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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伊格言 噬梦人> 14

14(2/3)

,穿着可爱的公主小洋装站在舞台上…… “然后Adrienne便开始唱了。

    她唱:Sing,singasong……Singofgoodthings,notbad;singofhappy,notsad…… “我突然领悟到,那竟是多么单纯的歌词,单纯到像童言童语,像梦呓,或婴孩无意识的笑容。

    舞台后方,合唱的孩子们涌动着波浪。

    他们踮起脚尖吸气,纯真的容颜唱出乐曲,头上的花环细碎晕光闪烁。

    黑暗中,仙女棒引燃的火花像坠落的群星。

    我看到Eros将脸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偷偷拭泪。

    我揽住她肩头,却发现她啜泣得厉害。

    之后她擦干眼泪,回过头来,笑着告诉我说,躲了这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灯光很暗,其实看不清Eros脸上细微的表情。

    ……但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那正在黑暗中绽开的,她苍白而美丽的脸容,其实是我从未见过的。

    那是我未曾了解的颜色。

    清澈透明的暗与亮。

    或者说,那其实是生化人这个物种不可能出现的心绪,不可能拥有的神情。

    或许是听了方才Adrienne说话的缘故,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曾存在的,古老梦境般的画面——Adrienne的童年,或是,Eros的童年…… “古典时代殖民地风格的大宅院。

    视野不远处平躺着大片蔚蓝的海。

    浪潮声如同古典时代凯特·毕卓斯坦的钢琴般即兴弹奏着那个梦境。

    宅院里,红瓦檐,粉白色质地粗粝的麦秆墙,暗绿色铜雕与金器散布在银白色的喷泉水花之间。

    庭园中草木葱茏,花朵盛开,小粉蝶翩然旋舞,可爱的小女孩们穿着连衣裙奔跑嬉戏着。

    整个画面曚暧着一种温柔的光晕……但奇怪的是,那画面中的明暗并不像是光线本身所造成,反而像是某种光的笔触,光的节奏,光的情感,或者,光的视觉残留。

    草香。

    柔软的裙裾。

    像愈飘愈远的蒲公英绒球,无数隐约细微的笑语散落在遥远的海风中。

    那不曾存在过的,Eros还是个小女孩时的模样…… “歌曲已近终了。

    Adrienne的眼瞳熠熠闪亮着,如摇晃的水光。

    孩子们稚嫩童声的衬托下,她低沉的歌声率性而温柔。

    我们听她唱: Don’tworrythatit’snotgoodenough foranyoneelsetohear... Justsing,singasong... Justsing,singasong... “Justsing,singasong。

    其实是首单纯美好的歌。

    就只是首单纯美好的歌。

    像乡间早晨,少女侧坐于自行车后座,带着薄荷甜味的空气里,仰着头旁若无人哼唱着曲子的感觉。

     “此刻BlindLover地下室的座席里,影子远远近近,仙女棒火花一簇簇闪烁着。

    孩子们的脸都被照亮了。

    我们都湿了眼眶。

    渐次模糊的画面里,我握着Eros的手,看着舞台上的Adrienne唱完了歌,向观众深深鞠了个躬。

    聚光灯下,她拿出手帕轻轻拭泪,微笑挥手,只简单地再次向观众道谢、道别之后,没再多说什么,便进到后台去了。

    合唱团的孩子们也鱼贯走下舞台,隐没入场边深海般的黑暗中。

    舞台也暗了下来…… “那时,在Adrienne离去之后,似乎有某个瞬刻,某个极短的时间跨度,四周的空间都被吸去了所有关于声音的质素。

    地下室里,整座BlindLover陷入某种静默,某种声音的酣眠…… “而后,突然有人喊起了安可。

    原本只是几位观众的此起彼落的叫喊,后来渐渐汇聚成一致的声浪。

    似乎全场的观众都不敢相信Adrienne就这么离开了,就这么简单告别了她的歌唱生涯。

    大家都舍不得了。

    像是以为那响亮的安可声就能够将Adrienne从她未来退隐的生活中再度召唤出来一般。

     “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Adrineen后来到底有没有再度出场演唱安可曲了。

    因为就在那时,在满场躁动间,在残余的,晦暗的细微烛光里,在那像是被老旧胶卷蒙上了一层暗黄色薄雾的空间中,Eros昏倒了——” Gödel突然停了下来。

    监视器上,他伤毁之半脸陷落于困惑与迷惘中,而另半脸却平静如常。

    K站起身,双手抱胸,隔着玻璃凝视他。

     “怎么回事?”K问。

     “她昏倒了。

    ”Gödel说,“先是瘫软在座椅上,而后整个身躯又滑了下来倒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跪到她身旁想叫醒她,却发现她嘴唇泛白,整个人剧烈颤抖。

    冷汗湿透了她的衣领和前襟。

    她的呼吸很不顺畅。

    虽已失去意识,但她的胸口明显剧烈起伏;而后又反射式地呛咳起来。

    我摸索着她的脉搏,发现她似乎心悸严重。

    我当下立刻抱起她往外疾走,穿越一簇簇人群,推门离开BlindLover,小跑步绕到另一条街上,拦了车便往医院去。

     “原先我怀疑是有人趁乱对Eros下了毒手。

    ”审讯室灯光下,Gödel的眼神迷蒙而苍老,“夜里。

    那真是寂寞。

    古城区的深夜完全没有马德里另一边新城的热闹,反而孤身陷落于大片清冷中。

    一阵阵被风吹乱的,细小的雪片旋飞在夜空,街灯被无数间歇性黑暗持续分割着。

    透过车窗,橙黄色灯光规律曝闪。

    我发现Eros的呼吸似乎愈来愈微弱…… “天气寒冷,我们都穿着厚重冬衣;潮湿的白色雾气安静匀散在幽暗的密闭空间中。

    我细细检查了Eros裸露在外的肌肤,包括手掌、手背、颈部、耳后等处,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到了医院,利用身上伪造的芯片数据,我们顺利完成了就诊手续。

    然而在基础仪器检查过后,Eros依旧昏迷不醒。

    我在她身旁守了一整夜。

    病房中灯光昏暗,时不时听见护士们在门外亮晃晃的走廊上推着手推车经过。

    我听见推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

    我听见推车上堆满的针剂与玻璃瓶罐相互碰撞。

    深夜寂静,那些声响竟特别清晰;像某种韵律,某种关于生命的,残酷的秘密…… “隔日清晨四点,Eros突然醒了过来,只说感到疲倦,除了些微畏光与心搏过速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然而我们赫然发现,就在这短短几小时之间,Eros的头发,大约有三分之二左右,色泽竟已明显褪淡了。

     “初步检验结果是‘病因不明’。

    我告知医师Eros发色淡化的现象,医师沉吟半晌,也只建议我们先办理住院,等候排定进一步的方程式测定仪(EquationMeasurementInstruments)[4]检查。

    我们担心身份曝光,但似乎别无他法,只好决定暂时冒险住下,之后再见机行事。

     “我们在医院里度过了心惊胆跳的第二夜;很幸运地,第三天早上就等到了方程式测定仪。

    检查过后,控制室里,医师直接告诉我,Eros罹患的是‘科凯恩综合征’(CockayneSyndrome)。

    他淡淡地说,这种遗传性疾病是DNA自我修复能力缺失所造成,多于婴幼儿时期发病,在人类身上十分罕见。

    如果是成年后才发病,以目前医学界确诊的少数病例看来,患者都是生化人……” “你说,‘DNA自我修复能力缺失’?”K打断Gödel,“Progeria?” “是。

    ”Gödel回应,“当然你也清楚。

    那虽不完全属于我的专业范畴,但也算是相关领域,我也稍有了解……医师说,那是一种‘类早老症’。

    ProgeroidDisease。

    和典型的早老症(Progeria)症状大致相似,只是过程稍有不同。

    在人类身上,患者会在正常的婴幼儿期发育之后,突兀地跳接至老年期,直接步入衰老——” “我了解了。

    ”K点头,没再说什么。

    审讯室的黑色空间沉落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那时听医师提到生化人,我吓了一跳。

    ”沉默半晌,Gödel开口,继续他未完的叙述,“我感觉他并无恶意,但也明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设法通过我的联络人向生解方面求援。

    事实上,自从我带着Eros离开叙事者影业,我已许久未和组织联络。

    我们算是有着这样的默契;或许他们也觉得我已经帮了他们够多忙,不再具有更多情报价值了。

    我和他们的关系其实原本就不亲近,而且我早就不想再干情报这一行了。

    断绝联系或许更安全些。

    我想他们也明白我的意思。

    逃亡以来,我与组织方面唯一的交集,可能仅限于使用他们提供的伪造芯片数据帮Eros办理入院而已。

     “于是我们就来到了拉巴特,找到了组织指示的医师,开始为Eros进行治疗。

    ”Gödel低下头,注视着地面,“我们当然知道固定停留在一个地方是很危险的——我甚且怀疑,为了防止泄密,生解方面可能意图将我们灭口。

    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愈来愈衰老,愈来愈虚弱……”Gödel眼眶泛红,“医师告诉我,这种疾病的盛行率在生化人身上比在人类身上高出许多;目前致病原因不明,但推测与部分生化人族群对类神经生物的长期滥用有关。

    [5]他还说,基本上这种病是无法根治的;唯一根治的可能性在于,‘换’一个相近的物种——或许,有机会把她过去那些职业伤害致病因子全数去除。

    替换一个人生,一种类同于‘新生’的方式…… “对生化人而言,最接近的物种,当然就是人类。

    但这些都是现在的技术尚难以办到的。

     “我每天在病房里,看着她一天天掉发,一天天长出皱纹;有时候,也渐渐忘记一些从前的事。

    每个夜晚,像个害怕而惊惶的孩子,因无法承受身体的急速衰败而从噩梦中惊醒过来……”Gödel哽咽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后来被你们发现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每天在不同的器官发生不同的并发症……一天晚上,她把我叫到病床边,伸出枯瘦的手来摸我的脸;她说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康复,希望能再用自己的眼睛好好地看看我……而现在,希望能好好地记住我,记住我的样子……”Gödel已全身颤抖,泣不成声,“在更早之前,我们都不敢想未来的事,我们不敢想……我想,只要我们还能安安静静在一起,或许以后还有机会……或许…… “她需要的不是自体演化,从来就不是自体演化……你们成天斗来斗去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你们成天不就担心她完成自体演化吗?”Gödel抬起头,脸上泪痕纵横,“你告诉我……我不需要梦的逻辑方程的自体演化,也不需要能够骗过血色素法的自体演化;真要自体演化,我们都可以学会,或者去偷……我可以教她,我愿意花上我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自体演化,去研究如何骗过他妈的这些鉴定生化人的鸟方法;但你告诉我,要怎么演化才能让她变成真正的人?”Gödel突然挣扎起身,以蛮力掀翻了桌椅吼叫起来,“要怎么演化才能救她?你说啊!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时至今日,尽管那审讯之情景(Gödel的脸,他的细微表情,每一刻当下之语气动作,那因单面玻璃之折射而扭曲偏移的,现场画面之笔触;一切都像是某种光亮或幽暗本身的叠影或蚀刻)仍如同某些蛰伏于脑中的虱虫般,不时冷然蹿入意识之中,K却已不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他忘了。

    或许他关闭了单面玻璃?或许他曾下令其他人员将激动而绝望地号叫着的Gödel架离现场?或许他曾亲自为Gödel注射镇静用类神经生物?事实上,即使在往后一段时间中,K与Gödel依旧历经数次晤面审讯;即使在那数次审讯过程中,K曾再行讯问关乎此一叛逃事件之众多细节(情报之传递,中介联络人之身份,逃亡时机,伪情报之杜撰编造;那蒙骗监视人员的方式,逃亡路线,藏匿地点,医治Eros的痛苦疗程,动念之瞬,甚至,与Eros之间,那炽烈而寂寞的“爱之初始”……);然而,关于那首次审讯之最后收场,关于那失忆时刻之种种可能,竟都像是被消磁一般,仅仅留下脑中一块不明不白的坏轨空缺而已。

     仿佛许久之前的最初。

    雨后野地,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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