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盛京1(2/3)
性子也早已不似以往的怯懦,可在男人面前还是娇娇俏俏要闹脾气的模样。
陆明钦捏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头,淡声一字一句道,“长平侯府前车之鉴,我不愿阿鸢有任何损失,哪怕万中无一,我也不要去冒险。
”
“可是表哥,”
谢知鸢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原本扬起的声音忽地落了下去,“你该知道的,若是想要去做这件事,不论怎样,我们都不该去畏惧这些。
”
她的语调在寒风中显出温温的亲和。
陆明钦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他把下巴放到她的颈弯处,鼻尖在领口处蹭了几下,才不紧不慢吐出三个字,“我不想。
”
男人说的斩钉截铁,好似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意念。
谢知鸢笑了,大多时候表哥总说她是孩子脾气,可殊不知此刻他自个儿才是执拗的那一个,她嗓音又软化了些,近乎是哄诱的语气,
“可是我想呀,我们成亲已快五年,去岁连明霏都已生了个女娃娃,多可爱呀......”
她长睫垂落,“更何况我都依着表哥这么多年啦,日日饭菜都那么难吃!身子骨养得可比盛京大多数女子都要好呢!”
说到这,她心尖涌上愤愤,没忍住揪起男人的大掌,张唇嗷呜咬了一口。
她咬人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小巧的贝齿只在男人的手背上磨蹭了两下,便松了唇。
陆明钦哑然失笑,任由她撒泼,“哪难吃,是你嘴太刁。
”
他说着,目光探至女孩的侧脸,声音却逐渐消弭。
月色下,女孩侧了身子望向他,乌溜溜的黑眸弯了弯,“表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怕的。
”
温柔坚定的声音被晚风逐渐吹散,满天的星光映在她眼底。
陆明钦从未如那刻般强烈意识到,阿鸢真的长大了。
小姑娘以往是多怕疼多胆怯的一个人,如今却反过来劝他,告诉他她不怕。
她终究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而他,虽有过动摇,但最终未替她打上精致的牢笼,放任她去做想做的事,哪怕那并未他所愿。
哪怕他再想将她锁在家中不被任何人瞧见,不被任何人觊觎。
......
末了,他艰涩地半阖了眸,“好。
”
反正,他会同她一起走下去。
......
谢知鸢那时说的怪好听的,生的时候就后悔了,生完了更后悔。
先不提那痛楚,那娃娃抱来她瞧了第一眼,就根本不想看第二眼,况且还不是个小女娃。
因为身上疼痛的缘故,她现如今都还在后悔,后悔死了。
可再如何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娃,她自是希望父子俩能和睦相处。
生了平轩后,谢知鸢日日嗜睡,今儿个还是被涨/奶的酸楚给硬生生弄醒的,如今舒坦了就又要睡。
陆明钦替她掖好了被角,从停南轩出来时暮色渐沉,恰好碰见了往回赶的四喜。
四喜三年前被谢知鸢许配给了伴云,两人那时还别别扭扭了一阵,却还是同意了。
婚后四喜还是替谢知鸢掌中馈,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整日忙得不行,忙完回来基本已是天黑,可依旧乐在其中。
圆脸丫鬟如今褪去婴儿肥,越发显得英气逼人,她看着立于风灯下的男人,福了福身子,“世子爷。
”
陆明钦略颔首,临行前忽地停了脚步,侧过身淡声吩咐道,
“她已睡着了,切忌勿要打扰,若她中途醒来问,你便说我在书房,让她先睡,我今日晚些再来陪她。
”
四喜垂眸应是,看着男人离去后才转身进了里屋。
夫人身子骨本就不算好,就算精心调理了这么多年,可生完孩子还是耗了不少元气。
世子爷日日夜夜看护着她,把她当成个脆弱的瓷娃娃,事事亲为,皆不假于人手。
四喜端来热水,拿着布巾替满面通红的女子擦了擦脸,幽幽叹口气。
先前她还担忧着世子爷在小姐生完小世子后会去寻花问柳,可倒没想到他竟是将小姐看得更紧了。
*
自三年前焕帝驾崩、昭帝继位后,天下便有些不太平,且不提扬州发了洪,连百年安安分分蜗居在南疆的蛮夷都趁机发生动乱。
年前新帝御驾亲征,将牧耶干布斩于马下,威慑众部落,又派大臣签了协定,边境才得以恢复平稳。
但招兵买马到底还是损耗了大衍不少元气,如今朝中新策下达,奉行休养生息,如此两年下来,倒也称得上河清海晏的太平。
但毕竟要重新制定的政策着实太多,独独一项便够朝中众人商议良久。
近日盛京米价高昂,大臣们议论纷纷要拿出个对策,有说给农户减免赋税的,有说加收卖米商户赋税,再返还给农户的,闹腾腾的哄乱不休。
坐在上首的是新上任的昭帝,他听了半晌,手中的折子直接往桌案上一撂,响声落地的那一刻,大殿内重归寂静。
他目光往底下轻扫了一遭,轻蹙了蹙眉,“陆学士还未回来?”
陆明钦如今官拜殿阁大学士,没有所谓的上司,顶头的也便只有昭帝一人。
其他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其中一位才去往陆府拜访过的老臣上前一步禀奏。
“回禀陛下,陆大人他——他还在府中陪谢御医。
”
老臣心里也有些感慨,自谢御医要生产以来,陆大人便同官署告了假,如今已两月有余,却半点没要回朝中的迹象。
负责核录的官吏每隔段时间便将朝议的策论交予镇国公府上,若非大多时候隔日便能收到答复,众人都要以为陆大人想致仕了。
宋誉启抚了抚生疼的额角,半晌才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意味不明与些微艳羡,“他倒是情深。
”
没待大臣们反应,他又叹道,“罢了罢了,朕也不好做那等坏人。
”
“德顺——”
原本立在暗处的太监出来应了声,宋誉启摆摆手,“将今日朝中的策议交予陆学士过目,让他拿个主意出来,省得日日闲赋在家没事做。
”
这盛京米贵的事就落到了陆大人头上,其他官员门皆松了口气。
他们吵了太久,嗓子都哑了,若是有个高的在上边儿顶着,自是求之不得,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是退朝。
“陆大人就算不在朝中,圣上也事事都由他过目啊——”
“可不是,自圣上登基以来,陆大人俨然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官员们一面往外走,一面小声议论。
走在前头的黄茂听了故意放慢脚步,在他们经过时轻哼一声,“那是陆大人脑子好使,若不然让你们想,也无非是那点东西。
”
其他官员不乐意了,
“你一个刑部的,瞎凑什么热闹。
”
“无非就是跟着陆大人混了口饭,与我们又有何异?”
谈及黄茂其人,大多数官员脸上总是泛起不屑。
刑部历来整肃,其他官员大多不苟言笑,偏偏出了黄茂这个异类,每日一提及陆大人,就变成一只乱咬人的狗,谄媚又倒人胃口。
黄茂可管不着他人如何说的,每回都仗着厚脸皮同他人吵架,吵不过也不恼,下了朝便屁颠屁颠地赶往陆府。
如今年关已过,早春扶风,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连花儿草儿都冒了尖,人自也不例外,黄茂难免话多起来。
若他是在朝中话多,他人顶多看不惯,却也不好做些什么,可在黄府却不同。
黄夫人嫌他闹腾,连一瞬都不耐得看见他,可怜的黄大人被扫地出门,青楼不敢去、茶馆又没人陪,只好去陆府喝杯茶,叨扰叨扰闲赋在家中的陆大人。
说叨扰似是也不大对,这话该要反过来,应当是陆大人叨扰他。
黄茂在小道上边叹气边疾步赶往停南轩。
陆大人时时惦念着他的小夫人,顺带着看朝堂的策议都已是勉强,哪有耐心管其他事?
而恰逢黄茂常来陆府,这称心的不用白不用,一来二去,带孩子这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此孩子非彼孩子。
陆府是新添了个娃,可那娃才一月大,日日睡了吃吃了睡,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黄茂也只在满月礼上远远瞧上一回。
那娃自有老夫人派的下人来管,他就算凑上去想抱,别人都怨他手粗,想带也带不了。
这孩子另有其人。
“茂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