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3)
底下一片触石之声,忽然递停,想是业已登岸。
水晶宫主将方舟顶部一扇小门打开,一缕天光顿时泄入。
水晶宫主制熄“晶莹明凤钗”,一跃上得舟顶,用手向下一招,众人也—一跃出方舟。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天际一抹红云,绚烂夺目,海面金波,岸上一排葱翠绿小树,被夕阳相映,宛如金枝玉叶,煞是好看。
方舟停顿之处,离岸约二十余丈,中间也有几块峭峨怪石。
水晶宫主略一探视,双足腾空,倒飞出去,半空之中,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落在岸边,众人不由得一齐喝采。
接着,沙克浚与长乐真人也相继纵出。
长眉笑煞萧奇也自跃离方舟,虽然中途一脚轻点水面,身手也算不弱。
此时,方舟之上只剩无忧仙子与司马瑜两人了。
司马瑜虽经薛琪传授五行真气,在北极冰原又得成形元参,以致内力充沛,可是轻纵功夫不但要靠五行元气,且要辅以身形步法,方能无远弗届,无高弗达。
司马瑜正在犹疑自己是否能一跃而过这二十余丈海面,那无忧仙子已然自身边跃出,就在这跃出之一瞬,司马瑜突觉一股巨大引力将自己吸起,人已凭空横飞出去。
飞行之中,似有一股巨力托住身体。
司马瑜暗自称奇,落在岸边以后,方始恍然大悟。
司马瑜眼见无忧仙子比自己先行跃出,却比自己后落地,已然明白其中道理,原来是无忧仙子暗运功力将自己身体托出。
一直面含凝霜的水晶宫主,此时一阵甜笑,声如银铃,然后言道:“不怪司少侠久立不动,原来要露一手凌空虚渡让我们一饱眼福。
”
司马瑜暗道惭愧,嘴里不由答道:“这是宫主谬奖,雕虫小技,难入高明法眼。
”
水晶宫主星眸一转,笑声道:“雕虫小技?司马少侠口气未免大了点,我等离舟之际,不过是一提一纵,借劲使力,说老实话,你那手凌空虚渡,当今武林,会者虽不乏人,然而,一飞如许之远,恐无第二人堪可比拟。
”
委实,在场数人,无不暗惊司马瑜的轻功,只有无忧和司马瑜心里有数。
言谈之间,那方舟业已不见,想是回转水晶宫去了。
无忧仙子向众人敛袄为礼,言道:“诸位前途珍重,无忧去也。
”
语毕,转身而去,那消几个提纵,身影已没人树丛之中。
水晶宫主微喂叹道:“浪迹江湖数十年,徒负一身情愁孽债,能够出尘,倒是一件福事了。
”
众人无不叹息,其中尤以司马瑜怅悯更甚。
天际金鸟已坠,海面一片淡蓝,倦鸟纷纷归巢,天已向晚了。
一行五人,踏着夜色而行。
默默无言,只闻蟋蟀步履之声。
夜凉如水,湿露沾衣,山区之内,又无酒肆旅店,五人只得强忍饥寒,埋首赶路。
山路虽然崎岖,五人倒也行走如飞。
约摸子正光景,山势渐陡,向西一处断崖之上,隐约露出一线灯光。
这线灯光,首被司马瑜看见,喜极叫道:“咦!那边有一线灯光,必有人家,我们不防前去歇息歇息。
”
长后笑煞萧奇阻道:“荒山绝岭之中所居绝非常人,你我有重任在身,我看不要去惹事生非了。
”
一行五人,毫无疑问,唯水晶宫主为马首是瞻,她本无意休息,一听萧奇之话,却又有意逞强,言道:“萧老前辈金言,不无道理,但夜风甚寒腹内空空,也需要休息一下,进点饮食,不妨前去一看,格外留意就是。
”
沙克浚与长乐真人同声附合,萧奇自不便再提异议,一行向那断崖奔去。
五人来至断崖之下,不由得同声叫苦。
原来那断崖两旁是股垂帘瀑布,水流自山颠一泻而下,水声哗然,别无他路可上。
众人均暗自纳闷,唯独水晶宫主在仔细查看,究竟让她看出了端倪。
水晶宫主一眼看穿这山庄主人的奇妙设施,不觉喜于形色,向从人挥手示意,人已腾空而起,向那瀑布纵去,只见人影一闪,已穿帘而过,没入水中。
众人见水晶宫主没入瀑布之中,谅想其中必僻有暗路,乃纷纷向瀑布纵去。
果然,这瀑布后面竟隐藏着一条登山之路,青石砌成的石级,光洁整齐,堪称鬼斧神工,却又偏偏碰上慧眼独具的水晶宫主,被她轻易识破。
众人抬级而上尚不须片刻,已上得断崖。
走至近前,方见这座山庄楼房重叠,倒是极大一所庄院所在,庄门上悬着四个大红六角风灯,那风灯上书着“碧云山庄”四个字,铁划银钩,笔力苍劲。
正待举步,一阵悠扬笛声随夜风吹来,悦耳动听,水晶宫主挥手示意,众人仁立静听。
笛声吹过一阵,歌声忽起,嗓音甜润,却又无限凄凉,那歌声唱道:“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翔,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绿,总是离人泪千行。
”
水晶宫主摇头叹道:“看来是一个薄命红颜!
忽然那笛声一转,变悠扬而为杀伐,歌声又起,却不似先前那样甜润凄情,声调异常严厉,歌词道:“奈何天,断魂地,夜风紧,冤魂来投,问晚来,谁进得碧云庄,难免枭首断肝肠。
”
萧奇闻歌忙道:“不妙!山庄主人已然知道我等行踪。
”
水晶宫主也似一骇,但仍镇定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前去叩门。
”
五人来到庄前,正待叩门,那两扇朱红大门,竟呀然自开。
沙克浚一纵进得庄院,倏忽向两旁各发一掌,砰然声响,地上尘土飞扬,根本就无半个人影。
众人陆续进得庄院,身后两扇朱红大门,竟又呀然一声,自动合拢。
众人不禁失笑!原来那庄门装有机关。
进得庄门,里面是偌大一座花园,中间一条调廊,栏杆雕工精巧,两旁花木扶疏,亭台掩映,风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众人沿廊前行,来至正厅。
厅檐下挂着一盏玻璃风灯,一块横匾,书着“不二法门”四个大字,门旁悬挂一付对联。
上联写道:“无名小辈请走别路。
”
下联写道:“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
众人不禁叹道:“好大的口气!”
进得厅内,众人不觉一亮。
靠椅脚踏,俱都是锦绣为套,华丽无比,此外,古玩玉器,兽炉添香,四时盆景,一应俱全,只是了无人声。
众人再往前行,经过一个大天井,来到内厅,厅门挂着一匾额,横书“迎宝堂”三个大字。
这迎宝堂摆设虽不及前厅华丽,却也窗明几净,清淡雅丽;红幔低垂,香烟钦绕。
五人一人这迎宝堂中,眼前景象突变。
只见那低垂幔帐冉冉而起,幔后早已摆好一桌筵席,珍肴罗列,美酒盈杯,不多不少,摆着五付杯盘碗筷。
席后厅壁之上,挂着一付对联。
上联写道:“座上客堂满,”
下联写道:“壶中酒不空。
”
那横额竟是“请君自饮”四个大字。
这五人虽都久经阵战,处于眼羊境地,一个个莫不面面相觑。
水晶宫主究竟机智过人,爽朗笑道:“主人确是善解人意,知我等饥肠漉漉,着人端治好美酒佳肴,你我如不拜,岂不辜负主人一番好意,来,来,入座,小妹代主邀客了。
”
口里虽是笑语爽朗,却以眼色示意众人小心,各人会意,依次入座。
杯内酒香扑鼻菜肴热气氤氲,好似离锅未久。
水晶宫主正在审视酒菜,察看是否有诈,久久,未见异状,暗忖道:一座宛如仙境庄院,必有异人,谅不致做出暗下毒药的勾当,将杯一举,言道:“请各位举杯,这第一杯酒,我们拜谢主人盛情款待,恭祝主人千秋康泰,干杯!”
语异,众人一仰颈,不觉大骇。
原来各人而前都站了一个三尺童子,约摸十二三岁,清一色滚边没领对襟青衫,各端桌上酒壶,笑吟吟地为各人空杯斟酒。
这五个青衣童子从何时而来?在座五人都是耳聪目慧的武林高手,竟而浑然不觉,如何令人不骇?
然而,座中五人究竟不凡,面上不动声色,饮啖如故,只在暗中戒备。
五人已然半日未进饮食,早已饿极,那消片刻,如风卷残叶般,将酒菜吃个干淡。
那五个青衣童子,见五人饮食完毕,又各自递上净面深巾。
这一来,五人更感奇怪,五个青衣童子未离席前半步,这热气腾腾而巾从何而来?
众人只得纳闷在心,净面已毕,从未说话的五个青衣童子此时齐声言道:“请贵宾移玉内室待茶。
”
语毕,巡自前面引路,五人随后而行,从经转折,进人内室。
这内室更是布置得超尘脱俗,壁上字画琳郎,窗帘淡绿,地毡柴红,椅几均罩以洁白丝套,五杯香敬置于几上。
五人人室已定,正自察看,门外轻飘飘走进一男一女,那男子着一袭暗紫色大衫,女子一身翠绿裙袄,惜乎两人面上均覆以一重深纱,虽窥庐山真面目。
二人各自为礼,齐声道:“五位贵宾前来敝庄,款待不适,千祈不怪。
五人一齐起身答礼,水晶宫主代表回道:“在下等一心赶路,错过宿头,多蒙酒筵款待,实铭刻在心,我等未经允肯,擅人贵庄,冒昧之处,尚祈二位海涵。
”
那男子言道:“看五位绝非凡人,何秘出此俗套,请坐用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