔忙,失了调养,连雷打不动的八段锦都没空练习。
杨仪清楚自己的身体,这会儿正是风雨飘摇的关口,案子接着案子,还要给薛放看诊,所以她强撑着而已,倘若这段时间过去,她必得大病一场。
所以只能先吃两颗事先预备的胶枣扶衰丸来顶一顶,能补一点儿是一点,只希望倒下的时候别太遭罪。
她吃了东西又服了药,一时睡了过去,等因口渴而醒来之时,竟不知什么时辰。
杨仪才起身,外头屠竹就听见动静,赶忙进来询问有何吩咐。
她不习惯被人如此跟着伺候,吓了一跳,镇定了会儿才问:“什么时候了?”
屠竹道:“差两刻到亥时。
”
杨仪还以为自己快睡了一宿,没想到是睡了两个时辰,于是要了一杯水。
屠竹很快回来:“晚上醒来的人多半口苦,我加了少许的蜂蜜,先生若不喜欢我再换一杯清水。
”
杨仪又惊又喜:“正好。
”道谢喝了口,又问薛放那边如何了。
屠竹有点儿神秘兮兮地:“先生不问我也不好说,旅帅那边儿正热闹着呢,出了大事。
”
杨仪赶忙问是何事。
屠竹道:“之前不是发了那悬赏公告么?好些人来说看见过曹方回,当然其中也有很多招摇撞骗的,可还好来了个真真的。
”
“什么意思?”杨仪不解。
屠竹道:“是街头卖豆腐的罗六,曹方回先前就很喜欢吃他家的油炸豆腐,曹方回在出事之前曾也去过,愁眉不展,罗六便问他何事,曹方回说有人想要害自己,罗六便担心,问是否能够帮忙,曹方回便写了一封信交给他,交代罗六,倘若他真的出事,就把这信交给巡检司的薛旅帅。
”
杨仪惊愕:“然后呢?”
屠竹道:“如今信已经送到旅帅手中了,旅帅见了大怒,便命人把曹家当家几个都提到了巡检司,正在前面审讯呢……”
杨仪听到这里,赶忙放下水杯往外就走。
屠竹忙拦住了:“先生才起来,晚上风冷,留神吹着。
”他去取了一方幅巾,回来给杨仪戴了,又披了一件外氅,满意地打量了会儿:“正合适。
”
杨仪随身带的衣物有限,这些她却都没见过,而且都是簇新的,大小也不差。
她疑惑地:“这是哪儿来的?”
屠竹道:“隋队正先前特地吩咐叫我置办的。
”
巡检司前厅。
杨仪才穿过角门,斧头就跳出来领着她从廊下绕进了后衙。
一顶猛虎下山的宽大屏风后,薛放坐在中间,隋子云在左侧,右边的位子却空着。
听见她进门,薛十七郎抬手一招,又拍了拍自己右边的椅子。
杨仪张了张口,判断形势,向着薛放跟隋子云拱了拱手,这才走前坐了下去。
此刻屏风之后隐隐有声音传过来:“混账东西们,这信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你们大房意图谋夺曹方回的家产,这才设下毒计要谋害于他!你们还不承认!是不是想要我动大刑!”
这暴雷似的声音,一听就是戚峰。
杨仪睁眼听着,不知到底怎样。
薛放却歪头低声对隋子云道:“这吓唬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