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告别，可郑勇义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就忙着低头摸着自己的左脸、盯着纸包傻笑，搞得郑芳芳一头的雾水。

     华西大的整条后街就只有街头跟街尾各有一盏路灯，剩下的早就坏完了，所以天一黑，大家该收摊收摊、该关门关门，就只有那几个铁皮屋的缝隙里透出一点萤火般的微光。

     天刚擦黑，身穿半旧灰蓝劳保服、脑袋上蒙着暗黄头巾，跟白天那个鲜亮诱人模样截然相反的李灵儿就早早蹲在街口。

     她埋着头、驼着背、抄着手的模样，时不时咳嗽得跟个破风箱似的，打眼儿一瞧就是个无家可归的糟老太婆，连捡破烂的都懒得多看一眼。

     她耐心十足地等着铁皮屋里头那点点微光都彻底熄灭，才捶打着蹲到酸软的小腿，往勇义旧书店的方向走。

     李灵儿警惕得很，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确认没人注意到她，才在旧书店门前站定，她从兜里掏出白线手套认真戴好，然后又摸出万能钥匙直接开锁。

     她打开锁头后，没把缠在门上那些指头粗的链条都解下来，只是稍稍拽松了些，把门推开一条窄缝，就跟条泥鳅似的溜了进去。

     此刻旧书店里头一丁点儿亮光都没有，伸手连手指头都瞧不着，不过李灵儿白天的时候已经认认真真踩过点儿了，现在看不着根本不碍她的事。

     进门后往前走五步，然后往左走两步，再往前走三步，向右转90度蹲下，左手边从地面往上数的第三个抽屉，就是李灵儿想要的。

     李灵儿摸到抽屉上的锁，用力拽了拽，自然是拽不动的，她把别在后腰上的扳手抽了出来，利落地撬开，抬手就把里头的钱往早就备好的面口袋里塞。

     她偷钱也偷得很是认真仔细，连抽屉的缝隙都不放过，来来回回认真摸了三遍，一片漆黑的环境里，她愣是一个钢镚也没落下。

     李灵儿拎着鼓囊囊的面口袋出了旧书店，她站在门口，美滋滋地掂量了一下面口袋，还嫌不过瘾似的，把面口袋拎到耳边晃了晃，里头的钢镚跟纸钞互相碰撞摩擦的沙沙声让她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李灵儿抬头看了看漆黑的街对面，回身拿起锁头，在手里颠了两下，直接砸了过去，锁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刚好撞到了阮静的脚尖。

     “几个月没见，长进了不少嘛大学生。

    ” 李灵儿视线径直刺穿黑暗，跃过枝杈，精准地落在了阮静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阮静从阴影里走出来，她遗憾地发现李灵儿方才脸上那因为金钱而展露的纯粹自然笑容没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她那明显用来伪装矫饰的甜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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