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乐口袋里只剩二十一元，连路费都交给了医院。

     次日清晨，竺乐用二十元在大理花市批发了一把洋桔梗、一把满天星、一把白玫瑰，又软着声音求花市婆婆讨了一卷麻绳。

    他拆开三把鲜花，自己试着搭配颜色造型，重新扎出一支支斑斓的花束。

     那时候旅游管理不很完善，允许他未成年在景点叫卖。

    卖花、卖花、一支十块、两支十八。

     烈日高悬，汗水浸湿他的后背，一天下来刨去成本他赚到整整五十元。

    对他来说是个了不起的大数目。

    他看到希望，干脆找了个民宿，白天以工换宿，晚上在古城卖花。

     后来，奶奶安顿好了，他也没有再回学校。

     他仍要攒钱。

    攒去月海的车票。

     他要去月海找竺立民，找董小贞。

    他知道他们背着他在月海过得很好，否则怎么舍得十几年没找过他....... 竺乐掬起一抔水打在脸上。

    十七岁拼命活下去的心气，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现在他挎着双肩包在文华东方马桶镶金的洗手间里，一如当时捏着二十元站在花市外，心脏砰砰跳得不停。

     吃了二十年苦，命运终于给他丢来一颗“时来运转”的甜枣。

     这辈子，他再不会比今夜更接近“柔风唱片”。

     竺乐舔了舔起皮的下唇，用贝齿狠狠地咬出血色。

    他要让自己至少看起来精神些。

     现在的他，太破败灰暗。

    像一间许久无人打理的屋子，陈设精致，却都落满尘埃。

     走出洗手间，林皓已经等他很久。

    笑眯眯地递上一瓶水：“别紧张。

    ” 竺乐拧开矿泉水小抿一口，确实有点紧张：“等下我该做什么？” “大人物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 “嗯。

    ” “刘总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

    现在给你机会了，你要好好表现。

    把你会的都展示给大人们。

    ” “...我会的。

    ” 林皓遂拍拍竺乐肩膀：“从侧门出，走几步路就是江滨，他们游艇就停在那。

    ” “你不去吗。

    ” “我当然不去。

    你都知道我连邀请函都没有，这种场合，我哪配参与啊。

    ” “好...对了，我的乐谱呢？” “在刘总那边啦。

    ” “谢谢你，林皓。

    ”竺乐郑重其事地握了握他的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 渡口停泊着一排气派的双层私家游艇，竺乐刚一踏入渡口，立刻有个菲裔船员迎上来，直接将他带到一艘艇下：“enjoy～” 服务倒是周道。

    竺乐深吸一口气，立刻登艇。

     然而游艇静悄悄的。

    甚至酒杯和刀叉，都规规矩矩摆盘端正，不像有人来过。

    只有灯光点得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